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扳指是我宫家当铺收到的,相传是七八个月前,江陵一商人路过安庆府,旭日东升之时,突然间电闪雷鸣异象大作。
    似乎是有仙人在云中斗法,后来这枚扳指砸落在那名商人头上,商人以为是仙人宝物,故而带回典当。不过这也不过是戏言。陆大人找这枚扳指?”
    “呵呵呵……”陆笙笑了笑,“仙人斗法过誉了,这枚扳指原本是昊天剑门的掌门信物,应该是我与李浩然交手之时打落的,刚巧被那名商人捡到。
    可惜,原本好好的一枚扳指,这里却缺失了一块,可惜,可叹。”
    “扳指在我得到的时候就已经缺失了,既然是陆大人的战利品,那在下就还给陆大人吧。”
    “紫玉万斤难求,这么重的礼本官可不敢收。不过有一点宫少侠却是不实诚,这枚扳指在落到宫少侠手中的时候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你看,扳指上布满裂痕,这枚扳指碎裂过吧?不过宫家修复的手艺端是不错。竟然能将紫玉扳指恢复如初,厉害厉害。”
    宫器宇脸色一变,眉间的竖痕又黯淡了几分。迟疑了许久,宫器宇苦笑的摇了摇头,“陆大人又没见过扳指,怎么知道这枚扳指落到我手中的时候是完美无缺的呢?”
    “本官自然知道,因为扳指上缺的那一个角,刚巧在本官的手上。”
    陆笙轻轻一笑,将扳指送到北门源的手中,而后从怀中掏出一面布包,打开布包,一块只有不到三毫米的紫玉碎片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
    陆笙轻轻拿起碎片,合再在扳指之上,“你看,完美无缺。”
    而看到这一幕,宫器宇的脸色终于大变。眼底深处,也露出浓浓的惶恐。
    “你是不是想问本官,这枚碎片从何而来?宫潇潇被人施暴而死,自然是心有怨念的。尤其是,还是被他丈夫的好兄弟强暴,活活掐死。”
    此话落地,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大变。北门源的眼中杀意迸现,而宫不器的脸色却瞬间露出不可置信的惊骇。
    “这不可能……北门兄,你是看着宇儿长大的,你应该知道,宇儿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宫家主是不是很疑惑,这块碎片本官是从何而得?你是不是想知道,紫玉扳指为何会碎?本官告诉你,凶手在掐死宫潇潇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扳指就碎了,一片碎片,落在了宫潇潇的耳蜗里。
    本官在给宫潇潇验尸的时候,宫潇潇的双耳流出鲜血,将这枚碎片冲了出来。本官找这枚紫玉扳指,很久了。”
    轰——
    此话落定,宫不器踉跄的倒退了一步,僵硬的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做的?宇儿,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宫器宇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了深深的黑眼圈,突然,宫器宇对着陆笙裂开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难怪我怎么找这片碎片……就是找不着……原来……是在潇潇的耳朵里……天意,真是天意……哈哈哈……”
    “宫器宇,竟然是你……妄无极把你当做手足兄弟,老夫把你视如己出,你……你……想不到你竟然是此等人面兽心之辈!”
    “人面兽心?我是人面兽心,那北门无极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当年,是我先认识的宫潇潇,是我先看上宫潇潇。
    北门无极明知道我喜欢她,他却横刀夺爱。他算什么兄弟?有了潇潇这么好的妻子,他还不知足?你知道这些年,他沾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
    哈哈哈……每一次看到他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子,我就替潇潇赶到不值。潇潇这么好的女人,竟然瞎了眼看上北门无极那条公狗。
    那天,潇潇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有紫玉扳指,她笑着和我说,北门无极的扳指弄丢了,她要买一个更好的送给他。
    我受不了了……北门无极的扳指哪里是弄丢了,他根本就是拿去哄别的女子了。我终于忍受不住,我告诉她真相。可是,宫潇潇这个贱人竟然还是对北门无极死心塌地。
    她宁可为一个不体贴她的男人付出,也不愿意可怜一个深深爱她八年的我……我哪一点比不上北门无极?只不过我人老实,不会花言巧语罢了?
    老实人,就活该付出之后什么都得不到?我不服,我想要的,也应该得到,爱她八年,我该得到。
    最后,我还是得到了……哈哈哈……”
    宫器宇狂笑的脸变得狰狞,脸上的黑眼眶越来越扩散。而看到这一幕的陆笙,脸色猛的一变。
    身形一闪,一把将宫器宇抓在手中。
    “你中毒了?”陆笙沉声喝道。
    “中毒?怎么可能中毒……我……”突然,宫器宇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说话间,口中喷出了白沫。
    “说,这一个月来那些被害的新娘子是不是你做的?那些死士,是不是你培养的?”
