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季一听,恍然大悟,没有再问。
    眼看洞烛司众人就要撤离,这时候楚弦却是突然开口道:“诸位大人,请等一下。”
    楚弦的声音不小,当下所有人都驻足,看向楚弦,有的人是眉头一皱,有的更是不满。
    尉迟邕这时候道:“楚校尉,你有何事?”
    晏子季同时也是给楚弦打眼色,显然,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实在是不适宜在这种情况和场合下说。
    楚弦冲着晏子季点了点头,这位上司虽然平日不善言谈,但楚弦知道,对方和尉迟邕是真心向着自己,毕竟,自己就是这两位召入洞烛司的。
    但自己要说的事,只能现在说。
    那幕后黑手既然安排藏海和尚去对付自己,见到自己出现,必然已经是有了提防,估摸过了今晚,那幕后黑手就要跑路了。
    再加上,在场的都是高手,所以就算是那幕后黑手修为再高,一旦暴露,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所以,楚弦必须要在这个情况下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就回去再说。”尉迟邕这时候又道,算是善意的提醒。
    楚弦则道:“是关于洞烛司内奸之事。”
    众人大惊,这楚弦现在说这个事情做什么?
    那边剑首校尉神色不善:“楚校尉,你到底想说什么,莫非,你知道谁是洞烛司内奸了?你可别说是冯冲。”
    这话有挤兑楚弦的意思,不过楚弦并不生气,而是正色道:“冯冲大人虽然嫌疑最大,但他却是被那真正的内奸所陷害,所以,他并非是通敌内奸。”
    “简直是胡言乱语,楚校尉,你要清楚,在这个场合说这些话,那是要担责任的,洞烛司,不是玩笑之地。”
    楚弦点头:“我楚弦也不是在开玩笑,冯冲大人的确是被人陷害。”
    “上次的任务,细节只有冯冲知晓,如此还中了埋伏,试问,不是冯冲通敌,那天佛门的贼人又如何能布置下天罗地网等你们来钻?”有人不服质问。
    楚弦立刻反驳:“按常理,假设冯冲大人是内奸,那他这一次就是下了一盘臭棋,因为最后的结果,是让他自己成为嫌疑最大的人,甚至是为此被抓,被审,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是真正的内奸提前以假情报迷惑冯冲大人,同时故意用假情报引导冯冲大人去夺回蝎尾剑,这样一来,也可以提前布置陷阱,同时将这一盆脏水泼在冯冲大人身上。”
    “你是说,有人伪造线索,以洞烛传书之法,将假消息传递回来?”那边尉迟邕开口询问。
    楚弦点头:“的确如此,如果是那个内奸,想要弄清楚洞烛传书之法,应该并不难。”
    之前质问楚弦的那人一琢磨,没有再吭声。
    楚弦这时候索性是走到前面,继续道:“众所周知,我楚弦名义上是持锏校尉,但实际上却是被召来专门查办内奸之案的,这份职责,楚弦没有忘,也不敢忘,今日,我便将我查出的东西上报诸位大人。洞烛司那内奸隐藏极深,而且能接触到很多核心的机密,如此一来,便可以将洞烛司内很多人都排除在外,之前我曾提交给福都统大人一份五人名单,当时我便断定,内奸之人,便在这五个人当中。”
    “是哪五个人?”有人发问。
    楚弦看了一眼尉迟邕,见后者点了点头,楚弦便道:“这五个人分别是兵长陆江,兵长佐官贺随心,暗堂掌印冯冲,命堂执事莫乾,文书官纪纹。”
    正巧,在场的人力,除了命堂执事莫乾和冯冲之外,其余三个人都在。
    纪纹这时候在一旁看着楚弦,似乎并没有因为楚弦将她列为嫌疑人而生气。
    其他人也是被楚弦这大胆之言给吓住了,要知道这种怀疑背地里想怎么说都行,但此刻,楚弦居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来,这等于是给他自己挖了一个坑。
    可以想象,如果今天楚弦说不出个结果,那么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楚弦毫无畏惧:“这五个人中,莫乾执事是我第一个排除嫌疑的。”
    说着,就将如何怀疑莫乾,又如何排除嫌疑的原因说出来,楚弦讲述的十分清楚,条理清晰,众人一听,都是点头,至少述案这件事上,楚弦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冯冲大人也不是内奸,刚才我已经将原因道出。”楚弦说完,立刻就有人道:“照你的说法,陆江、贺随心、纪纹这三个人里,必然是有那个内奸喽?”
