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是喜欢阴凉和潮湿的菌类,在气温十五到三十五摄氏度之间,都能生长,共分赤芝,黑芝,青芝,白芝,黄芝,紫芝六种,虽对症不同,但每种,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且皆有令人延年轻身的功效。
    野生的灵芝,通常生于悬崖峭壁或腐朽老树之上,因采摘困难,即便是最最常见的紫芝,完整的一株,市价也要值七八百两银子,但饶是这样的高价,也依然是,有价无市。
    柳轻心不缺钱,但这有价无市的灵芝,却是她舍得银子,也弄不到手的东西!
    欢喜的伸手,揉了揉嗷呜的脑袋,柳轻心小心的跪在地上,先把里面的小兔子一只只的掏出来,放到自己脱下来,铺平在地上的斗篷里,然后,才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近乎是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兔子洞里去,才把那看起来足男子手掌大的灵芝抓到了一个边儿,小心翼翼的拖了出来。
    刚才在兔子洞里,光线昏暗,让这灵芝既不显大,又没法儿辨认品类,这会儿,到了外边的阳光下面,柳轻心才是彻底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株白芝,芝冠有碗口那么大,通体米黄,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宝贝,非寻常紫芝可比。
    用丝帕将灵芝包裹起来,塞进衣袖,柳轻心打算,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当然,这个任何人,不包括翎均。
    摸了摸被自己藏好在了衣袖里的灵芝,柳轻心本能的就想起了。以前时候,曾听她的一个病患,好奇的跟她问询的一件事情,那病患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因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肌肉萎缩,而不能下地行走。
    那孩子有一张婴儿肥的圆脸,眼睛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他跟她问,“神医姐姐,我看书上说,千年的灵芝和万年的人参,连死人都能救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得到那么一株神草,是不是……也能恢复健康,跟别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下地走路?”
    当时,她真的很想说一次谎,骗骗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告诉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种神草。可以让他不用忍受任何痛苦的站立起来,让他有坚持下去,不要放弃治疗的勇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编出谎言,那个孩子的话,就又把她惹了个热泪盈眶……
    那孩子说,神医姐姐,你可千万别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爸爸,为了给我治病。他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做好多份工作。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出门去工作,半夜了才回来。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我家穷,你可不可以,怎么便宜,怎么给我治?我不怕疼,真的,完全不怕疼的!
    “小五,你现在,该是已经上大学了罢?”
    想起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康复离开时,回头看着她幸福微笑的样子,柳轻心便忍不住唇角微扬,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用自己双腿,在操场上奔跑,是不是很开心?”
    给那名唤小五的孩子医病,柳轻心是没要半分钱诊费的,确切的说,是连药费,都未讨一分,她清楚的记得,小五病愈后离开半年有余的那个除夕,她收到了一张,完全是用手画出来的贺卡,贺卡上说,神仙姐姐,这辈子,小五要报答爸爸妈妈的生养恩情,不能陪伴在你身旁,如有来世,小五一定早早的去寻你,保护你一辈子。
    轻轻的叹了口气,柳轻心收回飘远的心思,俯身,拎起了那些蜷缩在她斗篷上的小兔子,一个偶然,与蹲在她脚边,已经把死透了的肥兔子硬拖来了的嗷唔四目相对,“小五?”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目受其惑的关系,这一眼看去,柳轻心竟是觉得,嗷唔那双亮得像星星般得眼睛,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孩子,相似的如出一辙。
    嗷唔只是只小狼崽子,对“吃”“喝”“睡”“玩”这样简单的词语,还勉强能理解过来,面对柳轻心的这声拧眉低唤,又哪里能明白?
