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当然是陶勇了,云馨的手机里有窃听装置,陶勇便是那个窃听者,而且今天洪洁的事,从开头到现在,陶勇都窃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最后,大师、女王包括程冬琦都打算追随云馨去巴黎了,陶勇又如何能落后,当然他也适时出现在了云馨面前。
    云馨迄今为止还不知道怎么去运做这件事,单凭一时冲动而已。
    云馨只懂得如何去爱人,不懂如何去害人,更不懂如何去救人,而像大师程冬琦陶勇他们都算是人中龙凤,当然是多多益善了,至少大家能凑在一起研究策略吧。
    云馨非常欢迎陶勇加入,只是对阿什米塔跟着一块凑趣有些犹豫,她对她说:“你爸爸今天才到奥斯陆,你就跟我去巴黎了,你爸不会生你气吧?”
    阿什米塔听了程冬琦的翻译,对云馨笑着摇头:“放心吧,肯定不会,我是跟大师走的,我爸一百个放心。而且我和大师在一起,我爸还得觉得很荣幸呢,回去又得跟身边的人吹牛了。”
    云馨搞不懂,这个大师在他们那边的地位干嘛那么至高无上啊?倒像是个神的存在似的。见大师慈眉善目的向阿什米塔微笑点头,云馨和程冬琦当初一样,也开始怀疑这对男女间,应该有暧昧存在。
    不过人家暧不暧昧又关她几毛钱关系了,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师又不是什么教里的人,不许娶妻生子,不许异性接触,而且人家三十不到,更是帅哥一枚,即便是大师,也不能因名所累,不谈恋爱吧?
    所以云馨也没觉得怎么奇怪,正好此行是去往世界浪漫之都,在救人之余,这对印度的帅哥美女凑一块儿再浪漫浪漫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呢。
    “既然阿什米塔姐姐都这么说了,我理所当然得欢迎姐姐来帮我忙了。”云馨拉着阿什米塔的手,对着她甜甜的笑:“走吧,咱们一起杀向巴黎!”
    ……
    洪洁坐在冷冷清清的候机大厅,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根血管都透着冰凉。
    她看着对面头顶的那个大显示屏上的数字,22:15,她知道这件事只能是这样了,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更不可能像之前她设想的那么美好。
    云馨再慈悲,再有愛心,她总不能舍了一条命,去救一个和她有过仇口的女孩,何况就算云馨想这么做,她身边的人也不能容许她去犯傻。
    所以现在只能是一场空,这件事再没有什么希望了。
    即便是云馨现在赶过来,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因为去往巴黎的航班今夜已经没有了,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行。
    洪洁至从中午喝了酒到现在,就再也没吃过东西,她觉得肚子好空,却没有一点食欲。
    她像个木头人似的痴痴的坐着,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只手机,感觉它冰凉冰凉的,和自己一样,都被冻成了冰。
    奥斯陆紧临北极圈,虽说此时已到六月,夜里依然冷得像寒冬一样,尽管候机大厅里的中央空调仍然开着,却依旧无法驱尽这里的寒气。
    而候夜机的人寥寥无几,算上洪洁也不过五六个,星星点点的分散着坐着,比起他们身上的羽绒服毛衫来,洪洁却显得单薄了许多,她只穿了一件单衫,低着头把自己紧紧缩成了一团。
    突然大厅里一下子像被凝固了似的,舒缓的音乐声也被屏蔽了,静的像一潭死水。洪洁感觉不对,没等抬起头,就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啪啪的充斥了整个大厅。
    那几个候机的旅客全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向声源的方向张望。只见几十上百个警察和士兵,有如黑云压城一般出现在了大厅里,整齐的向洪洁这边靠近。
    洪洁是整个大厅里,唯一一个仍然端然稳坐的人,她看到警察和士兵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就像解脱了似的,去巴黎,救妹妹,和那些恶魔交涉,全都成了奢望。
    看见眼前的场景,洪洁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云馨肯定是被捉了现形,然后经不住连夜突审,把她和洪洁接下来要做的事,全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坦白了。
    不管洪洁做的这件事初心是什么,可她却是要带走挪威王国的克里斯汀公主,这罪过可就大了,恐怕接下来她就要被带往警察局,把情况说清楚,然后就等着定罪吧。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无能为力,却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现在并不是自己不想做,而是根本就做不了,结局就该是这样,好歹能让自己少了几分愧疚心。
    妹妹,你别怨姐姐,是姐姐真的救不了你……
    洪洁眼底的泪水已经泛上来了,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因为她觉得她现在不该流眼泪——至少哭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洪洁又重新低下头,又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双手却并列着伸出来,等着一会更冰凉的手铐搭上她的手腕。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等来手铐,等来的却是一件散发着名牌香水味道的纯白色貂皮短衣。
    那件白得像雪,又软又柔又暖又香的衣服,披在洪洁身上的那一刻,又有一条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一个比貂皮还要柔软、还要温馨、还要充满暖意的声音,轻轻的在她耳边响起:“姐,飞机已经来了,咱们走吧。”
    洪洁长舒了一口气,认定自己步入了梦境,或许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差不多吧?奢望太强烈,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最后都托付给了梦境。
    经过她知道这是梦,但这个梦太美好了,她宁愿沉迷在这虚幻之中,永远也不要醒来。就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一样,最终被奶奶带往了天堂。
    嗯,应该没错,她现在的终点就应该是天堂,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欺凌被羞辱,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和妹妹一块儿死了干净!
