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误会彻底解除了,云馨又对王洪涛说起了昨天给他打电话,求他办的那件事,王洪涛这回更牛气了,哼的冷笑一声说:“你求我办的那件事?对不起,肯定没戏了。”
    “为什么?”云馨听他这么说,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被你三姐打成什么样了?我的脑袋上缝了整整八针,现在还在302医院趴着呢?就算我能动弹,脑袋上包了一大圈儿绷带,我怎么出去见人呐?你还让我去看守所?那里边的战友看见我这样,肯定得问我怎么受的伤呀。我这么多年都没受伤了,你说我是不是得实话实说?我要是跟他们说我是让女朋友给踹的,那他们不得笑话死我呀?”
    这话一说完,手机这头的云馨和何红珍全都绷不住笑了,细想这事儿是够滑稽的,怎么会阴差阳错来这么一出儿呢?再一想想王洪涛,头回跟女朋友见面,就挨了这么顿揍,他也真够倒霉的。
    何红瑞当然没心思笑,她听说王洪涛受了那么重的伤,心疼的像什么似的,也没等云馨反应过来呢,一把抢下来她手里的手机,特别温柔又充满歉意的说:“对不起洪涛,昨天晚上是我错了,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让你蒙冤不说,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在302医院是吧?我现在就过去看你,你要是想报仇,你就打我吧。”
    王洪涛也难得的油嘴滑舌说:“别介红瑞,我没觉得你对不起我。不说打是亲,骂是爱嘛,你打我打的这么重,这说明你爱我也爱得情深意重吗。如果你不爱我的话,你又怎么会在乎我跟谁在一起?对吧?所以我一点儿都没怪你,反而还觉得挺幸福的呢。
    “而且我这脑门上的疤,我还会一辈子珍藏着,只要我一摸到它,我就会想到你对我的爱。同时这个疤还会提醒我,我绝不能背叛你,不然的话,你对我就不是一个疤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云馨的手机是在免提状态,王洪涛这番酸掉牙的情话,让房间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何中天和陶慈听了这话,全都笑得合不拢嘴儿,云馨跟何红珍相互递着眼色,何红瑞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脸上可真是“瑞红满天”了。
    ……
    何红瑞跟王洪涛打完电话,简单的收拾捯饬了一下,麻溜的就跑去医院了。
    云馨本来要带小胖璐璐回卢家,可现在让卢涵写授权书的事泡汤了,她回卢家没法向何诗琴交待,又愁眉苦脸的坐回了餐桌边上。
    何红珍刚才听云馨和王洪涛打电话说的那件事,也猜到了她为什么苦恼,说道:“老四,你刚才跟王洪涛说的那事儿,要不我帮你去试试?”
    云馨听她这么说,不禁一愣,又忍不住拍自己的脑门儿:“大姐,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一个大市长,办这种事不轻而易举呀?”
    何红珍笑了:“那你没觉得,这是在大材小用呀?”
    云馨对她撒娇道:“那得分谁吧,姐姐给妹妹办事,多小的事也是大事呀,对吧?”
    何红珍伸手去捏着云馨的鼻子:“小丫头,你也学会臭贫啦?”
    陶慈在一旁说:“行了,行了,红珍你也别闹了,小馨的事关系重大,你赶紧去办,别等到明天就晚了。”
    何红珍点头:“放心吧妈,我马上去办。”
    说着何红珍也拿出了手机,给贴身秘书打电话,要他马上起草个授权书,又把授权书上的具体事项说明白了,何红珍挂断了电话,对云馨说:“这件事你就不用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云馨问:“为什么?我去正好还能见上卢涵一面呀。”
    何红珍笑了笑道:“你昨天都见了,今天还想见呐?算了吧,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盯着咱们姐妹呢,这件事本来我就是越俎代庖,弄不好得惹人说道,你再去就更显眼了。”
    云馨听她这么说,也就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姐,这就是就拜托你了。”
    何红珍又捏了一下云馨的鼻子尖:“你说什么呢?咱们姐妹还用说这种话?”
