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干涩,半响才咬牙开口,“皇后说得对!这个人罪该万死!若落到朕手里,朕必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小皇后从他怀里挣脱,转身仰头看他,温温柔柔道,“他是臣妾梦境里的人啊,怎么可能落到陛下手里?”
    况且她还没说这个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呢,不能说,若说了,他会发怒的。
    她如此闪躲的模样,完完全全落到了元景行眼眸里。
    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问道,“皇后梦里的这个人,不会也是朕吧?!”
    所有的怒意尽数被他遮掩在温柔君王的伪装之下!偏偏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时月影望着他眼神里的汹涌,“绝对不是陛下!只是这个可恶荒淫的男人生得与陛下十分像而已......”
    她的尾音很轻,说完侧额看着他,眼眸很无辜,跟小鹿一般清清纯纯的,眼睫轻颤。
    男人袖下的指节咔咔作了两次响。
    “时月影你是知道朕的!朕怎么可能做这等下作的事!”皇帝依旧咬着牙说,“你白日里胡乱想些什么!以后不许你胡乱做梦!”
    时月影委屈,呢喃道,“梦境由不得臣妾控制。兴许你从前就是这么对我的,如今我记不得了,你胡乱诓骗。”
    “朕从不曾这样对你!!!”
    这天崩地裂的一声,彻底划破子夜静谧。
    男人眼眸布满血丝,跟被激怒的兽一般在少女面前辩驳。
    “好凶......”时月影平息的心绪又逐渐不安,“梦里你就是这么凶我的。”
    “......”
    抓心挠肺的。
    明明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他岂能叫梦境搅局!
    时月影整理思绪,反过来安慰皇帝,“只是一个荒唐的梦罢了,都是臣妾不好,陛下不要发怒,我们一道、唔”她转头又来安慰他,话还没说全呢,皇帝一俯首,轻轻地印在了喋喋不休的唇上。
    “?”时月影美目圆睁,眼底似清泉荡漾,头晕目眩地,身子一轻跌倒在凤榻之上。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被掳进皇宫的那夜,所以。
    元景行拉开与她的距离,眼眸之中邪火横流。
    他霎时间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地道,“皇后梦里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朕!因为朕从未碰过你!”
    “啊?”时月影仰首,神色疑惑,“你我不是成亲两年了么?”
    “两年前你还小!年轻体弱!朕不忍碰你,所以梦里那个人绝对不是朕!”
    原来如此。
    可她依旧困惑,轻吻再次如蝶翼拂过一般落在额心。
    他却不许她躲,唯一能将梦境从她脑子里洗去的办法,就是让她切身地体会他有多温柔。
    时月影不安地揪住他的手臂,再然后,他的吻又落在她的细嫩指尖。
    时月影侧头避开他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她,直至她的不安消散了大半。
    梦境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她所能感知的,所有的思绪都被元景行侵袭。
    稍有嘤咛,他就停下来安抚,很轻柔,很有耐心,也很克制。
    耳边尽是沉沉的声音,如蛊惑一般告诉她要她记得,她是他的皇后。
    这般蛊惑之下,她主动攀上他的肩,仰首主动轻轻贴上那紧抿的薄唇。
    作者有话说:
    失忆前,小皇后被门槛绊倒。
    皇帝:你会不会走路?不会走路朕教你!
    失忆后,小皇后被门槛绊倒。
    皇帝:这个该死的门槛!影影别哭,看朕不打死它!
    第58章
    晨起天清气爽, 到了上朝的时辰,殿外太监恭恭敬敬地提醒了声,凤榻上的男人却置之不理。
    小皇后在他怀里睡得很沉, 黛眉舒展, 藕臂明目张胆地横在他胸膛间,鸦睫长长的, 略显娇憨。
    遥想从前, 每月初二的清晨, 她也如此沉睡, 然而即使睡着,她也总是蜷缩在凤榻内侧, 离他远远的。
    她昨夜看他的眼神, 除了彷徨无措以外,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她主动亲他环抱住他,更不似从前那般哭闹。
    简直不可思议, 换作从前元景行是想都不敢想的。
    金丝楠床栏上的镂空凤凰雕刻被他掰断了, 但是她的雪锻完好无损。
    伸手为她拨开眼睑上凌乱的额发,粗糙的手轻轻一触,惹醒了怀里的人。
    时月影睡眼惺忪,未央宫的兽金炭炉已熄。四周寒冷, 她蜷缩着往温暖的怀里钻。
    半响微怔, 彻底清醒。一只小手还攥着皇帝心口衣襟,缓缓释力松开指尖。
    “皇后醒了?”皇帝声音低沉而温和, 锦衾之下, 劲臂圈着柔软的腰肢。
    她是他的皇后, 要习惯他的亲近。昨夜他在她耳边反复蛊惑。
    “皇后如今还觉得, 朕是你梦里那个施暴的人么?”
