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深吸一口气:“不妨我来教你?”
    夫君真的答应教她内功了。
    等她学会,就能成为京城第一侠女,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苏央高兴地抱拳作揖,认真道:“好啊,夫君,不,先生教我。”
    夫君本来就是功夫极佳的战神,家中还藏有厉害的武林秘籍,哪里还能寻到比他更好的先生呢?
    雪肤花貌的少女站在她的面前,小猫儿趴在她的肩头,少女蒙了水雾一般的桃花眸眨了一眨,嫣红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枝头尚且沾着晨露的不堪攀折的芍药。偏偏她今日又戴着一根木红色的鎏金兰花,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如雪一般。
    罗裙绣带、锦绣辉煌。
    那一句娇娇柔柔的“先生”,卫潇只觉得头脑里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卫潇的声音多了几分勾人的哑意,点了点头:“那央央先到先生这里来。”
    学武功自然要手把手的教学,苏央想了想武侠小说中习武的步骤,没有生疑便走到了卫潇面前。
    “我们从哪里开始学,先学呼吸吐纳还是扎马步?”
    苏央想起过去看的武侠小说都是这样的。
    卫潇打量着少女活色生香的笑靥,最终落在苏央饱满嫣红的唇上。
    “先生先教央央最简单的呼吸吐纳。”
    学会呼吸吐纳的第一步首先是张开唇,再就是唇与唇的触碰,撬开牙关后,细小的研磨让触感被放大,绵绵密密的挪动都能带来深刻的感官体验。
    灵活的鱼儿甩着漂亮的尾巴钻进了莲叶间,在干净的水波间来回觅食。
    苏央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惑,细软白嫩的指尖攥紧卫潇柔软的衣摆,不自觉揉在手心。
    “先生,你是不是教错了?”
    她不是来学武林秘籍的吗,夫君教的这个呼吸吐纳,和她想象中的武功完全不一样。这个武功不仅不会让她变强,还会让她的嘴唇又胀又麻,加之喘不上气。
    阳光懒洋洋的晒进来,至于小橘猫绵绵,起初蹲在桌角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现下早就推开窗户,丢下它被欺负的可怜巴巴的主人,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没有教错,央央如果不懂的话,我再换个法子教一遍。”
    卫潇打横抱起苏央,把她轻放在黄花梨木书桌上。
    桌子很宽大,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枝漂亮的梨花。左上角放了笔墨纸砚、话本游记,还有那本最不起眼的武林秘籍,正被卫潇倒扣着放在那里。
    这让苏央想起前些日子她伤了脚踝后夫君帮她看伤势的模样,可她现下却感觉夫君决定在书桌上享用一道佳肴。
    “我不想学武功了,侠女太难当了,我觉得做普通人也挺好的。”
    卫潇却仿佛没有听懂苏央的话,他的大掌落在苏央的脑袋上,温声道:“学武是辛苦的,无论是谁都会碰上难题,央央不能碰到一点挫折就半途而废。”
    这是半途而废的问题吗?
    苏央还没有说什么,便惊愕地看见卫潇拿了桌角的绸带,又握住了细细的手腕。
    她甚至来不及想,桌角为何会正好放着绸带?
    混乱间,苏央终于看到了本武林秘籍的全称。
    嗯,《爱情内功》。
    应该不会有一本武林秘籍叫《爱情内功》吧?
    夫君这个大骗子!
    可是,晚了。
    扬州的六月是连绵的梅雨季节。今日的雨实在太大了,从窗外落到屋内,不光窗台打湿了,连桌上散落的书籍也是湿漉漉一片,若是摊开来的书,墨色的字迹氤氲开来,有的甚至模糊了。
    傍晚的时候,卫潇让许二送了饭菜到屋子里。这令许二十分意外,卫潇向来嫌饭菜的气味太重,不喜在房间里用饭的。
    但既然是卫潇吩咐,许二没有不做的道理。
    他自己端了饭菜,又让婢女端着净手的铜盆进来。
    那婢女平日里是没进过主子屋子的,这一回来,只觉得屋里的气氛似是有些古怪。
    将军和夫人似是刚吵过架。夫人坐在榻上,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一本游记,低头专注的看书,半句话都不同将军说。
    将军则是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似是在认真看卷宗。
    婢女注意到黄花梨木书桌上有些乱。
    卫潇是爱洁的人,桌上的物件从来是整整齐齐,今日却格外不一样,桌上的几本书摆的毫无规则,几本书落在了地上,就连上好的狼毫毛笔也是,沾了粘腻腻的水便罢了,还在桌上乱丢一气。
    “将军,这桌子有些乱了,奴婢来整理一番。”
    闻言,苏央猛的抬起头来。
    卫潇注意到了苏央的动作,唇角勾起好看的幅度,对那婢女道:“放着别动,我自己整理便是。”
    “是。”
    等到那婢女退出去了,卫潇才慢条斯理地净手。
    卫潇的手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仿佛竹节一般纤细修长,苏央瞥着卫潇手上淋了雨的水痕,脸颊渐渐红了。
    “央央,吃饭了。”
    苏央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想从榻上下来,可双腿还打着颤。她坐在床边,没有穿袜子的玉足无措地绷紧,只有圆润小巧的趾头点在地上,可仿佛是踩在薄薄的冰面,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苏央眼巴巴看了一眼卫潇,可卫潇却等着她自己开口。
    “夫君抱抱我。”
    少女带着哭腔,被卫潇稳稳当当抱在了怀里,苏央扒在卫潇的身上,立马止住假哭,生气地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背。
    “卫潇,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的混蛋。你居然这么骗我,你把我当成傻子吗?看这种不正经的书还骗我说是武林秘籍,我要去圣上那边揭发你的真面目呜呜呜!”
