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一条舫,又备了菜,二人便泛舟湖上,吃喝、观景两不误……这一番做派,在旅游的人中,绝对是“不务正业”的典范!整自中午,几一个下午,都飘在湖上,湖中许多的景点、小岛也是过而不上,也不合影、留念。舫也干脆的,放任自流,使之随着水流,漂到哪里是哪里,那叫一个惬意、舒心。
    犹古之名士一般,二人亦随口念几句诗,或是唐宋名篇、名句,或者张冠李戴者有之,却也不乏一些“放任轻舟随水流,湖光山色两相和”之类的或者通,或者不通的原创。这一漂,便见了那最美的湖光、山色——
    西边的半个天际都泛起了火烧云,云挨着山,山接着湖,水映了天,交汇、连接成为一片。
    火烧云是红的,在天空中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倒影在湖中的橘红被皱起的随波推动,亦变换着形状。
    火烧云下的山是暗的。
    对面的岸却是亮的——是一种极为明艳、动人的橘红色。
    金鳞生波,纷繁如潮。
    若是此时、此刻,自湖水中突的跃出一条美人鱼来,溅起闪耀着金色的水花,那一定是极美的。
    舫也开始朝着岸边过去,二人上了岸,天空的最后一抹火烧云也在这个时候褪去,一轮残阳尽了,依山而尽。于是一下子,原本就显得残、暗的天色,失去了那一抹红之后,就变得更加的暗,有一种喧嚣尽去的清凉、宁静。张天野道“这一下午,倒是真的有了一种远世俗的感觉,一上岸,就又是人间……只不过一下子脚踏实地,却反倒是有了一种摇晃的感觉!”
    舫上开船的船工收拾了一下,下了舫,说道“是船上呆的久了,像是我们这样整天在船上讨生活的,都习惯了。”
    船工是一位中年男子,长得丰硕、结实,一下午与风尘、张天野二人相处的极为愉快。
    一上了湖,船都不用开了,直接放任自流,旁的客人哪儿来的这种惬意?
    旁人是“赶”的,要快,要从这一个景点出来,赶紧到下一个地方;风尘、张天野这两个人,却是真的在享受——泛舟湖上,弄几个小菜,惬意的令人羡慕,给人一种远离了尘世喧嚣的高远、飘渺和逍遥之感。“大哥你算一下,我们还需要补多少?”张天野问了一句,二人租舫的时候,是照着惯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肯定是超时了,而且是超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船工道“租的时候,是照着三个小时给的。你们再补两个小时的钱就好了……”
    张天野问“这行么?您不吃亏?”
    舫是快十二点的时候定的,现在明显已经是六点多钟了。这位大哥足给二人少算了一个多小时。
    船工“呵呵”的笑,说“一下午我的船都是漂的,根本就没怎么费油。我也就一来一回开了一下,太湖开船这么久,我也还是第一次这样子……”颇是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今天赚的比往天要多了好多……”这是一句实话,正所谓“投桃报李”,张天野一句问,担心他吃亏,却也赢得了这位船工大哥的真心,告诉二人“比往日赚的多”的事实——“今天光是油费,就省下来几百块!”
    张天野道“那行吧!”便取出手机,又支付了两个小时的费用。遂便和风尘离开,出了租船的小岸,二人随意走了一阵,便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张天野道“今天晚上我是不想吃东西了。零零碎碎的吃了一下午,感觉一点儿都不饿。”
    风尘道“不饿,那就不吃呗!”
    一手搂着含沙,一手梳理含沙那一身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芬芳的皮毛。看着窗外的城市霓虹,风尘感慨一句“哪一个城市也都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都感觉不到陌生。”
    张天野道“不然呢?”
    “我就感慨一句,哪儿来的不然?”风尘应了一句。
    约莫是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二人就回到了下榻的园林式酒店。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尽为幽暗、深邃的黑蓝色笼罩。处于城市之中,星光在灯光中隐没,只剩下零星的几颗星辰能看得见,若有薄云或者风掠过去,还会一闪一闪的,调皮的眨。园林式酒店的长廊、小亭、楼角都挂了灯笼,朦胧、神秘。正要走到自己住的院落时,突然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哭声——那哭声来的如此突然,惊悚!