    时月影半张小脸陷在衾被之中,闷声不言。
    “朕待你不够温柔么?”男人眸底浮现戾气,“皇后你同朕说实话。”
    殿外的太监又恭恭敬敬地提醒皇帝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元景行依旧充耳不闻。
    时月影摇了摇头。他既不暴戾,但与温柔二字全无关系。她瞥向凤榻上那被他折断的镂空凤尾雕刻,再然后她撑坐起身。
    “时月影!你说话!”皇帝压着怒意追问,“你再冤枉朕,朕就、”
    然而皇后已经不再听他在说些什么了,她掀开锦被,一双美目看向水蓝色褥子,瓷白小脸红晕未退尽,惨留着的魅与浑然天成的纯,叫人看得移不开视线。
    时月影黛眉轻拧起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如此?”
    “又怎么了?!”男人愠怒地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怎么会没有呢?”
    她神色微微纠结,心思完全落在了褥子上。
    “你的雪锻衣裳在这儿!朕没有弄坏!”元景行好心揪了搭在床沿的小衣给她。
    “不是,不是这个。”时月影的声音带了哭腔,仰头看他,眼底泪水如琼浆玉露一般轻晃,“原来我并非完璧之身。”这样就意味着,皇帝在骗她。
    男人健壮的身躯霎时僵滞,“......”他明白她在寻什么了!
    元景行抿了抿唇,“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情急之下糊弄她的,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真当这两年间他没碰过她么?
    “梦里明明有的。”时月影再次不安地去寻,梦里那个不堪的夜晚之后,清晨,她明明在褥子上看到的。
    男人的指尖挑起她落在枕上的凤簪,眉都不带皱一下地狠狠划过掌心,在女人侧身时,悄无声息地涂抹在褥子上。
    “是这个么?”
    时月影突然被他揪着转过身,瞥见了褥子上的异样,她纠结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疑虑荡然无存。
    男人收拢掌心,训斥道,“皇后找东西能不能找仔细点儿?朕怎么一找就找到了?!况且什么都没弄清就开始哭?你是皇后,怎么动不动就哭?!”
    小皇后拧了拧眼角,并且因这声训斥而皱眉,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侧了侧额,“陛下说的是。”
    她对他一点儿都不抗拒了,还主动对他笑。
    眼眸亮晶晶的,连发丝都温柔。
    此时外头宫人又提醒,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元景行咬了咬牙,一双戾眸盯着女人漂亮瓷白的小脸儿。在继续吻她与上早朝之间摇摆不定。
    时月影侧身去寻小衣,低着头,他面前毫不避讳地穿戴。
    如此不经意的举止,比起任何勾引的招数都管用!
    元景行一咬牙,去他的早朝!揪住了一双手腕,顺从自己的心意轻轻印上她的唇。
    “陛下不该上朝去了么?”时月影微恼,他太缠人了。
    元景行心情很好,“时月影,你知不知道你从前很喜欢缠着朕?”
    啊?缠着他?小皇后美目圆睁。
    她这副懵然的模样真撩人!男人变本加厉地胡编道,“每每朕要上朝去,你都抱着朕不许朕走。”
    “臣妾怎么可能?”时月影微恼,她不是这么不知羞的人!
    垂眸看着皇后,男人说得愈加神色飞扬,“不止如此,你要朕每晚都必须来未央宫过夜,不许朕宠幸其他妃嫔,连同她们说话都不许,看一眼都不成。你脾气大得很。”
    “臣妾绝对不是如此善妒之人!陛下胡说!”时月影恼了,“你就仗着我失忆了欺负人!”
    元景行瞧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眉宇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眼底的戾气消失殆尽,一时心动,俯身在她反驳之时吻她。
    气得时月影伸手推他,恼怒地反驳他。
    元景行几次三番在她喋喋不休时吻她的唇,惹得时月影不胜其烦。
    他心情极好。
    这一日文武大臣们足足在朝堂之上静候了皇帝一个多时辰,皇帝才终于现身。
    ***
    晌午过后,内务府宫人捧着十多样御赐珍宝鱼贯而入,其中一样最为新奇,足有一人身高的百宝匣,装着各种新奇小玩意与护身符。其他各式珠宝钗环、绫罗衣裙。
    白霜从琳琅满目的物件里寻出一匹雪缎,“这料子世间稀有,奴婢想着还同上一次一样送到绣房让手艺最精湛的绣娘做成小衣如何?”
    时月影指尖轻触,“我从前也有雪缎小衣?”
    梦里,那个男人毁了不少雪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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