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傻乎乎地看了眼吃得正香的娘,又看了看自己缺了半边的雪糕,嘴巴一咧,就要大哭,柳暄红塞了他一张大团结:“买些回来。”
    宋小果熟练地接过,笑嘻嘻地敬了个礼,“得令!”
    装模作怪地走出去了。
    宋秋:“娘,你别惯着他。”
    柳暄红不解:“我只是想吃雪糕。”
    宋秋满眼无奈,“你给了他十块,能买多少雪糕啊,少不得要买些零嘴儿。”
    “他必须减肥了。”
    柳暄红心虚讪笑:“等他长高了,自然就会受了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但是她和宋渊俩人,都是高挑身形,宋致远也是身材修长,宋小果应该不会基因突变吧。
    说到宋小果的减肥,柳暄红也曾温水煮青蛙地控制过,平时哄他运动,小孩爱上了打篮球,踢足球,跳高。
    然后他成了一个灵活的小胖子。
    柳暄红:“……”
    毕竟是小孩子,柳暄红也舍不得给他节食只能无奈放弃,等他长高变瘦。
    毕竟,每家饭馆和小卖部,几乎都有一个胖小孩。
    家里好吃的太多了!
    没一会儿,小月儿回来了,她手里举着甜筒,一看就是撞见了宋小果,小姑娘给柳暄红一只,再给哥哥一只,然后乖巧坐在一边自己糊了满脸的汁水。
    在这悠闲的时光里,柳暄红的新饭店装修好了,不过她的桌椅板凳还没做好,柳暄红验收完后,把心思投入菜单制作上。
    与此同时,开年后就建造的袁家酒楼早就完工,开业的日子就在明日,在松山县名气大噪的柳暄红,也收到了袁家酒楼的请帖,这一次,她没有无视,沉思了会儿,和宋渊说了一声,独自去捧场。
    袁家酒楼在漠河的上游吴江河畔,三层高,独引一条小渠入后院,养着些鱼虾水蟹。
    酒楼的大厨也是南方人,一手海鲜烹得极好,不多加佐料,多采用清蒸的烹饪方式,发挥食材本身特有鲜味。
    酒楼新开业,和柳记开张一样,进场打折,还送一份精致点心,是芬芳扑鼻的绿豆糕,在夏日里吃着清凉爽口。
    柳暄红静静地品尝,吃过滋味,心里有了计较。
    也就愈发安心,面色平静。
    不过她安安静静地一人享受美食,有人可不允许。
    谁不知道柳暄红在餐饮的大名,她曾开了松山县的第一家饭馆,有着别人没有的勇气,开业后一直生意火爆,客似云来,即使现在大街小巷涌现出不少大小饭馆,也动摇不了柳记的地位,食客们提起饭馆就说柳记,满嘴夸奖,赞不绝口。
    之后她又开新店,做火锅,当时谁也不看好她的店面,认为她只会开小饭馆,火锅这玩意儿可能不太适应松山县,但是现在,何止是适应,家家户户谁家还没两包火锅底料呢。
    不过,也许一直以来顺风顺水了,柳暄红也开始飘忽,想要往上走了,拿下了贾家饭店后,有风声传出,她竟然要撇开以往的便宜实惠路线,来价格高昂的大饭店。
    当然,谁也不知这消息是否真假,但是从新饭店精致复古的风格来看,即使是走平价路线,也平价不到哪儿去。
    这不是正好对照了袁家酒楼吗?
    一个开小饭馆的泥腿子出身,一个松山县上层家族的袁家,哪家的酒楼更出色,不言而喻。
    有眼熟的食客忍不住跑来劝说柳暄红,不要和袁家斗上。
    有人则大声宣扬:“今日吃了这袁家酒楼的吃食,才知道何为美味,可恨咱们松山县名厨匮乏,竟然让那些价贱吃食讨好民众,捧上天去,不知羞耻。”
    这人摇头晃脑一说完,气氛顿时一静,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柳暄红的,所有人忍不住把视线转向她。
    柳暄红熟识食客林福田还没走,也担忧地看向她。
    却看到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好像半点没发觉,有人骂她。
    林福田忍不住小声提醒:“柳老板,刚刚有人在说柳记。”
    他张了张嘴,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家踩扁柳记的话说出,柳暄红咽了口菜,哦了声。
    林福田:“……”
    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人家可是把咱们柳记拉踩了一遍啊!
    柳暄红抹抹嘴,眸光茫然:“不知道啊。”
    “大家都知道我是乡下来的嘛,他说的那么文绉绉,我也听不懂呀。”
    所有人:“……”
    是哦。
    这位可没读过什么书。
    骂人但是对方却没接收到,岂不是白骂了?
    出声的那人已经脸黑了。
    而众人愣过,熟知柳暄红的人回味过来,不禁暗暗笑话。
    虽然大家都知道柳暄红出身乡下,家里贫困,没上过两年学,但是大家日常交流可没发现她知识浅薄,而且能开饭店办厂看文件,之前一直是她一手抓的人,会是个不懂的人吗?
    报纸上夸柳记的记者文笔比这更文绉绉,柳暄红念报也毫无压力。
    所以,果然是柳老板故意气人吧。
    顶楼临窗,袁梦年望着柳暄红离开的背影,眉宇深拧。
    “那就是柳记的老板,柳暄红?”
