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比不得容宛?
    容宛已经嫁给了太监,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娶她?
    唐眷挤出一个笑容:“眷儿明白了,这些日子,多谢舅舅舅母。眷儿今后还是另择人家罢。”
    被退回唐府,她眼泪不住地掉,什么人也不见。
    自己像是个笑话,嫁出去了,又被退回来。
    好在裴渡现在还没有找她的麻烦,若是事情查出来了,她还要不要命?
    她必须要想办法保住自己。
    —
    江弦一朝酒醒,发现出了大乱子。
    唐眷不再嫁他,容宛也不在身边。
    他听见小厮说完他醉酒时的情况,烦躁地起身。
    “滚出去。”
    小厮吓得半死,从门外退了出去。
    他不住地摔着东西,瓶瓶罐罐被他摔得到处都是,碎得狰狞。小厮听见里头传来瓶罐和玉器碎裂的声音,吓得发抖。
    侯爷疯了,真的疯了!
    他一边摔,一边哭。
    “宛儿,你回来好不好……”
    “宛儿,我再也不凶你了,唐眷我也不娶了,我只要你回来,我跪下来求你了,我只要你,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回来……”
    一个侯爷,哭得像个孩子。
    他像是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东西,在放声嚎啕。小厮从没见过自家侯爷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忙去报告给老侯爷和老夫人。
    老侯爷和老夫人赶过来的时候,江弦还在放肆地哭。
    东西被他摔了个七七八八,屋子里一片狼藉。他发了疯一般扯着自己头发,也不觉得疼,一身狼狈地瘫坐在地。
    他呜咽着,缩成一团,呢喃着:“宛儿,我要宛儿!”
    老夫人一打开门,看见儿子的这番模样,心揪着疼。她紧紧抱住江弦,发现江弦的手已经被割得血肉模糊,哭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她也抱着江弦哭,母子俩哭在一块儿。老侯爷看着也不是滋味。
    她哭道:“儿啊,别哭了,咱们找不回她的。她在裴太监那儿,除掉了裴太监,咱们再将她抢回来。”
    怎么除了裴渡?天下人没几个能知道。
    他权倾朝野,党羽无数,也有一身武艺,谁能除得了他?
    江弦不觉得母亲是在安慰他,而是觉得——
    他要把容宛抢回来,一定要。
    他要除了裴渡,夺回自己心爱的姑娘!
    眸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第一步,他要在朝堂站住脚跟,找到结盟的人选。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贵妃。
    —
    在江弦与唐眷的婚事出大乱子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用早膳;
    在唐眷哭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一起用午膳;
    在江弦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裴渡与容宛在一起用晚膳。
    一方哭得昏天黑地,一方笑得其乐融融。
    晚间,风凉了些,容宛披着自己的披风在书房看书。
    她看的是裴渡的书。书房书倒是多,墙上挂满了画。
    裴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椅子能摇动,上头还铺了软垫,惬意得很。
    裴渡一掀眼皮,懒洋洋地问:“夫人觉得这书房如何?”
    容宛将书合上,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兴奋:“特别好。”
    裴渡撑着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静静地抬眼看她。
    “那书房就给夫人了,”裴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容宛愈加兴奋起来。
    她忙谢道:“多谢掌印。”
    裴渡撑着头,唇角弯了弯:“无事。”
    两人在屋子里,一个坐着,一个半躺在椅子上。
    像极了一对寻常夫妻。
    “掌印……”
    外头突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裴渡皱了皱眉,凝声说:“进来。”
    来顺进了屋,报告:“掌印,今日唐姑娘与江弦成亲,江弦拜堂的时候突然就喊夫人的名字,说是要夫人回来。之后唐姑娘就回府,说是另寻他人。”
    来顺称呼江弦,没有称呼“侯爷”或者“成远侯”,而是直呼大名。
    由此可以看出裴渡对江弦有多厌恶。
    容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讨厌江弦。或许是在朝堂上拦了他的路?也不至于如此。拦了他的路的人比比皆是,不差江弦这一个。
    裴渡闻言,嗤笑了一声:“江弦?废物东西。”
    他勾唇笑的样子很好看,像是妖孽降世,一颦一笑都风华绝代。
    容宛也忍不住,忍着笑意:“江弦?他念我名字作甚?难不成反悔了?”
    她真是要笑岔气。江弦居然在与唐眷拜堂的时候说要她。
    依裴渡来说,还真是个废物。
    裴渡抬了抬手:“继续盯着。出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本督。”
    来顺点了点头:“掌印,明天还要外出办案,就早些睡罢。”
    容宛睁大眼。
    他又要外出办案?
    裴渡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情愿。
    他还是慢吞吞地起身,拢了拢外衣:“夫人,时候不早了,本督先回去睡了。”
    容宛欲言又止,还是“哦”了一声。
    她倏然想起一句: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还真是寂寞。裴渡隔三差五出去办案,她心里还有些空落,像是缺了块什么东西。
    容宛又打了个激灵,想:裴渡出去管她什么事儿?难不成自己想见他了?
    ……应该只是太无聊,想找个人聊天罢。一会儿就要挑一批丫鬟,她定要找一个会谈天的小丫鬟。
    她没敢再想下去,见裴渡离去的背影,突然脑子一热,叫住了他:“掌印,你明天要去办案吗?”
    裴渡立在门边,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散下的头发也被吹起,像是乌浪在翻涌。
    他侧首,点了点头:“夫人怎么了?”
    他说得很轻柔,容宛不禁一怔。
    她磕磕巴巴地说:“外头、外头来了一批新丫鬟,我想去挑一个,又不知道挑谁好。掌印您能不能、能不能陪我去?”
    她立在寒风中,话一出口,就觉得别扭。
    她很迷茫。
    自己是不是舍不得掌印了?舍不得他走?不可能罢?
    或许有丫鬟陪她了,她就不会这样了。
    裴渡浅浅颔首:“可以。夫人还是将衣服穿上,一会儿着凉了可不好。”
    容宛“哒哒哒”地跑进屋子披上外衣又裹好,还披了一件披风,又“哒哒哒”地跑出来。
    这会儿不觉得冷了,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露出粉扑扑的小脸,看着裴渡的眸,不禁有些疑惑。
    她看见,裴渡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很快,他别过头,率先走在前面。
    刚下一场雨,院子里尽是潮湿的味道。
    院子里有一批丫鬟,相貌各异,神色也各异。见主子来了,都吓得像只鹌鹑,个个发抖。
    容宛皱了皱眉,发现有一个姑娘,并未发抖,而是神色自若。她凑过去看,见那姑娘不大,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姐,你好漂亮呀。”
    单纯,可爱,清澈。
    很像自己幼时。
    她凑过去看,发现她就连相貌,也和自己极其像。
    容宛不禁心上微动,勾了后勾唇:“就你罢,今后就是我的丫鬟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小姑娘不假思索道:“叫红珠,今年十六。”
    十六?也只比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小一点儿。不过也无事,可能是长得晚些,个子不高,所以才显得年龄小。
    和瑞珠名儿倒是像。瑞珠家里远,也受不了车马颠簸,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到,这些日子就是红珠陪着她了。
    容宛满意地点了点头:“红珠,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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