    楚弦点头:“不过今晚,文书官纪纹的嫌疑也排除了,刚才我问过了,纪纹大人从始至终,都跟随在两位都统大人身边,就冲这一点,便可以证明纪纹大人不是内奸。”
    “笑话?这算什么证据?”有人相当不满,那是一个校尉,是陆江一手提拔起来的,因为按照楚弦的说法,排除了纪纹,剩下的只有两个人,陆江和贺随心。
    那边陆江也是笑了。
    “楚校尉,你的意思,我陆江莫非就是那个内奸?又或者说,是我的佐官贺随心是那个内奸?”
    说完,他周围不少人都在发笑,显然对楚弦这一番推理极为不屑,用他们的话说,这一番推理查案,漏洞百出。
    楚弦没有笑,非但没有笑,而且还是一脸严肃。
    “陆兵长,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妨听我假设一番。”
    “好,楚校尉,你说。”
    陆江这一刻也是收了笑容,盯着楚弦。
    楚弦道:“假设,陆兵长你是内奸,以你的职权和对洞烛司的了解,想要培养几个效忠与你的探子并不难,你做了十五年的兵长,洞烛司的洞烛卫,怕是有一多半,都是你训练出来的。”
    “然后呢?”陆江问。
    楚弦道:“假设,陆兵长你是内奸,那一晚,你便可以用你随身带着的酒,让你的人知道我们的位置,有的时候,多读一点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知道有很多特殊的草药,加入酒中,从酒里是闻不到任何气味,但只要喝下去,进入身体,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味,如此一来,哪怕当时的你不去通风报信,敌人也可以知道我们的位置。同样,你带人潜入山寨,实际上并没有遇袭,那十个洞烛卫,也是死于你手。”
    陆江笑了:“楚校尉,你说的都是假设,别忘了,为了那一次任务,我成了废人,试问,如果我是内奸,会做这种事么?”
    “为什么不会?”楚弦反问:“内鬼自然会想方设法来消除自身的嫌疑,自古以来,自残便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此刻楚弦和陆江算是针锋相对,周围的人,包括两位都统大人都是神色严肃,如果说一开始觉得楚弦是在胡闹,但经过楚弦讲述,仔细想想,却是觉得十分合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地方,此刻也是茅塞顿开。
    这时候陆江连连摇头:“荒谬,简直是荒谬,我断臂残身,从此武道再难有寸进,便是修炼术法,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楚弦,我将你当成洞烛司的兄弟,你居然在这种时候插我一刀,污蔑于我,当真是让人寒心。”
    楚弦面色不变,只是盯着陆江,也不管那些被陆江这一番话怂恿的怒不可遏,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那些洞烛卫和校尉,而是一字一句道:“凭良心说,陆兵长,你是真心将他们当兄弟吗?”
    陆江面色一变,刚要再说,楚弦已经是抢先到:“刚才只是楚弦假设,陆兵长也无需在意,那我就继续假设。”
    说完,话题一跳,直接转到之前妖族那一次入侵的事情上。
    众人一时之间都是反应不及,不明白楚弦这时要做什么,本来说内奸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扯上之前凉州妖族入侵的事情了。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开口道:“楚校尉,我们知道之前你是在凉州担任县丞,很清楚妖族入侵的情况,但这件事又和洞烛司内奸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楚弦语气十分肯定:“我当时还没有进入洞烛司,很多事情不知道,所以想问一下,当时妖族入侵时,也就是最凶险的时期,是不是也有探子传回消息,说,妖族可能潜入沙城,所以洞烛司也如今天一样,派了很多人来?”
    这句话一说,在场所有的洞烛司官员都愣住了。
    楚弦看众人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下楚弦又道:“从表面上,妖族入侵和天佛门乱世,这两件事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但如果将落雁塔当成一条线,便可以将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诸位不觉得巧合么,为何妖族要来落雁塔捣乱,天佛门的余孽也要来落雁塔捣乱?”
    不知情的人都在沉思,而知道落雁塔是什么地方的人,例如都统和副都统,都是面色大变,显然是想到一块儿了。
    楚弦没有将落雁塔的隐秘之事道出,这种事,点到为止就好,自己也最好装作不知道,毕竟,邪神之眼那是圣朝隐秘,自己如果说出来,到时候人家问自己怎么知道的,那就不好回答了。
    所以楚弦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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