旁边的这些奴仆们看着有些不太好,赶快跪在地上:“老太太,老爷这样子......要不把大夫请过来看看。”
    刘家的老太太这个时候也笑不出来了,伸出手在儿子的脸上拍了几下,她儿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毕竟是见识的多,也活了这么久,刘家老太太知道儿子已经不中用了。
    发现儿子不中用了,刘家的老太太并没有悲伤,从儿子病倒到现在,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此刻要稳住大局才是。
    这位老太太一转身让人家把孙子叫过来。在刘县令还没咽气的时候吩咐下去:“你爹这一次彻底不中用了,现在你带人去把那些姓刘的都给杀了。”
    “祖母?”这位大公子吓坏了。
    床上的刘县令迸发出很大的力气,两只手突然扒拉着自己身下的褥子。
    被他突然迸发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屋子里面的人都心头发寒,赶快看刘县令。不知道这属于诈尸还是怎么着,刘县令的眼睛瞪的快要脱眶,瞪着儿子。
    刘家的大少爷知道父亲反对屠杀族人。刚快跪了下来,对着刘家的老太太说。
    “祖母,都是活着一个祖宗的血脉亲人,他们虽然平时来闹,但是没什么大奸大恶,这个时候杀人说不过去。”
    刘家老太太看着儿子又看着孙子,脑袋晃了一下,眼睛左看右看,嘴角带笑,最后哈哈大笑出来。这个样子让人家觉得这老太太或许有些不正常。
    “没什么大奸大恶,哈哈哈哈,没什么大奸大恶!你们父子都是一对草包,现在权力在你们手里,他们自然不会有大奸大恶,等到有一天人家掌握了权力就等于手中握了刀,你们早晚就成人家的刀下鬼,现在动手为的是咱们将来,现在不动手,咱们就没有将来。”
    说完之后提起裙子,一脚踹在了大孙子的胸口,踹得刘家大少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是为了你们爷俩着想吗?要不是你们是我的儿子孙子,我管你们干嘛,快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刘县令嘴里面断断续续的说着:“不......别......”
    刘家大少爷爬起来,往床榻那边爬了几下。想要听听刘县令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门外进来了五六个五大三粗的仆妇。
    “老爷刚才说了,把人杀完。现在传令,只要是姓刘的,一个都不能走脱。”
    这几个人听了之后,其他人答应一声扭头出去,留下了一个,这个留下的仆妇一把拉住刘大少爷,捂着他的嘴拖了出去。刘大少爷是一个文弱书生,拖着他的这个女人是个五大三粗的老娘们,文弱书生直接被拽出去了。
    屋子里面的其他奴仆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屋子里面。安静下来的刘家老太太往儿子身边一瞥,看到儿子已经没了呼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刘家老太太忽然爆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这声音特别瘆人,跪在地上的这些奴仆们不敢抬头,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等这一阵不知道是哭是笑的声音过去之后,刘家老太太才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脸。
    “我苦命的儿子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老娘还活着呢,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舍得呀?你怎么忍心呀?”
    这哭声爆发出来之后,院子里面等着的管事们一下子挤了进来。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赶快到床榻前看了看,掀开衣摆跪了下去。
    “老爷?大人?”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人彻底去了。
    刘家的老太太干嚎没有眼泪。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老管事儿,老管事伸头去看刘县令的遗容。只见刘县令的面容狰狞,两眼圆睁。
    刘县令一直打算把位置传给族中的一个侄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刘家的老太太一直反对,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母子两个最大的矛盾就在于谁将来执掌刘家。
    如今有外忧,还有内患。
    这个老管事儿瞬间想明白了原因,他伸出手去放到了刘县令的眼睛上,想让刘县令闭眼,但是手动了好几回,刘县令的眼睛都圆睁着,死也闭不上。
    “大人,去吧,大人操劳了一辈子了,往后总算能歇歇了。大......”
    想到这一位家主死相这么凄惨,这位老管事忍不住哭了起来,门外的这一群管事们也都跪倒在地,哭得眼泪鼻涕一块下来。
    众人哭了几声,刘家老太太把自己手里的手帕放下,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都别哭了,人已经不在了,这后事该怎么办?你们也该说一说了。”
    众人止住哭声,面面相觑。
    如果真的是办一场丧事,这个好说。就算现在各地艰难,烽烟四起,但是刘家的财力还能让刘县令体面的下葬。如果牵涉到刘县令去世之后,刘家权力结构重组,那么事情都严重了。
    跪倒在床榻前的这个老管事擦干了眼泪问:“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刘家的老太太也不愿意和人家打哑谜,“刚才老爷去世的时候说了,大少爷德才兼备,让大少爷继承家主位。”
    可是老爷一向看不上大少爷,而且在几年前甚至在生病之后脑袋还清醒的时候,一再表示想让侄儿继承家主之位。
    “这件事不应该在病榻之间做出决定。刘家传世至今,很少出现父传子。而且刘家的家业是刘氏族人的,该如何继承也应该刘氏族人来说,不应该是我等管事儿决定。”这个老管事语气铿锵,“如果是葬礼,我等听老太太吩咐,如果是继承人——要让族中推举才行。”
    老太太听了之后,脑袋摇晃了几下,嘴角带笑,脸上全是得意的表情,外边儿能看到屋子里面,这些管事们只觉得背后生寒,儿子刚刚去世,当娘的怎么笑得出来?
