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顿了片刻,轻轻松手:“好。”
    “那便就此别过。”明仪看了眼谢纾,转身跨上长公主府的台阶。
    “别。”谢纾出声。
    明仪脚步一顿,藏在衣袖之下的指尖微微扣紧掌心。
    谢纾望着明仪的背影,默了片刻,低垂下眸,轻声问:“今日需要服侍吗?”
    明仪微愣,她没想过“服侍”二字会从谢纾嘴里吐出来。他素来都是孤高且清傲的,实不像那种会向女子低头求欢之人。
    明仪在门前石阶上站了好一会儿,回眸望了眼。黄昏下,谢纾的身影有些落寞。
    不得不说卖惨这招有那么一点效果。
    “你想服侍也可以,不过我不留人过夜,服侍完你便走。”明仪道,“还有你莫要觉得随便出卖几次色相就能……”上位。
    她话未说完,谢纾几步上前,堵住了她的唇。
    明仪被他堵得言语不能,眼神微惊。
    他们还在门外啊!你要不要这么猴急,就不能忍一忍?
    亲了会儿,谢纾松开明仪的唇:“失礼了。”
    明仪:“……”你也知道失礼?
    他微一扬唇,打横抱起明仪朝屋里而去。
    府里的丫鬟婆子头一次见这阵仗皆是一惊,只云莺见怪不怪淡定地站在一旁,吩咐道:“去备水。”
    “一会儿许是要用。”
    明仪被谢纾抱进了屋里,屋门“嘎吱”一声紧闭。
    密闭的屋里,呼吸声交错而落。
    谢纾的影子,倾身倒了下来,与明仪的影子交叠。
    明仪被谢纾逼得一步一步往屋里退,脚步声凌乱,圆凳不知被谁的脚勾到,撞倒在地。
    明仪很快倒在了榻上。
    烛火忽明忽暗,白色的帐帘映照着谢纾低头讨好的模样,未过多久,明仪便沉入其中。
    谢纾的唇和指尖固然很令明仪满意,只越到后面越觉得哪里空落落的,也不知这是服侍还是折磨。
    明仪瞧见了谢纾额上隐忍的汗水,他似乎也……她也想,但不成。
    明仪内心挣扎着。
    “殿下。”谢纾忽道,“我提前服过避子汤了。”
    “安心。”
    明仪闻言一愣,紧接着便是她熟悉的噗啾一声,惊得她睁圆了眼。
    “……”
    原来他早有预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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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明仪仰躺着睁圆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四肢百骸一阵瑟缩,晕红了脸,似怒又似羞:“你……提前喝了避子汤?”
    他早就算好了,算好他们会像现在这样。
    谢纾扣着她的双手,轻缓迎合着她动:“嗯。”
    “有备无患。”
    明仪:“……”
    入夜后,谢纾躺在明仪身侧,一手揽着她,闭眼入睡。
    明仪靠在他怀里睁着眼。
    男子所用的避子汤并不常见,药性寒凉,比女子所服的汤药更为伤身,故而一般男子极少会“牺牲”自己去服这样的汤药,多是用在身份卑微的小倌身上。
    谢纾也用了。
    虽说方才在长公主府门前,明仪放了话,要谢纾服侍完立刻走人。
    可他此刻睡熟了。
    看着谢纾这副愿意为了好好服侍她,摒弃以往的高高在上,卖力讨好的样子。明仪一时也不好开口赶人。
    明仪抬指点了点谢纾的鼻尖,欣赏着他精致的脸,谢纾熟睡的侧脸,轮廓分明,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看上去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
    他的美貌着实让人心生动摇。
    不成!
    明仪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
    从前谢纾之所以在她面前那般肆无忌惮,多少也是仗着这张脸。每每惹她生气时,总靠出卖色相来让她心软。这招百试百灵,也难怪他会那般有恃无恐。
    她怎么能被同样的招数给拿下?
    思及此,明仪忿忿地将躺在她身侧的谢纾摇醒,冷道:“服侍完便走吧,我说过不留人过夜。”
    明仪本以为谢纾会很难缠,赖着不肯走,却不想在听见她冷言冷语后,谢纾听话起身,套上外衫便打算走。
    临走前,谢纾问了明仪一句:“今日服侍得可还妥。”
    明仪噎了噎,好半天红着脸不自在地“嗯”了一下。
    谢纾又问她:“那下回什么时候能来服侍?”
