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英明!”沈凌嘴角淡淡一笑,躬身说道。
    “你没必要和朕揣着明白装糊涂!”姒铮没好气的瞥了沈凌一眼,“你可知我朝历经千年,到了现在最大的弊端是什么么?”
    “党争!”这一次,沈凌倒没有半点含糊直接回道。
    “不错,党争!党争,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谁的势力大,谁就更有希望坐上这无上的宝座。而从龙之功,五十年殊荣,也是满朝上下,门阀贵勋无法抗拒的诱惑。
    新皇登基未稳,新的党争从此埋下,而后又是一道轮回,几十年血雨腥风!先帝就是有鉴于此,在位期间对党争极度不容忍。但是……党争既是因为文武百官的贴合迎逢,又有各派系的皇子需求。先帝能狠下心对任何人,惟独对自己的子女狠不下心来。
    最后,传位于朕,竟然不是因为朕在先帝临终前至孝相伴,更不是因为朕的谋国智略,而是因为,朕身边的依附者,最少!
    可笑,可笑!”
    “也许先帝这么说仅仅是因为对皇上报予更高的期望呢?”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就算传位给了朕,新的轮回也在朕的几个儿子身上重演。不绝党争,国将不国。
    沈凌,朕该回去了。”
    “臣,遵旨!”
    朝阳初升,彩旗飘扬,在楚州百姓和陆笙贺行之带领的一众官员欢送之下,姒铮踏上龙撵。
    “起驾——”
    “臣等恭送皇上——”
    “臣等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楚州镇军二十万大军,连带着四大独立城的二十万降军共计四十万,浩浩荡荡的离开安庆府向京州开拔。
    皇帝走了,陆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沈凌和皇上站在一起,有几分相像?”步非烟突然说道。
    “你不知道么?南陵王妃是长平公主,听说后来因为产沈凌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长平公主是皇上同母同胞的亲妹妹,外甥像舅嘛。”
    “原来如此!”
    “烟儿,你先回家,我要和贺太守商议西楚府和西梁府重建的事宜。还有四大独立城重新纳入楚州的相应事宜。”
    “好,今晚回家么?”
    “当然,记得洗白白……”
    话音落地,步非烟的剑微微一颤。还没等步非烟发飙,陆笙连忙抓着老太守的手拉到一边商讨公务去了。
    战后的楚州是兴奋鼓舞的,但同时楚州的文武百官是忙碌的。楚州原本有三十六府,就已经是地域辽阔管理很难了。
    而现在又要加上四座独立城,还偏偏四座独立城对于其他州府来说它仅仅是个城池,可又要保证他的行政级别。
    换而言之,哪怕四大独立城仅仅相当于一个安庆城大小,但他的级别却是和整个安庆府平级。
    这么一来,在楚州上下官吏眼中,这独立城就成了香饽饽了。
    地小,事少,级别高!就算平调都稳赚啊。再加上四大独立城经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积攒,那底蕴不是一般城池所能比拟的。
    百废待兴算什么?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
    贺行之在忙着重组四大独立城的行政结构,陆笙在忙着军工企业的建设架构计划。陆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所以就算姒铮再三强调,奏章别搞太多,但这么一个月下来,陆笙又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篇十二万的巨作。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奏章,陆笙迟疑着要不要删减点内容?但一想,写都写下来来了,算了,就这样吧。
    “来人,将此奏章送到太守府,让太守大人转呈京师。”
    “是!”
    “大人!”文房秘书刚刚离开,纤云火急火燎的来到陆笙办公室。
    “怎么了?”
    “大人,朝廷钦差来了,在大人家等大人回去接旨呢。”
    “怎么去我家了?不该来玄天府么?”
