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蒸槐花罢!”裴砚宁两手一合,已然有了想法,“如今家里也是有面的,正是吃槐花的时候,阿婵放心,我一定做得香喷喷的!”
    “蒸槐花?”薛婵不解,“那是什么东西?是摘槐花蒸着吃吗?”
    裴砚宁神秘一笑,“阿婵明早便知。”
    薛婵一点也不期待。
    花有什么好吃的,再如何烹饪不也是那样奇奇怪怪的味道?
    到了第二天天不亮,裴砚宁就起了,竟然比薛婵醒的还要早,薛婵听力过人,听见声音看着裴砚宁在里面麻利穿衣服的样子欲言又止。
    他好像真的想给她好好做一顿饭。
    薛婵欲言又止。
    “阿婵,吵醒你啦?”裴砚宁乌黑的发被他简单地挽住,外面天还没亮,朦胧的月色下,裴砚宁靠过来同她说话,乌发垂肩的模样美艳又风情。
    “你再睡一会儿罢,我去做饭,时间还早呢。”裴砚宁贴靠过来只一瞬,很快又离开了。
    他从薛婵面前经过时,薛婵嗅到一股淡香。
    她头一回觉得,这不是什么花香木香果香,而是裴砚宁自己的香味,那样温暖又亲切,甚至能嗅到他的体温。
    厨房那边燃起亮光来,裴砚宁动作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可是薛婵躺在桌子上,却了无睡意。
    槐花已经买好了,是昨日裴砚宁趁着薛婵买菜时偷偷买的,然后一直揣在自己怀里。
    先把雪白的槐花清洗干净,再倒入油搅拌干净,混入面粉,搅拌揉搓好。
    裴砚宁做得认真极了,让每一朵槐花都都裹上均匀的面粉,看着这些形状可爱的花瓣,裴砚宁满心欢喜。
    一会儿阿婵就要吃它们了,这些槐花多幸福呀。
    他真想成为它们中的一员,阿婵那样好,一定会很温柔地咬他的……
    裴砚宁越想越脸红红,手下的功夫倒是一点也不耽搁,蒸笼抹油,倒入弄好的槐花开始中火焖蒸。
    掀开锅,一股清香扑面,裴砚宁再放入切好的葱花,一点点辣椒,放了盐后倒入烧好的滚油再仔细搅拌一遍,好吃的蒸槐花就出锅了。
    应该很好吃罢?
    裴砚宁迫不及待想伸手摸一个尝尝,被烫了一下立刻“嘤”了一声。
    几乎在同时,薛婵探头望进厨房。
    她已经梳洗好了,发丝上还沾着未干的水,好像是没来得及擦干似的。
    “阿婵!饭蒸好了!”裴砚宁下意识握住自己被烫到的手指。
    薛婵轻叹一声,上前拉着裴砚宁去院子里浸凉水。
    “以后伤到了,不要藏着掖着,也不知你这是什么习惯,烫伤倒也罢了,若是什么皮肉外伤,发炎了如何是好?”
    听着薛婵念叨,裴砚宁心里暖烘烘的。
    以前没人疼他,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现在有阿婵疼他了!
    “吃饭罢。”裴砚宁轻声道。
    “嗯。”薛婵去了厨房,将装着槐花的蒸笼放到了桌子上。
    嗯……闻起来好像很香。
    薛婵伸手摸了摸,柔软又温暖,好像……很好吃。
    薛婵取了一个放进口中,入口一股清香,口感软糯,好吃。
    真的很好吃,她昨儿还以为这是什么不知名的甜品,原来是这样的。
    舌尖还能品出一丝微辣,不鲜明,但能让薛婵轻易想起裴砚宁。
    裴砚宁身上的香,裴砚宁喜欢的辣。
    薛婵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她吃的不是蒸槐花,而是……
    没由来的,她有些热。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薛婵:“随你吧。”“随便了。”
    现在的薛婵:忍不住操心,忍不住管东管西。
    第31章
    这一整个过程, 裴砚宁都在注意观察着薛婵的表情,好吃吗?她爱吃吗?她喜欢吗?她会因为这个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吗?
    裴砚宁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怎么不进来?”薛婵转身,“既然起了, 坐下一起吃。”
    “嗯。”裴砚宁连忙越入门中, 坐在薛婵对面。
    槐花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屋子,两个人从蒸笼内摸取蒸槐花,有时手还会碰到一起。
    两个人好像都忘了一件事——拿筷子。
    薛婵沉浸在蒸槐花奇妙又醇香的口感之中, 而裴砚宁则是心事重重。
    她今天怎么不夸他呀?