    卫潇看到少女恼怒的样子,低低笑了:“我从未说过这是武林秘籍。”
    “不许笑!”
    卫潇眉目之间全是鲜活,他弯着唇角:“我没有笑话央央了,只是央央十分可爱,令我心生欢喜,情不自禁而为之。”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原谅你吗?”
    苏央第一回 听到卫潇如此直白的说喜爱她,圆润的耳垂红了一片。
    这让卫潇想到行军时曾在西北广阔大漠上看到的漂亮的云霞。那时候,大军驻足,无论是贵族出身的将领,还是平民出身的士兵,都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那云霞的瑰丽。
    而现下,那瑰丽近在咫尺。
    且只属于他一个人。
    卫潇吻她耳垂上的红:“那央央便不要原谅我了。”
    晚间的时候,卫潇坐在桌前看扬州贡品案的卷宗,将有价值的信息摘录出来。
    不久,许二步履匆匆,送了一封信进来。
    “这是方才江大人府上的门客冒着雨亲自送来的,江大人请您明日去府上一叙。”
    卫潇微微笑起来:“江裕成倒是不镇定了。”
    他来扬州城这样久,虽假扮商人,但不可能做到完全掩人耳目。钱鲁找山匪劫道的荒唐事发生之后,他便猜想江裕成已知晓了他的存在,如今,只不过是完全确认罢了。
    许二有些犹疑:“主子,咱们去吗?”
    以江裕成敢于贪污扬州贡品,又堂而皇之利用钱鲁在山道上布置山匪一事,这江裕成绝对是一个胆大心黑之辈,若是去了他的府邸,不知会碰上什么事。
    卫潇似乎看出许二心中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许二心下佩服,只觉得卫潇的气魄实在无人能比,自己真是跟了一个厉害的主子。
    他咧开嘴巴想笑,目光又停留在卫潇手臂上。
    方才他没有注意,现下卫潇动笔写字,袖口滑落一些了他方才看到,主子的袖口下的小臂肌肤,竟然有一道新鲜的红色抓痕。仔细一看,这抓痕显然来自女子的指甲。
    又结合主子今日在房间里用饭这件事情。
    许二震惊了。
    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家主子和夫人到底关着门在屋子里做什么?
    卫潇顺着许二探究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臂,也注意到了那道红痕,因为角度有些刁钻,他自己并未注意到。
    卫潇轻咳一声,掩饰眼中的尴尬:“小猫儿抓的伤,过两日便好了,不必涂药了。”
    许二自是不信,那小奶猫的爪子没他半个手掌大,便是有抓痕也不可能这般明显。不过既然卫潇这么说,他也没有当面戳穿的道理。
    次日上午。
    卫潇骑马去了江裕成的府邸。
    与想象中不同,江裕成的府邸并不算很大,里头不是金玉堆成,而是园林深深,称得上简朴雅致。
    “卫将军这边走。”
    那门房大约是受过江裕成的嘱咐,一听见卫潇的名字,便殷勤地将他迎了进去。
    刚一踏进正厅,卫潇便看见江裕成站起来微微笑道。
    “久闻卫将军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卫大人当真是年轻有为。”
    “江大人不必客气。”
    江裕成摆了摆手,吩咐下人:“给卫将军上茶。”
    又看了一眼许二,笑道:“不愧是卫将军,就连跟在身边的侍从也是一表人才。”
    许二跟着卫潇走南闯北,大多数的大人都轻蔑地将他当作一个隐形人。只有这位贪赃枉法的江大人,竟主动提起了他。
    许二心中却有点唏嘘。
    他原先以为江裕成应当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但事实上,从外表上看,江裕成只是一个清俊的读书人。
    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虽不能与卫潇相比,但大多这般年纪的男子,若是读书差劲些的有的还在考秀才考进士。江裕成他却已经成了扬州知府,可以称得上仕途坦荡,且他每年的考评都是优等。若这次没有东窗事发,明年便能调入京城升官了。
    卫潇忽然道:“我可在大人府上逛逛吗?”
    江裕成脸色一僵,半晌才道:“自然是可以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江裕成热情地同卫潇介绍扬州的风土人情。
    “卫将军来到我们扬州的地界,下官有失远迎,所以要送一份礼物给卫将军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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