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泊月、云红叶、黄鹤、姜太清等人紧随其后,破海而行在海面上带起四条尾迹。
    商诏和陈朝礼都是术士,此时御出法器,各显神通在后方倾泻出了滔天火力。
    崔莹莹双手掐诀,把所有会的密宗术法,加持在了气血蒸腾的上官玉堂身上。
    左凌泉也提起了佩剑,紧随东洲五剑客,冲向了气焰冲霄的九尾妖狐。
    而内陆,本来固守本地的掩月尊主狄阳、青渎尊主李涧杨、药王塔老祖,和几名中洲剑皇,察觉到东洲可能大势已去,已经没了固守的必要,此时也都冲了过来。
    这些人根本没法左右战局,卷入战场十死无生,但依旧一往无前!
    因为这是正道豪雄该有的尊严,哪怕全洲身死道消,也无一人在异族压迫下逃遁或言‘降’,做他人坐下鸡犬。
    上官玉堂看着东洲群雄并起,回想起了当年那场灭世之战。
    那时所有人是迫于灭族之祸,不战则死,才无奈结为铁板。
    而这次不一样,这次所有东洲修士,都有退路,只需低头,就能保留家业继续长生久视。
    但这次依旧没有一个人走,驱使他们的不在是曾经的灭族之货,而是无与伦比的信念——他们是对的一方,不可能像邪道低头!
    这不也正说明,她这带头人,三千年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吗?
    公道自在人心,她三千年来对玉瑶洲的所作所为,所有人看在眼里。
    如果她路走错了,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甚至曾经和她有过节的东洲豪雄,凭什么跟着她悍不畏死?
    “万众齐心,魔神犹可灭,此战岂有不胜之理!”
    上官玉堂沉声低呵,提锏再度冲向九尾妖狐,不过刹那以至东洲群雄之前。
    轰隆——
    天崩海陷,天地之间剑劲肆虐、流光飞散。
    十余位顶尖修士,环绕山岳般的九尾妖狐,穷尽此生之所学,撼动着眼前这两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众人近乎疯狂,九尾狐也如愿在众人之前倒下。
    但让人绝望的是,无论手中剑有多快,无论术法有多高明,这只站在妖族之巅的九尾妖狐,总是在他们穷尽一切之后,晃晃白色毛发站起身来。
    左凌泉尝试借助太阴神力,一剑把九尾妖狐的半个头颅斩碎为齑粉,依旧没能限制住梅近水的通天神力。
    这还是梅近水真不想斩杀曾经的晚辈,没有刻意出手的情况下。
    如果梅近水施展通神术法,能在这里悍不畏死一次次冲锋的,恐怕就只有上官玉堂一人。
    上官玉堂再强也是人,不是天神,也不是神使,只是一个靠着凡人之躯,用一股不屈不挠的莽劲儿,硬生生爬到山巅的乡野小丫头。
    她能杀掉对手一百次,对手能重新站起一千次,她战意未衰,但体魄终究有尽头。
    渐渐的,上官玉堂斩杀九尾妖狐的速度慢了,变成要打两次才能打死,然后是打三次。
    而妖祖在九尾之躯和梅近水的支撑下,虽然损耗不小,但连毛发都依旧保持着光鲜亮丽。
    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消耗战,会以上官玉堂力竭而死为终点。
    上官玉堂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不想死在一座山下。
    哪怕是战死,她也要立在山巅,向天地证明,古往今来、九洲四海,没有任何生灵可以站在她的头上!
    哪怕是战死,她也要让面前两个依仗天道垂青的宵小,先死在面前,不敢踏上玉瑶洲半步!
    上官玉堂气焰越来越狂暴,但冲阵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也放下了手中金锏。
    在天地震荡中,上官玉堂握住右拳,拳头上黑白二色雷霆环绕,右臂的金甲出现了细密裂纹,周身空间被吸扯,往右手上聚集。
    左凌泉察觉到异动后,知道上官玉堂想舍命一搏,瞬间陷入狂怒。
    左凌泉根本不在乎什么正邪,长生道打不打开,和他没半点关系,他只在乎身边几人。
    一路相伴走了这么远,若是玉堂死在面前,哪怕他也战死,坠入九幽地狱,他也没法谅解自身的无能。
    在这一刻,左凌泉对力量的渴求达到了极致。
    左凌泉意识到了自身潜在的力量,知道动用那股力量,可能出现任何变化,甚至可能协助太阴神君冲出封印,让整个正道的坚持功亏一篑。
    但那又如何?
    长生道打开,他大不了穷尽一切再封上,身边人死在眼前,这天地岁月静好,和他还有什么关系?
    “呼——”
    左凌泉知道一切可能后果,但义无反顾,握着天官神剑,浑身气血翻腾,散发出了一种近乎入魔的狂暴戾气。
    上官玉堂察觉了左凌泉的变化,想要开口制止。
    但制止并非觉得左凌泉不对,而是她不想依靠男人。
    而且真把长生道捅开,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为了她,能背弃她坚守之道的男人。
    作为女人,她开心有这么个男人如此珍爱她;但作为正道首脑,她不能接受这种刻骨铭心爱意。
    轰隆隆——
    天地震荡,就在上官玉堂准备舍身一击,一拳将九尾狐连同梅近水所在的空间,同时打碎为虚无时,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所有人都忘记,但却比任何人都了解上官玉堂心思的人!
