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5741号战机经过南茜改造,雷达探测中增设暗物质探测装置,霓光的隐形超导芯片就像万千绿色数据海中的一个红点,刺眼又醒目。
    循着那个疾驰的红点紧追而去,最后追到西海岸的悬崖边。再向前是波涛汹涌浊浪滔天的大海,它没处可逃了。
    南茜驾驶着战机冲过去,看到霓光已经冲下悬崖,四十多米高的机身伫立在高耸的悬崖边,双脚埋在海水里,泛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渐渐熄灭,站在那里像一座巨大而沉默的钢铁雕像。
    【投降吧,你已无处可逃!】
    南茜将战机停落在悬崖上,所有炮口齐刷刷对准霓光的头部,对它发出磁波警告。
    烈烈海风翻卷着汹涌的雪浪,隔着通明的舷窗,南茜看到霓光的头盖自动打开,一个黑色身影从里面攀爬出来,举起双手走上悬崖。
    是林奇·奥斯列。
    时隔三年,如今再见,他的面容一如昨日,但却掩藏不住疲惫和沧桑。
    南茜默默看着他,看他举着双手,张口喊了几句什么,可是战机里面听不见。
    定位信号已发出,飞艇战队正向这边赶来,南茜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舱门走下去,举起手中的镭射枪,瞄准他的心脏。
    “站着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冰冷的海风吹冷了她的面容,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他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奇定定看着她,漆黑狭长的丹凤眼黑黝黝的,久久地凝望着她。
    良久,开口道:“南茜,好久不见。”
    南茜举着枪,冷声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整个悬崖已被包围,你逃不掉的。”
    林奇笑了一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南茜,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想起当年在奥斯列军区,她要炸毁霓光,那个内侍长当着他的面向她开出的那一枪,南茜冷漠道:“你不必多费口舌,我不会放你逃走。”
    “我不会逃,你放心。”林奇慢慢放下双手,含着一丝自嘲道,“我要求谈判,可是他不准……其实我来这里,不过是想见你一面。”
    “南茜,真的很对不起。”
    他默默站在那里,被烈烈的海风吹乱了头发,也慢慢吹红了眼睛:“朝你开的那一枪,我没拦住。”
    “从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看到你在冷冻舱里残缺不全的身体,我发现我错得离谱。我宁愿不要霓光,宁愿放弃一切,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没做到。”
    “听说他把你救回去了,我真没想到,他能把你医治得这么好。”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南茜,他弯起唇角,眼底泛起潮润的光:“在那个新闻发布会上看到你的身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你真的活下来了,真的太好了!”
    南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已经无波无澜。
    那些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失去往日的烈度,变得寡然无味,不堪一提。
    见她久久地沉默着,不置一词,只有黑洞洞的枪口自始至终瞄准他的心脏,丝毫不肯放松,林奇慢慢收起笑意,神色有些哀伤和落寞。
    烈风撕扯着拍岸的浪涛,一声声拍打在壁立千仞的崖石上,那样缓慢又沉重的节奏,仿佛是剧幕最后的倒计时。
    “南茜,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良久,林奇缓缓开口。
    南茜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问吧。”
    “三年前,霓光芯片的那个激活密码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他盯着她的眼睛。
    搭在镭射枪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扣紧,半晌,南茜开口道:“611917。”
    “611917。”林奇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微微晃动着,唇边露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容。
    “其实我那时猜到了,是那钦上将的生日,对吧?”
    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看着南茜不自然地笑着:“只有三次试错机会,我试过你的生日,还有我的生日,都不对。第三次,我不敢再试了。我怕试错了,芯片自动锁死,可我更怕试对了,我无法面对……”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可我总是不肯承认。”
    “我和他,同样都是王子。可他生来就是天子骄子,光芒万丈,而我却像地沟里的老鼠,带着虚假的面具,做着最卑鄙的勾当,永远都不得见天光。”
    “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卑微地喜欢你,控制不住想接近你。”
    “我觉得,只要我努力对你好,一直对你好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过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可惜我对你并不好,让你失望了……”
    南茜被他勾起往事,想起那些沉重的记忆,不由紧紧蹙起眉,握紧手上的枪,大声呵斥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林奇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垂下眼帘默默点头。
    可是过了须臾,他又不甘心地抬起头,轻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还从没有抱过你。”
    南茜冷着脸,毫不留情道:“你做梦!”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林奇却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向她飞扑过来。
    南茜惊得头皮发麻,连忙扣紧扳机,可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朝他开枪。
    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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