    能听出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声音中听来,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是第三个院子,几个有孩子的都住那里!”只是瞬息之间,风尘就判断出了位置。这种听声辩位,又是如此明确、高亢的童声,风尘要分辨出位置、距离,简直不要太轻松。风尘断定之后,心中便知是同事的孩子,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又是什么事……于是便跑起来,快速过去。
    他快跑了几步,进入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一个孩子正站在一个人工湖边的长廊栏边,吓的脸色发白,嚎啕大哭。而吓得孩子这般的,却是湖里飘着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风尘能够看见,但却知道,普通人一般是看不见的。那是一具漂浮在湖面上的女体,身上被捆绑,口中还塞着一个球一样的东西,头发散乱,就落在水里,却诡异的不随着水流的流动而飘动——这个“东西”孩子能看见,是因为孩子近乎天真,近于婴儿;风尘能看见,甚至能分辨普通人是否可以看见,是因为他已经是成就了婴儿……
    这是看见脏东西了,吓得!
    孩子的母亲、父亲带着慌乱正跑过来,大声问“怎么了”,孩子却只知道哭,二人虽然担心,却又看不见那女体,只能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安慰。风尘吸一口气,说道“有东西,孩子吓着了,让我来吧!”
    同事和同事的媳妇都看向风尘,风尘向二人点点头,给了二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蹲下来,正这时,张天野跑了进来“怎,怎么回事?”
    风尘暂不理他,而是看着孩子,开口道“童童,别怕……”只是四个字,叫了一声“童童”,说了一个“不怕”,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安心、安定的力量,富有一种慈悲,让孩子不禁便停住了哭声,巴巴的看他。风尘道“那个姐姐应该是一个可怜人,她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她也不想的……童童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有善良的孩子才能够看到她,因为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帮助她……”
    童童的父母不明所以,根本就听不懂风尘口中说的“姐姐”是谁,又怎么吓唬了自己的孩子,但见有效,也只能暂时压抑着!
    安抚了童童,风尘便揉一揉通通的头,说道“乖,先和爸爸妈妈一起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其他的几家人也先后赶过来,将现场搅的如同大集一样,也都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风尘再看一眼,那一个女体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显然这么多人,是对她的出现有影响的,风尘隐约猜测,这个大概就是因为“人气”的作用,使得这一个女体的形象被遮盖了,或者说是冲散?张天野问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听见哭了,这好了?”
    风尘道“还没好。”风尘斟酌一下,组织了语言,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小孩子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一般都认为是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
    “你是说……见着鬼了?”
    这一个答案简直呼之欲出,毕竟风尘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了。风尘点头道“是真的见鬼了,这东西,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是不信的!”但看那一女体的形状,却分明是被人虐待致死然后抛尸沉湖的,既然看见了,又怎么能视而不见?若是未曾遇到,也就罢了,既然见了,那便要“沉冤昭雪”。风尘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见鬼,怎么样?”他的这一问,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很荒诞——见鬼?怎么见?
    于是,便有人问“鬼真的能看见?是不是用柳树叶子、牛眼泪啊?”又有人说“不会是真的吧?真是孩子见着了?”
    这些人中,有不信的,自然也有信的,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风尘深吸一口气,说道“不难,不是什么柳树叶子牛眼泪之类的东西。这件事对你们而言也不难,都是属于专业内的东西……和酒店借一些原料,咱们来做一些线圈,只需要一圈,按照一定的方式排列,构成一个场。应该是有极大的几率成功的!天野,这事儿交给你了。酒店要是不同意,你就见他们经理,说这个院子有过失踪人口,让他们自己掂量……这个人的身份,我会探查清楚。警察那里也会有备案……”风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冰冷的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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