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傲自大又极度的自卑。
    他始终都觉得当年自己为了前程不得不勾搭原身,谋娶原身是一生耻辱。
    他也看不起原身,觉得原身当初看上他的皮囊对他一见钟情非君不嫁没有女孩子的矜持,不守妇道,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自觉循规守矩的人,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妹乔雪珊时,却生出了妄念。
    而乔雪珊是五品小官之女,从小就花容月貌,柔媚天成,男人见到她都挪不动脚步,这叫她自得的同时,又野心勃勃的想要攀高枝,不甘心只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为他操劳一生。
    于是偶然一次她见到了平阳侯府的二少爷牧晟,牧晟比不上兄长,却也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再加上原身嫁到平阳侯府之后,平阳侯府一跃而起,他日子好过,又有母兄宠溺,便养出了一股子骄矜之气,在乔雪珊眼里便是最好的夫君人选,于是她便设计了偶遇,还没怎么发力呢,便勾得牧晟为她神魂颠倒,非她不娶,于是她便如愿以偿的嫁到了平阳侯府,做了平阳侯府的二夫人。
    本来能够从小官之女嫁到侯府做正妻,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可这人的野心是无穷尽的。
    乔雪珊嫁到平阳侯府之后,发现自己被原身给比到了尘埃里去了。
    侯府两个媳妇,原身出身国公府,家世好,容貌好,教养好,嫁妆更是丰厚,还是侯夫人,当家主母,出门前呼后拥,到哪里都受追捧,都是世界的中心。
    而她呢?出身低,教养差,嫁妆单薄,唯一值得称道的容貌却是贵夫人们最不喜欢的狐媚子那一类型,因此在府中除了牧晟喜欢她,其他人都对她不屑一顾,出门做客也备受冷落。
    总而言之,都是平阳侯府的媳妇,原身将她比成了渣!
    乔雪珊顿时就不满意了。
    即使牧晟再宠爱她,她也不满足,尤其是见过牧稷那冷峻威重,高贵无双的身影之后,她更是觉得牧晟连牧稷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于是乔雪珊的野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她胆子极大,借着牧晟开始跟牧稷制造各种偶遇,等到牧稷开始对她关注之后便开始撇开牧晟制造各种意外跟牧稷进行肢体接触,后来更是制造意外和牧稷发生关系。
    不得不说,这种在丈夫和嫂子的眼皮子底下勾搭大伯子的事情,让乔雪珊激动的血液喷张,更不要说牧稷这样一个俊冷话少,不近女色的人物居然为她痴迷疯狂,乔雪珊心里的得意就更加不用说了。
    两人很快勾搭成奸,一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其他想法,毕竟一个有妻子一个有丈夫,但渐渐的两人都不满意了。
    一个想独占美人,一个想踩在原身的头上做风光的侯夫人,于是一拍即合,先是搞死了牧晟,而后又对国公府下手,对原身下手,对原身留下的孩子下手!
    在原剧情中,牧稷这个时间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皇帝的心腹,并且皇帝的示意下,在镇国公部下埋下钉子,准备在镇国公父子跟突厥对战的时候将情报出卖给突厥,然后再在暗中放冷箭重伤镇国公父子,等到前线大败消息传回来,再将伪造的通敌证据放到镇国公府外书房,然后再大义灭亲举报他们通敌卖国,一举将镇国公府百年声誉打入尘埃。
    乔雪珊也知道牧稷所有的打算,牧稷本来让她安心等待,可她看到原身,看到铮哥儿的时候没忍住嫉妒,用热茶泼了铮哥儿,原身当时也是气怒交加,但她不像林晚这般狠厉反击,直接反泼了乔雪珊一脸热茶,而是扇了乔雪珊一巴掌,而后也被牧稷给骂了一顿,原身委屈生气,第一次跟牧稷吵了一架,但到底她更加关心儿子的伤势,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的伤上。
    而乔雪珊只是被打了一巴掌而已,虽然向牧稷告状了,但两人行为并不出格,是以也没有引起原身的注意,自然也就也不知道两人早就勾搭成奸。
    至于牧稷得知乔雪珊故意给孩子泼茶之后,非但没有责怪她恶毒对孩子下手,反而觉得她这一手误打误撞,正好将原身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既方便他对国公府下手,也方便他悄无声息的安排人手,将侯府重新掌控在自己手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原身还在忧心儿子脸上要留疤以后要怎么办的时候,先是传来林国公父子前线失利,一死一伤的消息,而后很快又被牧稷揭发林国公与外敌勾结,皇帝震怒,先是抄家后是斩首,完全不给原身反应的时间,而原身作为国公府深受宠爱的嫡长女,也被牧稷一杯毒酒毒死,向皇帝表忠心。
    此后发展便如之前牧稷和乔雪珊密谋的一般发展了。
    也正是因为情况危急,林晚白天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将牧稷和乔雪珊杀死。
    而现在,她自然也不会对徐妈妈杀春菊的事情有半句异言。
    因为春菊作为乔雪珊的心腹,从中可是发挥了不少作用,甚至在原身死后,铮哥儿也是她在乔雪珊的示意下亲手推到湖里淹死的。
    可以说,这对主仆全都死有余辜。
    林晚重新望向地上的三具尸体,好一会儿才像是压抑了万千情绪一般开口,声音极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妈妈回头看了刚刚领她们进来的乔雪珊的另一个大丫鬟春兰一眼,春兰打了一个激灵,忙战战兢兢的将事情禀告:“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今晚二夫人思念二爷过度,早早就歇下了,命春菊守夜,到三更时分,奴婢在睡梦中听到这边传来呼救声,赶紧过来看,没想到却见侯爷正在夫人房中,以剑刺杀春菊,夫人则从背后刺杀侯爷。
    见到我等过来,夫人撒开手退后几步,哭着说是侯爷夜里潜入她房里,欲对她行不轨,她不肯挣扎,春菊听到动静进来救她,被侯爷一剑刺死,她当时脑子一懵,便也拿剑刺向了侯爷,没想到竟然把侯爷给刺死了。”
    林晚咬牙:“那为何乔雪珊也死了?”
