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赞许地望了姜晚晚一眼:不错,毕孚顽劣,若随随便便就能在孙侧妃寝宫中设阵,我何须日日操心他的修为。
    先前事发突然,众人只顾得上看事情表面,浑然没有细思这些细节,饶是孙侧妃和印方心有愤怒,此时冷静思考,也觉出些不对劲了。
    其二,孙侧妃与毕孚寻常交集甚少,如此突然发难本就奇怪,况且说句僭越的,侧妃娘娘虽容颜貌美,但到底是长辈了,若毕孚心怀不轨,为何不去寻那些好拿捏的小仙娥,反倒要冒大不帏干这样的事情。
    她走向毕孚,对呆滞无神的毕孚轻轻推耸,身形单薄的少年被她一推,保持着失神的姿势歪坐到地上。
    她再用力一推,毕孚已经整个人趴下去,但还是呆呆愣愣的样子。
    他天后犹疑着,眼神变得复杂。
    姜晚晚把倒地的毕孚扶起来,深呼一口气,然后朝着他的右脸甩出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室内,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孙侧妃都停止了哭泣,然而毕孚还是毫无反应。
    陛下,您看毕孚的样子,像不像中了咒术的后遗症?从方才到现在,他全程神情麻木,无知无觉,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为自己争辩,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咒术」二字让天君神色一变,深目看向犹如木偶一般被姜晚晚拽住领子的毕孚,伸手一挥,磅礴澄澈的灵力从掌心释出,探向毕孚的面门。
    淡金色的光芒从毕孚面门没入,在体内游走一圈。只见天君沉眉,手心慢慢翻转,而后猛地将灵力一收。丝丝缕缕的金光犹如有形的细线,留存在毕孚体内搅动拉扯。
    随手毕孚脸色变幻,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涌出,青筋凸显,身体摇晃着向前栽去,而后张口喷出了一口黑浓的血来。
    他伏地呕吐着,浑浊的黑血源源不断,直至一个异物从他喉咙里「噗」地滚出来,落进了那摊黑血里。
    姜晚晚眼疾手快,瞬间就用束缚术将那个异物从黑血中捞出来,亮白的光团织成圆形光罩,将那物托举于空中。
    众人定睛望去,异物通体黑褐,只有半个指节大小,背如盔甲泛着油亮光泽,数个触角从盔壳下伸出来,布满密密麻麻的细绒。
    蛊虫天君音色深沉,掌心一收,就将亮白光团收于掌心,灵气光团内形态丑陋的蛊虫感受到异样的威胁,开始用身体撞击光团,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而此时的毕孚神志清醒过来,迷茫地撑住双臂从地上爬起,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唇角,再环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人,满头雾水。
    我我怎么在这儿,还吐血了?
    他见四周悄静,且所处之处也是自己从未踏足的地方,心里打起鼓来。
    眼前是神色古怪的孙侧妃与印方,面色黑沉的天君天后,以及抿唇不语的姜晚晚。
    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我,这是哪儿啊?
    表哥,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毕孚摇摇头,只觉得腹腔之中有些烧灼的热意,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排空了,混沌的神志慢慢复苏。
    我不是在元明宫午睡吗,为何他捶了捶脑袋,关于午睡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陛下,您看这天后长叹一声。
    事情至此,却更加扑朔迷离。
    天君的怒意没有消止,反倒更上一层。九重天中,竟然有人敢用这样腌臜手段陷害离间。
    蛊虫是禁术一种,可在短暂时间内操控人的行动,被操控之人无神无觉无思无想,只会依照操控者的命令行事,事后若拔除蛊虫,也对中蛊时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印象,不可谓不恶毒。
    天宫之中,岂容人如此放肆天君重重拍在案几上,强势而不容侵犯的威仪,令所有人都不敢喘大气。
    事已至此,若不揪出事后之人,恐日后还要生乱。天后沉声道。
    天君缓缓吐出一口气:秘密彻查,此事不宜宣扬于人前,还需布置一番,先将毕孚压进天牢,传令待审。
    是陛下明断。天后屈膝俯身,亦是微不可闻松一口气。
    牵扯出蛊虫和秘密设置阵法,事情便不是孙侧妃和印方能够插手的了,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这场闹剧气势汹汹地开始,又截止得毫无生息,幕后之人究竟为什么做这样一个局,实在让人费神难解。
    毕孚还在云里雾里,一听自己要被收押天牢,霎时嚷了起来:父君为何关我,我犯了什么错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自己怎么中了招都毫无知觉,你也该反省反省了。天君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殿内诡异的安静,孙侧妃抚弄着自己的鬓发,整理好凌乱的衣衫,眼见着毕孚被天兵拖出去,满腔的怨怒无处发泄,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儿真是莫名其妙。
    毕孚被关在天牢整整三日。
    由天后出面,秘密调查整件事,从元明宫伺候的一众仙娥仙官,到孙侧妃身边伺候的人,逐一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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