    果然做得不合她的意罢?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做, 怎么办,她是不是吃得很勉强?薛婵要不喜欢他了......
    “那几只鸡崽好像长大了些,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再把篱笆束高一些。”薛婵道。
    “喔......”裴砚宁应了一声, 没等来他想要的夸奖, 一时有些胃口索然, 道了声吃好了就去喂鸡了。
    鸡圈里五只小鸡已经长得丰满了很多,裴砚宁一边给它们撒食吃,一边轻声叫着它们的名字。
    “来铲铲,你最先吃!”裴砚宁给它一把最好的。
    “佩佩!这是你的。”他一个一个念下来,念到最后时,说出“心心”这二字的同时一愣。
    心心。
    他初时听到这个名字时,还以为薛婵是在暗示她们二人同心、心心相印的意思,可是现在......
    它是无心。
    薛婵其实一直都在惦记着那个人。
    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身边便是有再多佩佩、艳艳、宁宁,又有什么用呢?
    只有心心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
    裴砚宁目光一湿, 早饭没有得到夸奖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薛婵已经吃好了,她洗干净了手, 换上自己的捕快官服, 同裴砚宁道别。
    “自己好好待在家里, 要洗澡等我回来再洗。”
    裴砚宁点点头,一声不吭。
    好奇怪,他怎么还蹲在鸡圈旁边?
    薛婵没有多想,骑上马便往龙首镇去了,只是蹲在鸡圈旁边的那朵花花又枯萎了几分而已。
    最近的龙首镇都太平得很,朝廷盯得紧,官府衙门自然也诸多禁忌,是以薛婵到任后,每日的工作十分清闲。
    无非就是喂喂马,巡巡街,连一般的小毛贼都少见。
    正好,薛婵也借着这个机会寻找一番江宁的下落,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然而半日下来,这龙州镇被薛婵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江宁的下落。
    难道当日一别,江宁其实没有来龙首镇,而是去了别地不成?不会在半道被人给拐走了罢?
    薛婵忧心忡忡,眼下却是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江宁仍在别地活得很好。
    无所事事的一日下工,做得竟然比青楼的护院还要轻松几分,薛婵一时觉得自己白得了人家的银子。
    丁香玉对她道:“你别看现在这么清闲,忙起来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有的,我千盼万盼地盼着这清闲日子,你竟还挑剔起来了!”
    薛婵抚了下唇,见此刻天色尚早,快活楼差不多该开门了,她得把之前自己的那身护院衣服给人家送过去。
    “唉,薛姐姐不来了,我真是要枯萎了。”牡丹扒在栏杆上往下望,兴致缺缺的。
    青柳望着他发笑:“当初她教书时你躲得最远,现下倒是想了。”
    风雪又写了一副好字,自己欣赏一番,挂在了墙上。
    廖冬正在房里摆弄木头,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和勤加练习,已经能自己做出结实漂亮的小凳子了,抬头对风雪道:“哥哥,你愁什么,瞧瞧我这手艺,等以后你老了我养你便是。”
    风雪笑骂他一句,一时觉得自己不能懈怠,又看了些书,练了些字。
    白梅和琴生还年轻,已经在暗戳戳开始攒钱,两人打算着等年纪到了出了楼,就去开家铁匠铺。
    落蕊探头探脑,心里也有些期待,但还是犹豫着道:“这、男人怎么能开铁匠铺呢?别人瞧见了会笑话的。”
    “怕什么!”琴生道,“薛姐姐说了,天底下的活儿都一般般,哪儿有什么是女人干得,男人却干不得的!”
    “横竖有官府在,出了什么事会给咱们做主的。”白梅温柔地笑了笑。
    “官府能管咱们的事吗?”
    白梅眨眨眼,“薛姐姐在呀。”
    “啊。”落蕊转过弯来,“人家随随便便就进了衙门做事,可见真是相当厉害的。”
    “哼。”牡丹轻嗤一声,“你们难道不知道,做捕头是需要代价的吗?”
    这三人确实不懂,齐齐看向牡丹。
    牡丹不屑地瞥他们一眼,这才慢悠悠地道:“这做了捕快的人啊,子孙三代不能入朝为官。”
    “啊?”
    “为什么呀?这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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