    春兰道:“奴婢知晓经过之后也是手足无措,二夫人忽然起身哭着说,她被侯爷玷污了,对不住二爷,又说自己失手杀死了侯爷,夫人和老夫人必定会追究她,她若是活着比要连累家里,她既愧疚对不住二爷,又不愿意连累家人,只有以死谢罪,因此自杀身亡。”
    春兰深深磕头:“都怪奴婢,奴婢没能拦住二夫人,请夫人责罚。”
    林晚一脸痛恨:“畜生不如!”
    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嬷嬷,先是跟林晚行礼,而后说道:“夫人,老夫人睡到半夜听到这边响起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派老奴过来看看。可是二夫人出了什么事?”
    林晚冷着脸,“你自己进去看吧!”
    老嬷嬷走到房门口往里一看,被里面的血腥场面吓得跌坐在地:“啊!”
    徐妈妈将人扶出来,老嬷嬷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晚一脸麻木不言,春兰便又将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
    “不,这不可能!”老嬷嬷激动的说:“侯爷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那谁是这样的人?谁能大半夜的把他这么一个活人扛到这里来?”林晚忽地发怒。
    “夫夫人……”老嬷嬷给吓着了。
    林晚甩袖往外走:“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会查个清清楚楚,如果牧稷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绝不受这样的欺辱!”
    林晚说完冷着脸走了。
    “哎,夫人,夫人……”老嬷嬷等林晚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却哪里追得上,只听得林晚怒声:“给我查!”
    “我的老天爷啊,这,怎么会这样呢?”
    老嬷嬷又回了堆雪院审问春兰,可是不论她怎么问,春兰都是那番说辞,老嬷嬷又来到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尸体,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特别是她想起刚刚林晚临走前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她更是忧心,嘱咐了一句春兰不许再声张,便匆匆忙忙跑回去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昏暗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灯笼罩着床头瘦弱的身影,披散的长发已经灰白了大半,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
    正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自从一个月前小儿子意外身亡,老夫人便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陆陆续续的病了大半个月,近日才稍微好一点。
    老嬷嬷看着老夫人这个样子,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这要是换了别的事情,她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禀告老夫人,毕竟老夫人才刚刚失去最心爱的小儿子,哪里还承受得住失去长子的打击?
    可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林晚的反应,更让她害怕,是以哪怕明知道会让老夫人病情加重,她也还是不得不说:“老夫人,侯爷,没了!”
    “什么?”老夫人闻言大吃一惊,惊坐起来:“你说什么?”
    “老夫人,侯爷没了!”老嬷嬷将堆雪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尽管她已经尽量说得缓和一些了,老夫人还是吐血晕厥过去了,老嬷嬷忙扑过去:“老夫人,老夫人你醒醒啊,来人哪,快来人哪!”
    一阵兵荒马乱,就在老嬷嬷决定让人去叫大夫的时候,老夫人巍巍颤颤的醒过来:“不,别叫大夫!不能叫大夫。”
    “可是老夫人你这身子!”老嬷嬷担心不已。
    “我没事,扶我起来,替我更衣。”老夫人挣扎着起身。
    老嬷嬷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含着泪和大丫鬟一起扶她起来,给她更衣,而后送她去堆雪院,然后将大丫鬟守在外面,自己亲自扶着老夫人进去,老夫人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儿子,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再次晕厥过去。
    老嬷嬷又费了一番力气将她叫醒,老夫人睁开眼睛之后厉声问:“丫鬟呢?把丫鬟叫过来!”
    老嬷嬷将春兰叫过来,春兰又将之前那番话说了一遍,老夫人根本就不相信:“不可能,侯爷向来克己守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然是你们故意污蔑他的。来人,把这个污蔑主子的贱婢给我拖下去打死!”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句句实话,没有半句虚言啊!”春兰被拖出边哭边求饶。
    “打死她!”老夫人重重一拍椅子:“把她给我拖下去打死!”
    她绝不相信她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儿子!
    就在丫鬟们将春兰拖到院子里准备开打的时候,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老夫人,不好了,夫人抱着小世子说要回国公府!”