    “这个好说。”老太太站起来,来到窗口向外看了看远处的青山以及建在青山上的那些亭台楼榭,“现在给他们报丧,让他们过来。”
    老管事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尸体还没有凉透的刘县令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就走,门外的这些管事们赶快让出一条路。
    这个老管事走了之后,老太太也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了堂上,看着挤了一屋子的管事们,语气很轻松的问道:“你们都是为刘家出过力的,我就问你们,谁赞成老爷的遗言推举大少爷为家主?”
    下面的这些人互相对视,都不说话。
    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玉佩,“赞成的人留下,不赞成的到门外去等着吧。”
    说完之后,堂上的人动了几下,有四五个退了出去。
    老太太的眼神盯着屋里面的这些人,眼珠子来回乱转,嘴角带着笑容。
    看到屋子里面留下了大部分的管事,她更加得意了,脑袋摇晃了几下,头上的珠翠乱晃。
    “就知道你们忠心耿耿,放心吧,大少爷不会亏待你们的。”说完之后她拍了一下掌,对门口的奴仆们说:“关门。”
    屋子里面这些管事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赶快看向门口,门口的奴仆立即将门关了起来,紧接着外边儿发出了惨叫声。
    第96章 星苑 下
    外边的惨叫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有些靠近门口的人赶快趴在门缝上向外看。
    只能看到外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光这样的景象已经够让人害怕的了。可是没想到屋子里面坐的这个老太太却哈哈大笑。
    “你们都是我刘家的奴才,总有些不听话的, 那些背主的奴才就该打死。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说话的时候配上她摇头晃脑的表情,显得特别诡异。
    所以这个时候其他人只能赶快点头附和,就怕说的太晚了自己成了刀下亡魂。
    刘家老太太就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欣慰的看着这些管事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到时候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有了这句承诺之后, 现场安静了下来, 目前来看大局已定,就看外边的那些刘家子孙能不能翻牌了。
    这个时候在山顶的平台上, 家中的男男女女被集中了起来, 刚才跟着下去的几位姑娘也一并被几个力壮的老奴才们送了回来。
    有个老太太的陪嫁仆妇用很悲痛的语气跟大家说:“老爷刚才去世了,下面有人叛乱,老太太怕家里面的人受伤了, 所以其他人先在山上戴孝。等下面勘乱完毕,再接各位下去”。
    这一下, 山上的人个个如遭雷劈。
    刘家的这些女眷们面面相觑, 刘县令的妻子听了之后忍住悲痛大声问:“老爷没了, 我作为太太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看一眼,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下面有人叛乱,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 老太太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们这些做后人的总不能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还顶在前面, 你们快把路让开, 我要下去。”
    “老太太说了, 不让任何人下去。”
    这位太太一听冷笑了一声,“是吗?你们可真是忠心的奴才呀!到底是谁叛乱?这么多年了,我可没见到族人翻脸,奴才们个个温顺,这县里面谁不服刘家?叛乱是谁?老爷是什么时候去的?留下了什么遗言?谁在现场作证?难道我连知道都不能知道吗?”
    说完之后硬要往下闯。但是这一些年轻力壮的婆子们拦着她,将人推倒在了榻上,嘴里却说:“太太别为难我们,老太太是这么吩咐的”。
    现场的人都能知道是老太太一手控制了局面,刘县令的夫人明白丈夫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也明白他们母子矛盾的焦点是什么。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放声大哭:“老爷呀,祖宗啊,这是家门不幸!”
    这话刚喊出来之后,刚才还算温顺的奴仆们瞬间把她拉起来,其中一个说:“太太因为老爷的事儿受了刺激,发了癔症,快把太太扶下去。”
    这位太太挣扎着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拉着关进屋子里去了。这一下把这些姑娘小少爷们吓得噤若寒蝉,个个如锋芒在背。
    刘家的大少奶奶赶快把儿子搂在怀里,刚才非常温柔和顺的刘家女孩推开姐妹走了出来。走到为首的婆子面前一巴掌打了下去,“刁奴,刘家的基业都坏在你们周家手里,敢这么对当家主母,可见已经目中无人了。怎么,还想把我们刘家的人赶尽杀绝?”