    ……
    何红珍等秘书小陈拿着起草好的授权书来了,就立刻让司机驱车,直奔市东的看守所。
    在车上何红珍打电话给市局的陈局长,陈局长听说何市长要去看守所,马上说:“这好办,我现在就给王所长打电话,通知他一声。”
    何红珍那台奥迪a6刚到看守所门口,王所长和几位看守所的主要干部都已经列队等在那里了。
    何红珍下了车先和王所长握手说:“我已经告诉陈局长了,这回来是为了私事,王所长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没必要。”
    王所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警官,握着何红珍手的时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儿,把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两条线:“何市长大驾光临,我们这几位干部都是久仰大名,想要亲眼看看何市长的风彩,所以这才一块过来欢迎何市长的嘛……”
    何红珍对这种套话早就听得耳朵出了膙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和王所长一块儿,径直向看守所的大门里走去。
    ……
    卢涵在看守所里当然是无所事事,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他爸爸卢瞻远一块被关到这种地方。
    这让他觉得,人生这一辈子真像个冒险奇遇的旅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风景在等待着他。
    在这段时间里,卢涵和父亲卢瞻远被特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首先因为他们涉及的案件早已经真相大白,案子本身和二人的关系不大,卢家父子的罪责又较轻。其次是上层主抓此案的司长程婉华亲自指示,要特殊对待卢家父子,不可以与别的犯人同等待遇。所以卢涵和父亲卢瞻远一天到晚,除了吃睡以外,就是看书放风。习惯了之后,父子俩倒也觉出了几分惬意。
    但毕竟是身在囹圄,谁不期望铁窗之外的风景,可既然已经这样,也只能是沉下心来耐心去等了,不管怎么说,一两个月的时间指日可待,也不算漫长。
    卢家父子都学识不浅,平时就喜欢泡在看守所的犯人图书馆里,这里面虽不比外面的图书馆书目繁多浩如烟海,可那几万册的图书也够让卢家父子徜徉沉迷的了。
    没想到在这里卢家父子也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像卢涵最近就和一位叫曹歌的同龄犯人走得很近。
    曹歌也和卢涵一样,等待法院最终定刑的犯人。他犯的是最令人不耻的强奸罪,因而监区的犯人们都对他白眼相向,没一个人和他主动搭茬说话,所以他成了被孤立对像,百无聊赖中,也就一直泡在了图书馆。
    曹歌和卢涵的爱好相同,都喜欢心理学的图书,渐渐的曹歌便和卢涵主动谈起了他对心理学的看法和见解。
    卢涵起初也像别人一样,或多或少对这个犯了强奸罪的曹歌有几分成见,但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卢涵发现这个曹歌的学识不浅,尤其对心理学的见解上,要比卢涵这个非专业人士要深厚得多。后来卢涵才知道,原来这个曹歌竟然是尚海大学的一位讲师,而且专授心理学。
    这下子卢涵算是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师”的真正含意了,高人真是随处都有,无论是庙堂,山林,甚至连狴犴之内也不乏其人。
    而且卢涵在曹歌面前,真发觉自己才疏学浅,竟然主动要拜他为师了。
    曹歌对卢涵的想法仅仅只是一哂,他说自己不过是个强奸犯,哪还有资格为人师表了,还是做个书友吧。
    卢涵见曹歌婉拒,也就没再强迫,两人就这样亦师亦友,形影不离的凑在一起。
    今天在放风时,卢涵忍不住好奇心,问起曹歌,凭他那样的人,为什么会犯强奸罪呢?
    其实也难怪卢涵产生这种好奇,曹歌和卢涵年经相仿,也都是三十出头,而且曹歌的长相清爽不俗,气质优雅和善,单从外表上看,跟监区里的犯人一点都不搭调,绝不像个心里丑恶,作奸犯科的人。
    曹歌和卢涵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才爬上高墙的一线阳光,眯着眼睛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跟你说,心理学探索到最高深的地步,会身负一种超乎常人的神力——你会相信吗?”
    卢涵看着他,搞不懂为什么他要答非所问,难道说耻于自己从前的所做所为,这才顾左右而言他?
    既然这样,卢涵也不想太为难曹歌,开始认真的思索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想了片刻说:“我不敢全信,当然也不敢不信,这就和宗教类同,在哲学和心理学研究到了死结,往往都把这些问题推向了宗教,让宗教的神开解。我不信任何宗教,不信任何的神,但我敬畏他们,这就像孔子所说的:敬鬼神而远之……或许吧,或许任何一种修为到了极限,都会超凡入圣,成为神人。”
    曹歌转过头看向卢涵:“你说的没错,人终归是要有颗敬畏之心的。”
    他又叹了口气说:“只是当年我年少轻狂,太过自信,终归落入了狂妄的魔道,无法自拔。直到后来,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卢涵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你爱上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昔人已乘黄鹤去,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还是不说吧。”曹歌讳莫如深,又道:“她是我们尚大的校长,以前学的是经济,曾经在英国流过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学界有名的泰斗了。
    “后来在一次偶然的交往中,我才发现,她所学最高深的并不是经济学,而是心理学!我对心理学的痴迷成度你也知道,一直千方百计不依饶的向她请教。
    “最终我窥探到了一个秘密,其实她就是传说中的神人,而让她成为神人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把心理学这门学科研究到了颠峰!
    “我仰慕她的同时,也爱上了她,虽然她不爱我,但她依然对我不吝赐教,说我是个可造之材,把很多研究高深心理学的方法步骤都传授了我,直到两个月前,她突然离我而去……
    “而我来到这里,也是在用她传授的方法做个实验。我并没有强奸,我只是想利用这个罪名,来到这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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