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吃药,也不想听训,更不想吃拌了药的饭。
    时月影沉默不语,扭动手腕企图挣脱束缚。
    小皇后不但未能逃开,怒极了的男人骤然倾身,恶狠狠地印在了她唇上。
    带着怒意,存心叫她不好受。
    辗转流连雪白鹤颈。
    “别、”左手手腕抵住那坚若磐石的胸膛,丝毫不起作用。
    时月影咬着唇忍耐着,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训斥她欺负她。手掌拂过男人锦衣上的银龙刺绣,指尖微缩一点一点揪住。
    元景行实在恼火,她那句宁愿嫁给顾书礼,还有折子里那些词句,叫他彻底失了理智,粗粝的手掌转而来到小皇后寝衣的细长缎带,释力扯断,雪锻小衣美得炫目。
    白色雪肌上伤痕似腊梅点点,旧时遗落。时月影无力抵抗,渐渐松开指尖。将所有的哽咽泣音通通压抑在喉间。
    青筋虬结的手臂揽起细软腰肢,他的吻细密而蛮横。
    仿若要将人生吞了般。
    直到薄唇触碰到温热的泪水。
    元景行动作微滞,她在哭?
    偏偏小皇后的眼神丝毫不示弱。下一瞬他再次硬起心肠,去扯雪锻小衣。
    明明暑气未消,病了的身子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骤颤,头脑晕眩,迷迷糊糊地,忍不住靠向那宽绰的胸膛以获取更多温暖。
    从未感受过她主动迎奉的男人身躯骤僵。
    “冷......”无力地靠向面前不动如山的身躯。指尖紧紧揪住男人胸膛的锦缎衣料,气若游丝地向他求救,“元景行,我好冷......”
    男人眸光含戾,并未因此而放过她,反而抚过她的鬓发在她耳边冷冷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时月影心底泛一阵绝望,指尖缓缓释力,再也不作任何反抗,任由他将她带回到软绵的凤榻上。
    元景行急切地汲取她青丝间的淡淡茉莉馨香,还有药香,清晨起来她用的膏药,提醒他她还伤着。
    但是伤得并不重。
    弓弦紧绷。
    他怒火攻心,不再哄她不再心疼她。
    呜--
    时月影再度将泣音忍在喉间,纵然伤口已经疼得头皮发麻,额间沁冷汗,也死咬着唇不再嘤咛一声。
    元景行却终于在此刻渐渐起了疑心。
    微凉的指尖穿过她额头碎发,时月影瞳孔微张,若惊弓之鸟般往后退开,只是脑后又有一股并不算重的力量禁锢住了她。
    皇帝以掌贴额,显然掌心的温度略高。
    抬眸看见男人刀刻般的下颚朝自己靠近,薄唇取代他粗糙的手掌,再次贴上了她的额头。
    确认完毕,体温并不正常。
    所有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心间猛然一沉。
    “时月影,你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皇帝:时月影你欺人太甚!
    皇后:???到底谁欺负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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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时月影, 你生病了?”
    “朕去传太医。”
    她裙裳凌乱,狼狈地跪坐在凤榻上,咬着唇怒视男人, 晶莹眼眸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粗粝手掌揪起榻上外袍, 盖住她纤弱肩头。
    时月影侧身躲开,扯过榻上的毯子盖住自己赌气道, “臣妾没生病, 不必传太医。”
    太医到底究竟还是来了, 不止一个, 皇帝下令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得来未央宫,不论今夜当值还是不当值。
    隔着幔帐, 太医诊断皇后受寒发热, 当即开了药方去煎药。
    未过多时,一碗冒着苦气的药被端到时月影面前, 皇帝纡尊降贵,用汤匙亲自把汤药喂到她唇边。
    “全部喝完。”元景行脸色阴沉地命令她, 幽深的瞳眸静静地凝视着苍白容颜。
    时月影微微蹙眉, 眼角泛红,看他一眼,侧过头避开那汤匙药。
    太医们当年也被妖后时惜兰折磨得不轻,心里对时家的怨气可不小。他们不敢不治, 更不敢下毒, 但这碗药里头下了十足的黄连,要叫小皇后有苦说不出!
    “良药苦口, 请皇后娘娘喝药。”院判大人跪倒在地, 哀声祈求道, 其他太医纷纷附和着让皇后喝药。
    时月影心里委屈, 泪水在她眼角将落不落地,她伸手接过药碗,“药太烫了,臣妾疲乏得很,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喝。”
    元景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将要药碗给宫人,“朕就坐在外室,皇后天亮之前必须痊愈!”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时月影揪着毯子翻身躺下,闭起眼睛不愿再看到皇帝,片刻之后,她听着听见男人腰间玉佩挂件的叮当声,伴随着脚步消失在了内室门口。
    她这才睁开双眸,掀开毯子悄悄下榻,来到窗边捧起一大碗汤药往窗外倒。
    “你当朕是傻子么?”