    袁梦昌随意瞥了眼,漫不经心道:“没错。”
    酒楼的热闹他们方才也知晓了,柳暄红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
    袁梦年低喃:“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乡下女人,你以后要对她小心点。”
    袁梦昌翻了个白眼,混不在意道:“怎么你也这么看中她?我觉得你们都高看柳暄红了,我承认,一个乡下人在松山县闯下这份身家有点能耐,但那又如何,我看她的小聪明就到这了。”
    “而且,”袁梦昌眼里闪过不屑,“我可不是贾根民那个蠢货,连个乡下人都斗不了,哥你放心,我可是袁家人,比那家伙聪明多了,何况高档酒楼可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场,指定不会让她再嚣张下去。”
    袁梦年抬眉:“你要做什么?”
    袁梦昌得意一笑:“有的人顺风顺水惯了,不跌几个跟头,怎么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袁梦年:“不会是什么违法……”
    袁梦昌不耐烦地岔开话题:“安心啦,就是个小教训,姨夫来了!我们快去接!”
    他可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风光,压贾根民一头,多亏了他那能干的姨夫呢!
    ……
    日影西斜,柳暄红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达,回了筒子楼的小巷,邻居们晓得她是去参加了袁家酒楼的开业,纷纷凑上来八卦。
    “暄红,那袁家酒楼里卖的什么菜?”
    “装修得如何呀?里面是不是和外面一样漂亮?我天天路过那儿上班,瞅着外面贴的那啥瓷砖,老好看了,我要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得贴上几片。”
    “都问的什么呀,最应该问的难道不是味道吗?暄红,是不是你家柳记更好吃呢?我相信咱陆师傅手艺不比那些外地人差。”
    柳暄红被她们逗的笑容满面,寻思着怎么回答,背后传来一道冷嗤:“哼!人家袁家酒楼可是大酒楼,大饭店,也好意思和小饭馆比!”
    “卢香梅,你怎么说话呢!”
    卢香梅习惯性地要怼,但是抬眼一看柳暄红逐渐冷下来的脸,想起自己回乡躲超生,是柳暄红帮忙照顾闺女的,她脑子再瘸也知道自己以后不好说柳暄红闲话了,神色讪讪,自打嘴巴:“不是,不是,我就是一时习惯了。”
    大家都是老邻居了,谁不知道她的德性,送了她鄙视的目光。
    平时她是多讨厌人家,才习惯性说人坏话啊。
    这卢香梅简直了。
    大家不搭理她,纷纷继续缠着柳暄红说袁家酒楼的事儿,卢香梅竖着耳朵听着众人八卦却不能加进去,后悔死了。
    毕竟她这次,是真的有权谈论啊!
    今天柳记开业,她那个嫁给了金家的侄女念着她,白天特意请她去酒楼搓了一顿,她能不知道袁家酒楼长啥样儿,啥滋味儿吗?
    忍了又忍,卢香梅忍不住扭着产后发福地厉害的身子一屁股挤进去插话。
    “别的你们都可以吹,但是这大厨做的菜是真的比柳记好。”
    卢香梅形容不出来,她其实不觉得袁家酒楼的菜有多好,还有点嫌弃味道淡,但是其他人都夸啊,她也就这么认为了,而且那酒楼的菜做的的确很漂亮,她有点舍不得吃,就是那小碟摆的就一丢丢,吃两口就没了。
    卢香梅觉得太不值当了。
    月上柳梢,柳暄红刚叩了院门,卢香梅鬼鬼祟祟凑上来道:“暄红啊,我以前是讨厌你说了你不少坏话,但是你照顾了我闺女,我也是记恩,这次是真心劝你,不要想着开什么高大上的饭店,和袁家酒楼争。”
    她觉得光那菜的模样,就争不了。
    而且人家袁家多能耐啊,听说这些人做买卖可黑了,她们这些人就是平头百姓,普通人家,哪能应付地了那些人的手段呢。
    卢香梅是真心实意地为柳暄红发愁:“你可不要走了贾家饭店的老路。”
    柳暄红摆摆手,“你放心吧。”
    她看着卢香梅忧心忡忡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
    这些人是怎么了,这么看不起她,连卢香梅也过来劝诫她了。
    柳暄红摸摸下巴,难道她就这么好欺负吗?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宋渊提着公文包上台阶,柳暄红嗅到一股清爽的味道,她探头在他身上上下闻闻,眼睛在月色下闪闪发亮:“你洗澡了?”
    宋渊低低“嗯”了声。
    月色洒在他没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白得晃眼,柳暄红这才发现,她的便宜丈夫又白了。
    自从他转业回来,他迅速从一颗黑不溜秋的煤球变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柳暄红还畅想过他变白后,会不会恢复成以前俊俏的模样。
    然而借着月色下的水面,她看到他竟然比自己还白,扑过水洗脸,泛着层莹莹水光,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皮肤好的简直过分。
    柳暄红捂了捂胸口,深深地感到一股酸意。
    他平时除了自己给他买的一罐蛤蜊油,没涂什么其他东西,皮肤怎么能这么好呢!
    难道蛤蜊油有奇效?
    柳暄红睡觉前,坐在他的窗口边,看着他抹了脸后,随口说了句晚安,然后把他的蛤蜊油顺走了。
    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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