    刘家的大少奶奶赶快去拉她回来,“四妹妹,快回来。”这个时候惹她们干嘛?
    这个挨打的婆子捂着脸并不说话,也没有让开。
    打人的四姑娘放声大笑,“笑话啊笑话,鸠占鹊巢啊鸠占鹊巢,回去告诉我那好祖母,她自认为她掌控了刘家,这个时候露出獠牙想要将刘氏子孙斩杀。可是刘家的秘密她真的知道吗?”
    这年头有很多东西是传男不传女,告诉儿子也不会告诉老婆女儿,刘县令的位置并不是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而是从上一任的家主那里得来的。而刘县令和他母亲早些年就隐隐不和,更不会把一些秘密告诉母亲。并且刘县令也不想把位置传给儿子,也不会告诉儿子家里隐秘,周家的奴才如此胆大包天,可见已经不把刘家的人放在眼里了,到这个时候,四姑娘觉得刘家的族人早就命归西天,怕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一群蠢货自以为掌握了刘家的秘密,其实只能掌握了刘家的财富而已。
    四姑娘哈哈笑着往山边上去了,站在山顶的边缘向下看,能看到整个山谷里面兵荒马乱,很多人急匆匆的逃命,从上向下看见那些人像是小蚂蚁一样在快速的移动。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也好,刘家的人不在了,刘家的秘密也没人知道了。尘归尘土归土,赚了这么多年的钱,也该收手了。”她转头跟家里的姐妹们说:“别以为和周家是亲戚,到时候那群豺狼虎豹进门了能对咱们好?祖母自认为能管得住娘家人,可是她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多久?你们落到了那一群豺狼的嘴里,想要像我一样落个全尸,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说完之后眼睛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平台上的其他人惊呼出声,挨打了一巴掌的仆妇惊了一身冷汗。跟其他人交代了几句,赶快提着裙子沿着台阶向下奔去。
    刘家的老太太接到了仆妇送来的消息,并没有因为孙女纵身一跳而良心觉醒,她连自己儿子去世都没有放在心上,更别提一个孙女了。
    “死之前是这么说的吗?”
    仆妇点头。
    “刘家秘密,不是那条秘道吗?”这会儿刘家老太太彻底得意不起来了。“不应该啊,丫头能知道的,按道理说我也应该知道呀。”
    心里面想着,或许是这丫头想让自己自乱阵脚,或者是希望自己留下几个刘家人的性命从这些人的嘴里逼问出秘密。
    冷笑了一声,她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手中拍了好几下,带着欢欣:“我一直觉得我的这些子孙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这么一看,四姑娘倒是有几分我的品格,可惜了呀。”
    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那儿子和我的孙女是怎么想的,脑子都不知道转一转,我难道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我的儿孙吗?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这都是为他们打算,哼,个个觉得我是罪人,他们刘家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个卖私盐的吗?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周家在上面罩着他们,刘家能有今天吗?”
    说完之后问了一声:“姓刘的杀完了没?”
    就有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出去询问,没过一会儿过来了,“三房的哥儿跑了,八房的那一对双胞胎也跑了。其他的都送去和老爷团圆了。”
    跑了三个人,本来老太太觉得跑了几个毛头小子没什么,但是三房的那个小子却是刘县令认下的下任家主。刘家老太太这个时候眼睛一瞪:“无论如何要把三房的那个找回来,赶快发下命令,千万不能让他逃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刘家的老太太才有了一丝后悔,觉得应该先把三房的那个小东西弄死,这是这一次行动里面唯一不美的地方,毕竟事情太仓促,谁也没想到儿子会今天死。回想起刚才人家把四姑娘的遗言带过来,她心里面在想,难道刘家还有一些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如果抓不到刘家三房的这个小子,那就证明还有一些秘道是自己没有掌握的。
    那就等吧!
    刘家三房的哥儿带着一对双胞胎堂弟急急匆匆的走在地道里,三个人都带着慌乱的神色,身上甚至还有亲人的血迹。
    “玖哥,”双胞胎中的一个在紧张的逃命气氛中喊了一声,“我们要往哪儿去?”
    “伯父跟我说这条道是往郡外去的。”刘家三房刘玖看着黑咚咚看不到尽头的地道,“我也没走过,我不知道。”
    另外一个没说话的双生子之一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害怕……我们出去之后怎么办?要是那老妖婆追杀我们怎么办?”
    刘玖举着火把站住了。
    是呀,逃出去之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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