    心底虽然有嘀咕,但陆笙还是回家接旨。
    “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救驾有功,力挫魔宗妖孽覆我朝纲之阴谋,力拦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特封陆笙为定国公,位列公爵。
    赐丹书铁卷,赐双鱼龙配……”
    洋洋洒洒,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反正听到后面陆笙是被听得昏昏欲睡。这次赏赐,几乎可以媲美于陆笙成亲时候的赏赐了。不只是陆笙,陆笙家都得了厚赏,就是刚刚牙牙学语陆颖也捞了一个伯爵当当。
    这次姒铮回京,朝堂上下除了打压五皇子姒宇之外,更是对被标上五皇子一脉的人追着打。陆笙功劳之高,恩赏之厚也是传出了不少风语。
    但姒铮也用实际行动向世人做出表示,姒铮对陆笙的信任一如既往。你们说要打压一下,那姒铮就加大封赏力度,直接封到爵位最高。
    至于再往上,就是异姓王爵,必须要立下那种以一己之力拯救整个天下的功绩才能被封赏。而且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再获王爵已经不太可能了。
    大禹封王爵只有三次,而每一次都是大禹面临几乎灭国的危难才出现。
    楚州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就恢复了过来,甚至,楚州恢复过来之后迸射的活力更胜往夕。
    而在陆笙破败魔宗阴谋之后,魔宗似乎认识到大禹的气数未尽,竟然开始偃旗息鼓不再做妖了,一年风平浪静,两年悄无声息,三年龙游大海。
    匆匆五年,悄然而过。
    安庆府外,十里亭。
    无数楚州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甚至不惜翻山越岭,从数百里地方赶到安庆,只为了给即将荣升内阁中枢的楚州太守贺行之送上一朵铺路的鲜花。
    亭台内,满头银发的贺行之容光焕发,明明已经年近古稀,但那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精气神,让陆笙不由的羡慕。
    生命不惜,奋斗不止。说的,可能就是贺行之这样的人。
    “说真的,老夫还真的不舍得走!我来楚州已经十二年了,前七年,我碌碌无为浑噩度日,若非陆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现在还在做春秋大梦。
    七年,你我相互扶持七年,呕心沥血才将楚州打造成现在真正的神州第一州。老夫以前一直在想,就算将来百年身后,老夫都要葬在楚州,甚至我已经在安庆城外的山包上买下了墓地。
    没想到,皇上竟然在老夫打算告老还乡之时调我入京。真如古语之言,世事难料啊!”
    装逼,你继续装逼!
    陆笙嘴角抽了抽,“若不是内阁的那位大人死死挡着,阁老早就该调入内阁了。阁老入内阁,在两年前就已经内定。只要空出名额,您是不二人选。”
    “内阁虽然殊荣,但却再难遇到像陆大人这样的搭档了……没了陆大人,老朽心底甚是空挡……”
    “阁老严重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人不识君?你贺行之的大名,唱响海外,怕是京师百姓早已翘首相盼了。
    阁老之才,不可仅用于楚州,因造福天下苍生,流芳百世。在此,陆笙敬大人一杯。”
    “好!”
    举杯饮尽,贺行之别过头望着远处的山岚。
    “陆大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遇到了你。可惜,老朽已经年迈了,不知还有多少时日,此一别,怕是后会无期。陆大人,如果哪日老朽阳寿尽时,你可否来见我最后一面?”
    “阁老此去乃一飞冲天,何故说的如此伤感?”
    “岁月不饶人啊。”
    “阁老七十大寿,我定当亲自来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阁老,时候不早了,可启程了!”一名随从悄然来到,低声问道。
    两人站起身,陆笙亲自将贺行之送到马车前。刚刚要踏上马车,贺行之的动作却突然一顿,“陆大人,我想再走一会。”
    哗——
    官道两旁,成千上万的百姓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看着这一幕的贺行之,泪目了。
    “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竟然都看不清……”贺行之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眼睛。但无论怎么擦,眼泪仿佛止不住一般。
    “恭贺太守大人平步青云,楚州百姓,永远记得大人——”
    “恭贺太守大人扶摇直上,还望太守大人能回楚州看看我们……”
    “太守大人——”
    山呼的百姓并不怎么整齐,但一声声亲切的问候却让贺行之的脸颊不住的抽动。
    漫天的鲜花,铺就成海洋。
    这一刻,贺行之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驾——驾——”
    突然,快马扬鞭从对面的官道上飞驰而来。
    “律——”
    看到眼前百姓夹道,鲜花铺路,成千上万百姓无边无际,背插三旗的朝廷信使连忙勒住快马一脸懵逼。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前方信使,你先过来吧。”
    “谢大人!”信使连忙抱拳谢道,催动快马急忙走过长长的夹道。但当经过陆笙的时候突然拉住马缰,嗖的一声跳下马。
    “小人看着大人身着玄天府高官服饰,敢问大人,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陆大人在何处?”
    “我便是,怎么,朝廷有公文发给我?”
    “原来是陆大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陆大人,这是朝廷的调令,还有任免文书,请陆大人签收。”
    “调令?任免书?”陆笙还没惊异,贺行之却发出一声惊呼。
    一把夺过面前的任免书,“着调安国公陆笙,为兰州玄天府总镇!陆大人,您怎么?”
    陆笙也是一脸懵逼,对于这个任免,他事前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连忙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话说只有任免么?那楚州玄天府谁来坐镇?”
    “荒唐!”贺行之顿时暴喝一声,“这任免谁发的?陆大人在楚州,功劳赫赫谁能比拟,就算要调离,那也该调往京州,就算平调,也该是吴州济州,兰州是什么鬼?无缘无故,竟然让陆大人做什么兰州总镇?这任免书,陆大人不接。
    陆大人,你放心,老夫星夜兼程赶往京城,老夫倒想看看,是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压陆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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