    一个所有人无视,但同样是天生神使,能比肩梅近水的人!
    “敢打我婆娘!团子,喷它!”
    “叽叽叽……”
    震耳欲聋的……姑且算咆哮,从海岸传来,伴随着地动山摇。
    众人愕然回头,却见南方的大陆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赤红云海。
    一尊庞然巨物,在云海之下踩过山峦,朝着海面一步步走来。
    众人透过蒸腾的水雾仔细看去,却见那尊庞然巨物,远看是个……球?
    ?!
    巨兽走到一半,路过拓天王八,还贱贱的踢了一爪爪,把拓天王八踹进海里,目瞪口呆的黄寂,气的瞬间变成了敢怒不敢言!
    ??
    正邪两道,无数仙尊,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第三章 绝望吧,崽子们!
    对于请神上身这种事,没谁比静煣擅长。
    常人遇事会先想着自己解决,没办法才求神拜佛,静煣则不然,自己解决那是对神实力的亵渎!
    这就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非要用脑子一样,你准备让钱来做啥?
    以前遇到麻烦, 本着好用就可劲儿用的理念,能请死婆娘上身就绝不自己冒险。
    但这理念有个瑕疵,就是婆娘自身遇上麻烦的时候,她作为闺蜜,没法请婆娘上身帮婆娘。
    不过静煣对此也早有预料,心里早就有了备选方案——她是‘请神教’最赤诚的教徒, 又不是‘一神教’的教徒, 满天大罗金仙, 谁管用请谁不就是了。
    早上在黄粱梦境中苏醒后,汤静煣上来查看,就发现了楼上三人不见了踪影。
    心中询问,婆娘让她别烦人,继续去婆娑洲便是。
    汤静煣和玉堂心意相连,感受到了玉堂的危急,没敢多嘴;但在屋里等待良久后,就开始感受到玉堂的各种情绪变化:愤怒、自信、决然、悲壮、乃至向死而生……
    汤静煣没经历太多风浪,被这种世间最极致的情绪,冲击的几乎站不稳,想嚎啕大哭一场。
    这些是玉堂的情绪,是玉堂想哭,怒天地的不公、恨自身的‘羸弱’, 但静煣知道玉堂没哭出来,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失去自信,更没有心生绝望。
    静煣不知道一向心如铁石的玉堂, 为什么会流露出这么极端的情绪,甚至出现了对活着的留恋,和那一抹难以描述的遗憾。
    静煣只知道,玉堂现在肯定遇到了没法应对的局面,如果没人帮忙,很可能这个不似血亲神似血亲的姐妹,就要永远消失在心底。
    静煣自幼失去家人,所以比任何人都在乎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难以言喻的急切下,静煣找到了深藏心底的那尊神明!
    静煣对神明从没有什么敬畏,在她眼里,陵光神君和玉堂没啥区别,都是和她心湖有联系,高高在上的神仙。
    玉堂都知道有事儿就帮忙,你几年不露一次面,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都不帮忙的话,你待在老娘脑子里干啥?
    房租也不交,你要脸吗?还神君……
    陵光神君朱雀,显然不会在意神使对它是否尊敬;天地就是如此,你无比赤诚视起为父母,天灾地害照样会降临;你指着天地鼻子唾沫,视起为猪狗, 该给你的一文不会少!
    在感受到极力的渴求后,陵光神君在心湖间睁开了双眼, 静煣看到了远在天涯之外的登潮港。
    看到了穷凶极恶的大狐狸,看到了浴血奋战的玉堂和左凌泉。
    静煣没有丝毫迟疑,飞出了窗外,团子心有所感,也跟着飞了上去。
    以静煣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远渡重洋,但海洋、陆地、距离、高低,都只是生灵对天地的形容而已。
    作为此方天地的支柱,九洲山海和芸芸众生,都不过是它身体表面的一粒沙尘。
    而灵谷幽篁、玉阶忘机,也只是凡人对天地之力的定义,对天神来说,只是把一個地方的东西,暂时放在生灵体内寄存而已。
    凡人想窃取天地之力,会遭遇千重雷劫;而天地想要给予力量,你哪怕是一只小麻雀,也能让你变成撼动一洲的天神地祇!
    静煣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东洲,只知道飞了一会儿,就回到了熟悉的荒山脚下,大丹京城。
    觉得自己战力低微,静煣想要寻找力量,大地深处的滔天火海,就化为力量从神火洞天涌出,来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神使只算半神,在有使命时得天地庇护,使命完成依旧会沦为凡人;天地会赐予力量,但不会让一个凡间生灵,真正变得能撼动天地根基,一旦有人掌控这种力量,就会被天地扔去天地之外,也就是飞升。
    所以静煣得到的力量也不多,梅近水也没法突破生灵的上限。
    而团子不一样。
    团子是神祇,生下来就位列仙班,受封九凤,是整个玉瑶洲南方的化身,上限有多高,可以参见上一任被天地排斥失去不死不灭神通,尚能灭世的魔神窃丹。
    大地涌出的浩瀚天地之力,被团子全数吸纳,身形以恐怖的速度变大。
    这样的汲取并无上限,因为团子的职责,就是收纳这些无主的天地之力,在窃丹失去神位后,这些东西本就该收拢到它体内。
    但静煣在团子长到一定程度后,还是强行呵斥,叫停了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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