    背后骤然想起的声音吓得她转过身。
    男人去而复返,漠然地立在门口凝视着她。
    “......”小皇后双眸一阵发酸,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再去煎一碗来!”
    时月影心里叫苦不迭。
    第二碗药比第一碗更多更苦,在元景行恶狠狠的凝视下,她不得不喝。
    汤药入口,果然苦得钻心。
    她实在吃不下第二口,苦得额头一层薄汗,“臣妾不想吃了......”
    “收起撒娇这一套。”
    小皇后眼眸蓄泪,“横竖是臣妾生病,臣妾自己的身体。”
    皇帝倾身,“你是朕的,你的身子自然也是。”
    “你怎么不讲道理?”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以前我在家里病了,哥哥娘亲爹爹他们从来都不会逼我吃药。”
    美目低垂,因着发热脸上红扑扑的,乌黑额头贴着瓷白小脸,绝美而惹人心生怜爱。
    可惜元景行是个铁石心肠,呲牙咧嘴道,“朕就是不讲道理。你到底吃不吃药?”
    时月影抿了抿唇瓣,用这世上最轻柔的声音抵抗最强势的男人,“不吃。”
    墙边的宫人听得胆战心惊,皇后这是自掘坟墓。
    其实时月影只要犟着脾气不喝药,元景行确实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月影”元景行收敛神色,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是不是要朕将你的哥哥再关进刑部大牢,你才肯喝药。”
    时月影揪着盖在腰间的薄毯子,眼观鼻鼻观心,长而浓密的鸦睫扑闪扑闪,沾着眼角的泪水,唇瓣嗫嚅。
    站在床沿的健硕身躯将琉璃烛光挡得严严实实。
    “是你害我生病,还用他们威胁我。”她小声控诉道,潸然泪下,晶莹泪珠划过精致细白的脸庞,指尖又揪紧了几分。
    元景行薄唇微动,抓着药碗的手臂青筋暴起。
    未央宫内室静谧无声,宫人们垂首立在墙边不敢言语,只知道皇后与皇帝僵持着。
    元景行轻轻舀动汤匙晾药,“你可知道前几日朕为何召见顾御史么?”
    时月影沉默无言,她不想再提顾书礼,免得牵连了他。
    “户部尚书正是顾书礼的叔父,朕让顾书礼跟户部尚书通个气儿。眼下你哥哥在内务府寸步难行,只靠他自己怕是找不到尹家人敛财的证据。朕想给你哥哥找两个帮手,到时候有户部尚书暗中相助,又有顾书礼都察院的职权,你哥哥就便利多了。”
    元景行声音沉稳耐心解释。
    “你还觉得朕只会用他们来威胁你么?”
    时月影仔细听着,他这番言论无非就是另外一种威胁,告诉她,他给时家的机会随时随地都可以收回去。
    可她不敢任性到底,不论皇帝出于何种目的扶持时家,是对抗尹家也好,是可怜她也罢,这是时家唯一的生机。
    时月影抬眸看向皇帝,“药晾好了么?”
    元景行将药碗放到她掌心,“要朕给你晾药,皇后也太过恃宠而骄了。”
    在他的凝视下,时月影一口一口,将苦得钻心的汤药吃完。
    次日晌午,时月星抽空来了未央殿一趟,给时月影带来一大袋糖果,“良药苦口嘛,实在太苦就喝一口药吃一粒糖。”
    哥哥完全不知她在皇帝身边受的委屈,时月影也不想叫他知道,只交代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就打发时月星快回内务府,免得又让顶头上司刁难。
    “行吧,皇后娘娘歇着吧,臣告退。”时月星理了理官服官帽,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后宫病着的可不止皇后一人,玲珑殿的吉嫔一连在床上躺了两日,太医诊断只道是忧思过度,内里的实情也只有贴身宫女响儿知晓,为了治疗吉嫔的心病,去宫门口堵人,可这三日都未见着那叫赵月的内务府小吏。
    不得已只能去找吉嫔在内务府当差的弟弟尹铛儿询问,得到的结果是,内务府根本不存在没有一个叫赵月人!
    尹铃儿知道后更是茶饭不思,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蔫蔫地歪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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