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他曾经光顾过这家店啊。
    那刚才为什么还不愿意进来?嫌不好吃?
    在冯问蓝疑惑的视线里,孟斯礼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回应老板娘的话。
    见他没什么反应,老板娘又盯着他仔细瞧了瞧,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她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就是因为他是她开店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唯一一个对海鲜过敏还来喝海鲜粥的客人。
    她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们在二医院门口卖海鲜粥。”
    “嗯?海鲜粥啊!”一听见自己喜欢的食物,冯问蓝的眼睛都亮了几个度,好奇道,“那现在怎么改卖潮州菜了?”
    老板娘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一眨眼又恢复正常,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说完,她把菜单递给他们,又给他们倒茶水,却在无意间瞥见他们手上的戒指。
    老板娘停下动作。
    她转而盯着冯问蓝看了看,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什么,突然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就是小姑娘你和他一起来咱店里的啊。那时候你还是个中学生呢,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结婚了啊。”
    “噗——咳咳咳!”
    冯问蓝被茶水呛到。
    见状,老板娘吓得“哎哟”了一声,刚拿起纸想帮她擦一擦,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孟斯礼的大掌落在她纤薄的背上。
    一边帮她顺气,他还一边语气无奈地叹道:“多大的人了,喝水也能呛着。”
    冯问蓝:“……”
    很好。
    又趁机拿她刚才的话内涵她。
    冯问蓝也不想这么失态,要怪只能怪老板娘说的话信息量太大。
    尽管她对老板娘描述的内容毫无印象。
    而且她确信,她爱上海鲜粥是最近的事,不可能很久之前就去过海鲜粥店。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当年和孟斯礼一起去那家粥店的另有其人。
    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后,冯问蓝犹如醍醐灌顶,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得了。
    她怎么随便选一家店都能选到孟斯礼曾经和白月光一起来过的店!
    这破运气真是干点啥不好,每次非得选雷区跳,难怪他刚才不太愿意进来。
    不过,既然老板娘都认错了,那是不是说明她和白月光小姐真的长得很像?
    那孟斯礼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上哪儿去找她这么完美的替身啊。
    对于老板娘的话,冯问蓝不能否认,但也没办法和她展开聊聊。
    最后,她只能用万能的笑容应付过去。
    这时,老板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对老板娘说道:“你说你这人,记性又不好,又喜欢随便乱认人,赶紧过来上菜了,别在那儿打扰客人。”
    被这么一说,老板娘没再和他们闲聊,去厨房端菜了。
    餐桌上只剩下冯问蓝和孟斯礼两个人。
    空气死寂。
    冯问蓝悄悄拿眼打量了下对面的男人。
    脸上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看起来似乎是没有被老板娘刚才的话影响。
    那她现在还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万一说的哪句话一不小心又勾起了他的回忆怎么办。
    如果是开心的回忆那还好,就怕是一些伤心事,那她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冯问蓝左右为难着,对面的孟斯礼已经拿起菜单,专心看了起来。
    见状,冯问蓝一喜,心想看菜单好啊,这样就不会想其他事了。
    她连忙挪到孟斯礼的身边,把请客经费不足的问题暂时抛在脑后,阔气道:“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啊,千万别给我省钱。”
    话音一落,孟斯礼修长的手指突然指着菜单上的一栏,说:“这个。”
    “哪个哪个。”
    冯问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白纸黑字写着——江小白,25元/瓶。
    “……”
    “……”
    “……”
    冯问蓝脸上欣慰的笑容骤然消失。
    原来“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是这种滋味。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开始看菜单,敢情是在考虑用什么酒浇愁好。
    冯问蓝低估了白月光的影响力。
    她没同意,试着劝道:“我们不喝酒好不好,喝了酒难受。明天你还要去研究所呢,万一影响到你的工作就不好了。”
    孟斯礼眉眼轻敛,声音低了几分:“现在也难受。”
    “……”
    他现在这副模样就像是想吃糖果的小孩,却不哭也不闹,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冯问蓝动摇了,内心挣扎了一番,向他确认道:“一定要喝吗?”
    孟斯礼点头:“嗯。”
    冯问蓝彻底输了。
    她败下阵来,做出让步:“好吧,要喝也行。可是先说好啊,今天你要是又喝醉了,我可没办法再像昨天那样收留你了哦。”
    孟斯礼答应了这个条件。
    最后,端上他们餐桌的是四菜一汤,以及一瓶江小白。
    然而当孟斯礼拿过酒瓶,准备倒酒的时候,却被冯问蓝拦下。
    她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又给孟斯礼倒了满满一小杯,豪迈道:“来,我陪你喝!”
    孟斯礼收回落空的手。
    他扫了眼差距过大的两个酒杯,指尖敲着桌面,轻轻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出这种骚操作。
    冯问蓝假装没看懂他的表情,一脸纯真地回望着他。
    实际上心里得意得不行,心想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钻空子,她也会钻。既然她无法阻止他喝酒,那就尽可能地让他少喝一点。
    这就是冯问蓝打的如意算盘。
    然而一个小时后。
    冯问蓝清醒得还可以再来三瓶。
    而坐在她旁边的孟斯礼早就醉得靠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不肯放手,看样子又要赖上她了。
    冯问蓝:“……”
    说好什么说好。
    喝醉的人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喝醉之前说过什么话!
    冯问蓝知道自己又天真了。
    结好账后,她没急着离开,先把肩膀上的人在椅子上安顿好,再给庄楚打了个电话。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庄楚又不接她的电话,那她就亲自把孟斯礼送回去,绝对不会再上他俩的当了。
    好在今天的庄楚还算有点良心,没再装死。
    当电话被接通,冯问蓝松了一口气,心想现在只用等着庄楚来接他家老板就行了——
    在挂断电话之前,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挂断电话后。
    冯问蓝本来打算告诉孟斯礼待会儿庄楚会来接他的事。
    结果一扭头,看清他孟斯礼干什么后,她只想穿越回一个小时前,把那个纵容他喝酒的自己掐死。
    一罐啤酒就能醉的人今晚喝了小半瓶白酒,而白酒的后劲儿又比啤酒强上好几倍。
    后果可想而知。
    和昨晚乱说话乱亲人的酒醉场面不同,今天的孟斯礼很安静,连耍赖的力气都没有。
    他微阖着眼,头抵着旁边冰凉的白瓷砖墙上。
    大概是嫌热,衬衫扣子已经被他无意识地解开了好几颗。
    敞开的领口下,是线条斯文的脖颈,冷白的皮肤被酒气熏染出一片诱人的淡粉,沿着他的耳根一路往下蔓延,直至看不见的更深处。
    然而这些似乎还是不足以缓解他的难受。
    他眉头轻蹙,色泽饱满的薄唇也微微张开,时不时溢出几声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哼。
    画面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即使店内灯光明亮,也无法削弱这种通常只存在于酒吧夜店的颓靡之色。
    这样的孟斯礼比昨晚更能激发出人的犯罪欲望。
    就连冯问蓝都看得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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