    “什么?”老夫人霍地起身,“你说什么?”
    小丫鬟重述一遍:“夫人带着小世子要回国公府!她说——”
    “她说什么?”老嬷嬷急声问。
    “奴婢远远的听到夫人说,这侯府太脏太恶心了,她要回国公府,她要跟侯爷义绝!”
    老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忙急声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咱们得拦住夫人,不能让夫人离开啊,要不然的话,侯爷的名声,还有咱们平阳侯府的名声就彻底的坏了。”
    老夫人一开始也急,但是想到儿子都死了,顿时哭道:“侯爷都没了,侯府名声还有什么用?”
    “哎呦我的老夫人,您难道忘记了,还有小世子啊!”老嬷嬷跺脚:“要是夫人真把小世子带走了,侯府就真的后继无人了,您以后可怎么去见老侯爷,见列祖列宗啊!”
    “对,对,还有铮哥儿!”老夫人想起来了,她还有一个孙子!
    不能让林晚走,不能让她将事情闹大,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平阳侯府的名声就彻底的没了!
    更加不能让林晚将铮哥儿带走,铮哥儿如今是平阳侯府唯一的血脉了,要是被带走了,那他们平阳侯府就断了香火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老嬷嬷扶着老夫人匆匆忙忙的去拦林晚:“林晚啊,你不能走啊!”
    老嬷嬷也说道:“是啊,夫人,现在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正是需要您主持大局的时候,您可万万不能走啊,您要走了,这侯府可怎么办啊!”
    “呵呵呵,这种大局,我可不想主持!我嫌恶心!”林晚神色如霜,冷声说完便又要走。
    老夫人急得拉住她的衣摆:“林晚,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作为他的妻子你还不知道吗?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越是这样你越是不能走啊,你得把真相查出来,还他清白啊!”
    “误会?”林晚咬牙冷笑着看向老夫人:“从乔雪珊进门就盯上了,为了能够霸占乔雪珊,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毒手,这叫做误会吗?”
    “什么?你说什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松开了手:“你刚刚说什么?”
    林晚脸上悲愤交加,咬着牙说:“老夫人,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那个好儿子,我那个好丈夫,就是个人面兽心,不知廉耻的东西!从乔雪珊进门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惦记上人家了,后来还几次三番奸辱乔雪珊,甚至为了独占乔雪珊,把自己的亲弟弟都给害死了!乔雪珊就是因为知道了二弟死的真相,才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啊!”
    “不,这不可能!”老夫人不相信的后退,脸上血色抽尽,惨白如纸:“你是骗我的,一定是你骗我的!”
    “我骗你?”林晚凄凉一笑:“他的书房里还藏着乔雪珊的画像,藏着乔雪珊的小衣,藏着乔雪珊的珠钗,他那心腹小厮竹青和竹白都已经招认了,二弟就是他害死的!你要是不相信,你尽管去书房看,你尽管去问竹白!!”
    “不,我不相信!”老夫人摇头,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心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几欲死过去算了,这样就不用知道这么残忍的事实了。
    可她不能晕。
    “扶我去书房,我要亲眼看看!”
    外书房就在外院,老夫人和老嬷嬷很快就到了外书房,在外书房看到了牧稷给乔雪珊画的画像,看到了乔雪珊的小衣和珠钗,而后又提审了竹白,至于竹青,已经死了,自然是无法再审问了,但是竹白也是牧稷的心腹,问竹白也是一样的。
    只是老夫人却不知道,竹白虽然是牧稷的心腹,但牧稷已经死了,他再固执忠诚于牧稷也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他还有家人在林晚手中,除非他不要家人性命了,因此在林晚承诺只要他在人前指证牧稷觊觎弟媳的罪行,便放过他的家人之后,竹白最终选择了背叛牧稷。
    更何况,竹白说的也并不是假话,牧稷本来就对乔雪珊有不轨之心,当初乔雪珊的勾引之所以能够成功,不过是因为牧稷本身就对她心怀不轨罢了。
    他现在只是稍微改一改,将事情变成了是牧稷对乔雪珊有不轨之心,多次□□乔雪珊,后为了霸占乔雪珊,更是亲自定计害死牧晟之事说了出来。
    老夫人当场吐了血,晕厥了过去。
    林晚见状也不好再走了,只等老夫人醒过来之后,林晚才说:“老夫人,当初我下嫁牧稷,是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畜生。我不能够容忍这样的男人做我的丈夫,我更不能容忍这样的无耻之徒是我儿子的父亲,所以我要带着铮哥儿跟你们义绝!”
    林晚说完转身要走,老夫人揪住她的衣摆,泪落如雨:“林晚,我知道,我知道牧稷是个畜生,他对不起你,我们平阳侯府对不起你,但是林晚,无论如何,铮哥儿都是牧稷唯一的亲生儿子,是我们平阳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走了,你把事情闹大了,牧稷的名声毁掉了,平阳侯府的名声也会毁掉,而这也会成为铮哥儿一生的耻辱,你忍心让他此后余生都被人指指点点吗?”
    林晚痛苦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咬牙说:“这就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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