    现在她的天堂引路人就是谁?这个温馨绵柔的声音就该是这个“引路人”的吧?
    洪洁抬起头,转过眼睛,向旁边这个“引路人”女孩看去,没想到身边的那个她,竟然是穿着一身雪白衣服,长发披肩,眼睛如潭的云馨。
    洪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更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压根儿就没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洪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开口问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多余的话。
    云馨笑得越发迷人,脸上的笑靥比鲜花还要娇美:“我当然要来了,我答应了要来,就必须得来,谁让我是堂堂的克里斯汀公主了,公主的说话不算数,那哪行呐?”
    云馨把洪洁搀扶起身,让她看看他们的对面,那里站着女王、大师、程冬琦、陶勇和阿什米塔:“你看,不仅是我来了,连他们都来了!”
    洪洁被眼前的情景弄愣了,然后又甩了甩自己的头,总算认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的问:“他们……他们来干什么?”
    “帮你救妹妹呀!”云馨笑得特别的天真无邪,像个给大人显摆自己宝贝玩具的小孩子。
    “连女王也帮我去救妹妹?”洪洁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女王特蕾沙已经在程冬琦的翻译下,听懂了洪洁才说什么,走近了一步对刚刚站起身的洪洁说:“她没跟你开玩笑,是我真的想要去巴黎。你去救你的妹妹,这是你一个当姐姐应该做的,你是一个好姐姐。而我也是当姐姐的,我的妹妹帮你去救妹妹,我总不能不担心自己的妹妹吧?所以为了我的妹妹,我必须去巴黎。不仅是帮你救妹妹,也是在帮我的妹妹。”
    女王特蕾沙说这话时用的是法语,本来法语的语速就快,特蕾沙又“妹妹”,“妹妹”的说个不停,整得像再说绕口令似的,云馨本来法语就不好,只听得懂女王在说“mas?ur”,弄得她真是的一塌糊涂。
    可洪洁听了女王的话,眼睛里蕴含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了,张开手臂一下子把女王抱在了怀里:“谢谢你,女王陛下,不管我能不能救回来妹妹,我都非常感激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会永世铭记,一辈子都不会忘!”
    ……
    这回好了,洪洁连机票的省了买,又一次坐上了挪威女王的专机,没等到天光大亮,一行人就来到了法国巴黎。
    在戴高乐机场,迎接仪式也非常隆重,除了法国高层可以过来接待以外,还有挪威大使馆的人,下了飞机,女王简单和这些迎接她的说两句话,就直接上了早就备好的豪车。
    女王当然要跟云馨同乘,云馨招呼洪洁一块儿上车,洪洁有些犹豫:“这……这不好吧?”
    没等云馨说话,准备上另一台车的程冬琦不无妒意的说:“怎么不好了?云妹妹现在最跟你这个姐好了,咱们这些姐都得一边儿呆着去了,有什么不好的呀?”
    云馨又气又笑,本来刚坐进车里,又钻了出来,指着程冬琦说:“姐,你怎么那么烦人呐?你不知道洪姐现在什么心情儿呀?还动不动就说风凉话!”
    云馨拽着洪洁,冲程冬琦翻个白眼:“姐,别听她胡说,她可烦人了!”
    程冬琦气得跳脚,指着坐进车里的云馨叫嚣:“云馨,你敢说我烦人?等着瞧!一会儿让你好看!”
    云馨坐在车里咯咯直笑,连洪洁也忍不住解颐了,她看得出来,云馨的姐肯定不少,而且都拿她亲妹妹待着,包括上了车就一直攥着她手不放的女王。
    大使馆那边已经给女王及众人定好了酒店,到了酒店简单吃了一份早餐以后,云馨和洪洁选了一个房间,准备一块儿睡个觉,歇一会儿。
    洪洁觉得总跟云馨走这么近,怕受到程冬琦他们的猜忌,就跟云馨小声说:“要不还是我自己一个人睡吧,你跟我一个房间,弄不好会让人产生误会的。”
    云馨不懂她说什么:“产生误会?能产生什么误会?”
    洪洁笑:“你不了解,在国外男女同房不算奇葩,同性在一起才会让人产生联想呢。”
    云馨刷卡开了门,撇嘴说:“他们联想他们的呗,我们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洪洁退了一步:“对不起,妹妹,你不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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