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却在两人再次相触的前一息,院中突然躁动起来。
    谭建的声音火急火燎地传了过来。
    “嫂子,嫂子!阿蓁吐起来了,难受得不行,嫂子快去看看!”
    这一声喊出来,帐中的气氛像被横插一杠,谭家大爷最怕惊跑的气氛,到底是跑没了影。
    项宜终于彻底回了神,急急忙忙地从那位大爷身上跳了起来。
    甚至都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只道了一句就匆忙出了房去。
    “我去看看。”
    转瞬的工夫,房中便只剩下了受伤的谭家大爷。
    谭廷抿着嘴默了一默。
    半晌才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只不过方才那一瞬的甜美似还在唇边残留一般,他思绪晃了起来。
    ......
    西跨院。
    杨蓁吐了好一阵,但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谭建急着要请大夫,但这会京城已经宵禁了,大夫并不好请。
    倒是项宜和卢嬷嬷相互看了一眼。
    卢嬷嬷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来。
    “大夫人是不是也觉得......”她说着,还压了些声音,附在项宜耳边,“二夫人有喜了?”
    项宜嘴角弯起笑来,点了点头。
    算起来,两人成亲也半年了,他们素来形影不离,虽说也要克制守规矩,但两人这样相合的年轻夫妻,哪里就真的能守住规矩了?
    杨蓁这会怀了身孕,也很是正常。
    不过那两人还不明就里,一个回想自己有没有吃坏东西,另一个只当是生了大病。
    项宜无奈地走过去。
    “宵禁了不便请大夫,明日我请个大夫来给弟妹好生瞧瞧。”
    她说着,又着意看了两人一眼。
    “我想,未必就是坏事了。”
    这话一出,那两人才回过了神来。
    杨蓁嘴巴张的能塞个鸡蛋,谭建在一愣之后,一把冲过去把杨蓁抱了起来,急急忙忙放到了床上。
    “快到床上躺好!娘子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吩咐我!”
    项宜见两人的夸张样子,好笑的不行,嘱咐了杨蓁好生休息,明日看大夫怎么说,又给谭建讲了几句留心注意的事情,便回了正院。
    她撩了帘子进了房中。
    房中安安静静的,空气里有药香与安神香交混着飘飞。
    项宜莫名想到了方才自己与那位大爷的事情,一时悄声立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倒是谭廷明明听见了妻子的脚步声进来了,却没瞧见人。
    “宜珍?”
    项宜被他这一喊,只得从门前的木架前走了出来。
    她似若无意地应了一声,没有去看那位大爷,去了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水喝,这才说了西跨院里的事情。
    “......弟妹许是有喜了,明日请大夫进府替她把把脉。”
    谭廷猜到了。
    “是件喜事,正好也能让谭建安心去薄云书院读书了。”
    免得在家里,竟做些饶人兴致的事情......
    项宜听了这话,替可怜的二爷难过了半息。
    不过她并没应什么话,反倒是谭廷见妻子坐在外间迟迟不过来,自顾自地吃茶。
    他不知她是何意,悄悄看着她,暗暗猜测了一番,见她还不肯过来,不由叫了她一声。
    “宜珍可否帮我也倒杯茶来?”
    项宜听了才起了身,应了声好,倒了杯茶水送了过去。
    谭廷瞧了瞧妻子,轻轻拍了拍他身侧床边。
    “来回走了一趟,累了吗?”
    他轻声问,项宜摇了摇头,将茶水递给了他,才坐了下来。
    谭廷捏着茶杯浅啄了一口,目光掠过茶杯边缘,瞧了妻子一眼,极轻地道了一句。
    “二弟和弟妹都要有孩子了。”
    这话没前没后的就这么一句,像是在轻敲着什么似得,落到了项宜耳中。
    他的目光亦轻轻落了过来。
    项宜晓得他的意思,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谭廷看着妻子半垂着头,不知妻子心里对此如何作想。
    不过,他们比不中用的弟弟成亲时间久,倒是二弟他们先有了喜事了。
    谭廷看着妻子白皙的脸庞,想着方才被打断之前他们的亲密,再次伸手将她抱到了腿上来。
    项宜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坐到了他身上,被他拦在了怀里。
    只是这次,他的掌心发烫,贴在了她腰间,看向她的眼眸里,染了似明烛一般的火光。
    他刚一探身靠近,项宜的手便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大爷不可.....”
    谭廷被她拒绝,愣了一下,眸色落下三分,嗓音闷闷的。
    “可今日是初五......”
    今日是初五不错,可他也受了伤,那么深的伤口就在右臂上。
    项宜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手臂上,嗓音压紧了一些。
    “大爷的伤这么重,怎么还能再不知节制?”
    谭廷听了这话,眸色越发落了下去,但想到西跨院的喜事,不由便又说了一句。
    “宜珍,弟弟弟妹都要有孩子了,我们......”
    他没有说下去,试探地看着妻子的脸色。
    项宜却在这话中,眼眸垂了下来,侧过了头去。
    “大爷就这么想要子嗣吗?”
    谭廷看着她点头。
    “那是自然。”
    他当然想要和她的血脉骨肉。
    “可......”项宜道了一字,却没有说下去。
    谭廷看着她问。
    “宜珍想说什么?”
    床边的明烛火烧到了底,烛火晃了一下,室内幽暗了下来。
    “没什么。”
    项宜摇了摇头。
    “还是先等大爷伤势好了,再说这些事吧。”
    她说完,从谭廷的腿上离开了去,谭廷想要拦她一下,也没有拦住。
    他看着自己的伤臂,真是伤的不是时候。
    倒是项宜想到了什么,一面收拾着外间的杂物,一面问了一句。
    “所以大爷也不晓得,昨日是何人刺杀大爷?”
    她岔开了原本的话题。
    关于昨晚的事情,明面上是流寇作祟,实则另有文章,这一点项宜还是知道的。
    不过昨日的事情,谭廷也好,徐远明也罢,都还不晓得是何人指使,但着实让谭廷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是专门朝着他来的。
    念及此,他便同项宜道了一句。
    “在背后之人没有抓出来之前,宜珍要万千小心才是,他们兴许是奔着我来的。”
    这话一出,项宜惊了一惊。
    “奔着大爷来了?难道和之前老爷之事有关?”
    她说得是谭廷的父亲谭朝宽之死。
    她这般说了,谭廷默然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他哼笑了一声。
    “我正愁寻不到这些人的踪迹,没想到他们倒是主动现身了,可惜没有得到紧要消息,不过他们亦没能杀得了我,恐怕还会伺机再来。”
    项宜手下紧握了起来。
    谭廷看了一眼妻子的紧张,又赶紧安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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