    不解的歪头,打量柳轻心这主人一番,嗷唔试探性的松开嘴里咬着的,肥兔子的耳朵,跟刚才般的蹲坐下来,想要藉此,来换她的开心和欢喜。
    看着嗷唔的表现,柳轻心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暗叹一句,果然是她想的太多,神经质的看什么都像是跟以前有关联的了,就俯身下来,拎着肥兔子的耳朵,唤上嗷唔,往树林外边走去。
    树林外的营地里,周老二和一众采药人已经都吃好了早饭,连采药和做标记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妥当,见柳轻心一手拎着一只肥兔子,一手拎着斗篷的从树林里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
    “嗷唔咬死一只野兔,我见那母兔子死了,小兔子没了依靠,就把它们都捡了回来,打算养在院子里面,等长大些,再送来野外放掉。”
    柳轻心并不是个喜欢用假慈悲,来为自己换美名的人,她从嗷唔的嘴里救下这些小兔子,也不是因为“不忍”,她只是觉得,那母兔子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颇有些值得尊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小兔子,都才只有巴掌大,去了毛和骨头,剩下的那点儿肉,给嗷唔塞牙缝儿都不够,与其赶尽杀绝,倒不如带回家去养大些了,再丢回山里来,给嗷唔再打猎着玩儿,来得合适。
    竭泽而渔,终将无鱼,何苦来得?
    听了柳轻心说的,姜嫂忙快步迎了上来,从她的手里接了兔子和斗篷,送到了马车上面,怕她着凉,就把自己身上斗篷解了,给她披在了身上,一边帮她系斗篷上的带子,一边跟她“说教”了起来,“我的夫人呐!不过就是几只兔崽子,冻又冻不死的!这大冷的天,你把斗篷给了它们,给自己冷坏了,老爷回来,可让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交待呐!就算老爷大度,不计较这些,小少爷也还小着呐,你这跟他一亲进,把凉气病气过给了他身上,可怎么得了呐!”
    “还好,没觉得很冷。”
    经过这一阵子的调理,柳轻心已经把自己的身子给收拾个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及寻常人般得强壮,但与之前时候相比,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你把斗篷给了我穿,就别跟着了,跟王大哥一起,留在这里看着马车罢。”
    领着周老二和几个采药人在山边转了一圈儿,指了几处明年春天会长出虫草来的地方,教了他们辨认之法后,柳轻心便唤上疯玩累了的嗷唔,拎上它猎来的几只野兔,回了马车的所在。
    虫草本该是生长在高山草甸里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在这江南小镇外的矮山上,也繁衍生息的出来,这可以说是柳轻心今日出门来的第二个意外之喜,要知道,原本时候,她是只打算教着这些采药人,搜集和标记白花蛇草的!
    “你今天发现了两样好东西,有功的很,嗷唔。”
    上了马车的柳轻心,心情极好的揉了揉嗷唔的脑袋,对在它的引路下,令自己先是捡到了珍贵的白芝,又是发现了不该在这里生长的虫草,表达了由衷的欢喜,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嗷唔这小家伙认得这些珍贵药材,但……即便是误打误撞,那也得是有那误打误撞的运气的不是!
    嗷唔疯玩累了,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感觉到柳轻心这主人在心情极好的揉它的脑袋,便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儿,蹭到了她的身边,继续打起了呼噜来,大有一副,随便她摸个够的意思。
    《神农百草经》有载,白芝,又名玉芝,味辛平,主咳逆上气,益肺气,通利口鼻,强志意,安魄,是一种对患了肺病的人,极好的滋补药材。
    因这白芝实在珍贵少见,即便是柳轻心这精通医术,救人万千的人,也是一样,未能有幸亲见,只在书中,略窥过它的几分功用。
    柳轻心打算,等回去良医坊之后,要把这白芝炮制成药粉,然后,依着自己曾在书中所见的,给老将军夫人使用……如今的老将军夫人,已经有了对孙子的“盼头”,若能再得这白芝的神效,想必,该是全不需要等到明年春天,就能恢复彻底了才是!
    药材再怎么珍贵,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柳轻心揣着白芝,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要怎么将它用到老将军夫人这病人的身上,而非私藏起来,以备将来,用给自己身上,起驻颜养身之效。
    马车一路小跑,午饭之前,就载着几人回到了良医坊,行至院门,未及进入,便被在隔壁买下了铺子的干瘦男子,给拦住了下来。
    车夫老王曾低价从隔壁铺子里买过许多辆马车,见过干瘦男子一回,听铺子里的“伙计”介绍,是他们家掌柜,便顺势客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干瘦男子当时没有给他回答,但,这次见了面,冲着将来两家要做邻居的面子,车夫老王也不好就不给他下台,“先生有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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