    明仪:“……”这回才刚结束你就在想下回了?
    “暂且不必。”明仪义正言辞回绝了谢纾。
    谢纾没多问,静静地转身,这个背影看着多少有些失落。
    明仪第一次知道,谢纾于卖惨一道上也造艺非凡。
    也不知怎么的,明仪对着这个受她冷落“可怜兮兮”的背影,一下脱口而出:“你……服侍得还挺……不错,不过收容所那还有好些事需忙,近日不得空。”
    “好。”谢纾道,“我等殿下。”
    谢纾目光淡淡,语气也淡淡,可明仪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祈求她早日垂怜的哀怨之感。
    “注意身子。”最后留下一句关怀的话,谢纾“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长公主府。
    过了会儿,云莺推门端着碗姜汤进来。
    明仪瞥了云莺手里的姜汤一眼:“我没吩咐你备这个。”
    “王爷临走前吩咐的。”云莺道,“您每回来小日子的时候都不舒坦,今日您坐在看台那吹了不少风,秋日风凉,他怕您受寒,眼瞧着月信将近,若是受了寒,怕您又疼得难受。”
    明仪心间一暖,可暖过以后又有些淡淡的不安。她有些怕,这样的关怀只是昙花一现,只是谢纾为了哄她回去才会这样。
    长公主府门前,侯在马车上小睡的乘风,见谢纾从府里出来,揉了揉眼睛,叹道:“您今晚又没能过夜?”
    “闭嘴。”谢纾冷冷剜了他一眼。
    谢纾上了马车,长公主府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他闭上眼,若有所思。
    如果光出卖色相不管用,那便再加一招。
    谢纾走后的第二日,明仪便收到了来自“舒艾七”的回信。
    舒艾七照例先恭维了明仪一番,而后表示了对明仪的感谢。他在信上写道,经明仪指点,他和妻子之间有了那么一点破冰的迹象,并且表示自己在京城商圈还有些号召力,且尚算精通慈善一道,如若明仪办收容所有什么用的着他的地方可以直接吩咐。
    明仪收到这封回信后,并未把舒艾七的话当成客套话,她仔仔细细想了很久。
    把她在置办收容所的过程中最难办的一桩事写了下来。
    那便是长贫难顾。
    她确有心想帮那些无依无靠的流民,但她关于流民自给自足的设想过于理想化,流民伤兵尚需疗养,田地尚未开垦,鱼塘也才刚撒下鱼苗不久,一切百废待兴尚需经营,至少几年内无法完全让收容所流民自给自足,仅靠她一人维持这几百流民的生计,短时间内虽没问题,可此事开支庞大,她也不知能撑多久。
    这几年朝廷也有设过不少和收容所相似的悲田院,但多数都无法实现自给自足,终因长贫难顾入不敷出而解散。
    且她又想着,大周幅员辽阔,各地都有因天灾人祸而家破人亡的流民,仅在京城设两处收容所是远远不够的。
    照她的设想,应在各地都设收容所。只不过她虽有心,却有心无力。
    不知舒先生有何高见?
    明仪的询问信送出去之后,不久便得了舒艾七的回信。
    舒艾七在信中回道——
    恕在下冒昧。
    殿下虽有心,但独筷易折,光凭殿下一个人力量始终有限。
    其实与殿下抱有同一片心之人不在少数。
    譬如在下,一直想为此事出力,却苦于无处发力。幸得遇见殿下,才算有机会献上一点绵薄之力。
    众人拾柴火焰高。
    在下时常在想,能否将似在下和殿下一般,怀有善心且手头有余钱想为流民出力之人组建成会。
    如此这般,集合众人之力,筹得的银钱会是从前的百倍甚至更多。
    有了足够的资金,才能继续朝前殿下的设想。
    殿下身份尊贵,可成为百姓与朝廷间的桥梁。上回义卖会便办得极好,坊间皆对此赞不绝口。若要组建此会,在下粗浅之见,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自然要组建此会,仅凭参会之人的善心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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