    “是极乐……极乐宫……宫……”
    宫器宇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脸上的青筋虬结,眼睛也在这一刻直翻白。
    “极乐宫?极乐宫在哪?有些什么人?快说……”
    “嗡——”
    脑海中发出一阵颤动,传来需要兑换罚恶奖励还是兑换成功德的选项。
    陆笙颓然的松开手,宫器宇的尸体从陆笙的手中滑落。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问到关键线索了。但是……宫器宇竟然在这个时候毒发身亡。是凶手在幕后操控,还是真的发生在巧合之中。
    “宇儿——”宫不器发出一声悲呼,抱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宫器宇,呜咽了许久,宫不器突然收起哭声。
    缓缓的站起身,泪流满面的看着曾经亲密的战友如今却双目冰冷的视线。
    “北门兄,我对不起你。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他没做过,他是我儿子,我只能信。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我儿子,我儿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养不教,父之过,无论如何,我都难辞其咎。”
    话音落地,宫不器突然一掌向自己的面门拍去。
    “啪!”陆笙闪电般的出手,拦住宫不器,“冤有头,债有主,宫器宇犯得错,与你何干?”
    “陆大人,你别拦我。他是我儿子,我没有教好他是我对不起武林同道。”
    北门源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终于还是开了口,“宫兄,你这是做什么?搞得好像是我逼死你一般。
    只要你对我说一声,宫器宇所作所为你毫不知情,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我依旧是兄弟。”
    毕竟是几十年的兄弟羁绊,北门源对宫不器的人品还是了解的。而且他们老一辈的武林人更加珍惜这几十年的兄弟情义。
    当年年轻时策马扬鞭闯荡江湖的兄弟,已经一年比一年少了。
    “北门兄,孽子所作所为,我确实不知。当初我虽知道宮潇潇最后找到孽子,但孽子却和我说当初没说几句话宮潇潇就离开了。
    我是轻信了孽子,就算我有两个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孽子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为了避免误会,我只好谎称孽子早在几天前就去了凌烟派。”
    “既然你不知情,那还寻死觅活做什么?”
    “能得北门兄原谅,小弟谢了。”宫不器挣脱开陆笙的手,突然跪倒在北门源的面前,“北门兄,我宫家对不起你,这个头,你一定要受。”
    说着,宫不器狠狠的磕了下去。
    “咚——”
    一声巨响,陆笙猛下意识的踏出一步。
    而北门源,更是脸色一变,刹那间,脸颊剧烈的颤抖。北门源紧紧地咬着牙关,眼眶中的眼泪不住的打转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宫不器这个头,竟然生生的将脑袋撞裂。
    陆笙就算武功绝顶,也绝计挡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宫不器的儿子犯下了滔天罪孽,身为其父也无颜苟活在世上。
    这便是江湖的风骨,这便是一个老一辈江湖人的骨气。
    错了,就以死谢罪,声誉,高于一切。
    “宫兄,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这又是何苦?”
    “真想不到,竟然会是宫器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真相也已经明了,但君漠然却始终不愿意相信,做下虐杀宮潇潇的人会是北门无极最好的兄弟宫器宇。
    “真凶已死,害死无极的凶手也已经伏法……潇潇,无极,你们看到了么?你们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北门源沙哑的仰天嘶嚎,但这话语中,却是无尽的悲凉。
    优秀的儿子,贤惠的儿媳,双双离去,留下的,却是一个才刚刚满三岁的孩子。
    “此间已了,本官也就告辞了。”
    “陆大人,多谢您替潇潇找到真凶,君漠然拜谢。”
    “陆大人,还请您能移驾北门家,北门家要当面重谢。”
    “重谢就不用了,你们的案子虽然了结了,但本官的案子还没有。那个极乐宫,可不是就只有一个宫器宇啊……”
    陆笙的话,让北门源两人脸色骤然大变,“此极乐宫定然是及其邪恶的邪魔外道,可是老夫竟然从未听说过。”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曾经有这么一个势力……”
    “这并不难理解,最近几年,楚州什么歪魔邪道都冒出来了,去年的霸天盟什么时候出现过?”
    “陆大人的意思是?极乐宫是霸天盟的余孽?”
    “这可不好说,但至少就差不多类似霸天盟这种唯恐楚州不乱的吧。话不多说,就此别过……”
    说话间,陆笙的身影已经越过墙头,“玄天府听令,将宫器宇尸体带上,收兵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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