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沈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霍然坐起,四处一看,忽然傻笑一声。
    “嘿嘿,都忘记加入翠玉堂了。”
    掀开被子,抓起枕头边的灰布衣裤,飞快的穿了起来。
    拉开门,露水深重,寒气迫人。
    从西北角绕至墙角,那里有一口水井,三下两下打来一桶冒着热气的井水。
    洗漱一番,便直接赶往学堂。
    早上卯时三刻起床早餐,然后一个时辰学习识字;早课后休息一刻钟,再去练武场练拳一个时辰,接下来是午餐时间。
    心里默默回忆着陈绪说的,每天作息安排,来到学堂门前,推开棕色木门,一股闷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咳。”赶紧进来把门窗全部拉开,散散味道。
    选了张靠前的中间位置,坐着发呆。
    过了一会,人影一闪,小胖子罗园走入学堂。
    见沈云独自坐着,便凑了过来,刚想说什么,陈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敢再吱声,乖乖的选了张课桌坐下。
    陈绪瞄了两人一眼,也不理会他们,独自走去昨天考核的休息室。
    不一会,沏来一杯热气蒸腾的香茶。
    自顾自的坐去讲桌前,从抽屉里翻出本黄皮书,悠闲的读了起来。
    等了一会,陈绪眉头微皱,瞄了一眼墙上的计时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沈云,去把那两小子给我带来。”
    沈云忙应了,快步走出,抬头一看对面房间,房门紧闭。
    心道坏了,大步轻声跑了过去。
    宿舍的屋门都没门闩,一推便开,臭烘烘的味道扑面而来,忙屏住呼吸,将被窝中睡眼朦胧的关虎拖了起来。
    又去推开牛进进房门,呼噜声顿时被打断,还嘟哝着责怪谁惊扰了他的美梦?沈云微微一笑,凑去他耳朵旁,轻念一句“陈大夫发火哩。”
    牛进进的脸上刹那间血色褪尽,飞也似的穿起衣服来。
    两小子顾不得梳洗,胆战心惊的跟在沈云后面,一路跑到脸色难看的陈绪面前。
    陈绪先挥手示意沈云就坐,从桌下抽出一根粗如儿臂的木棍,在手里扬了扬,盯着战战兢兢的两药童,冷哼一声。
    “第一天就敢迟到,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说着扬起木棍就抽,可怜关虎和牛进进两人,吓的躲都不敢躲,硬抗着一人挨了三下。
    “明天迟到,加倍!”
    药童们噤若寒蝉,陈绪转向沈云,吩咐道“今天我带你们去餐厅,再认下练武场,以后就由你负责带他们去,不得迟到。”
    沈云眼露喜色,赶忙起身应了。
    “走吧。”陈绪面色略缓,一挥手,走了出去。
    餐厅和回春阁都位于翠玉堂之东,不过还要绕行一小段路,才得进。
    沈云到的时候,餐厅里已有不少人在用餐。
    早餐还算可以,一份咸菜小米粥,外加两个馒头。
    刚刚坐下开吃,就见郭龙走了进来,那小子一副没睡好的模样,迷糊着和沈云招了下手,便去取早餐了。
    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偶尔也有几人小声交谈。
    郭龙取过早餐,清醒了许多,坐在沈云身边,轻声问道“通过考验了吧?”
    “嗯,在回春阁做药童。”沈云四周张望,见没人理会他们,笑眯眯的回道。
    郭龙高兴的竖起大拇指,摇了摇,接着又疑惑问道“药童和我们这些,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应该课业不一样吧,你有些什么课业?”沈云摇了摇头。
    “除了早上学识字一个时辰外,别的都是练武,打拳之类的,你呢?”
    “我就上午有练拳,下午都是和医药有关。”沈云眉头微皱,这功课很不同。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小声的说了几句闲话。
    陈绪吃的快,先走了。
    又一会,忽然听到一名孩童小声问道“燕哥,听说药童也是一年就进行正式弟子考验,这和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分别啊?”
    沈云转头一看,问话的正是昨天排名第一的健壮童子,此刻一脸不忿之色。
    “昨天我就说过,真正的弟子只要八名。”李燕轻蔑的扫了一眼沈云等人,讥笑道,“药童?嘿嘿,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健壮童子一脸恍然大悟,也不知真懂假懂。
    沈云等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起来。
    郭龙也是愁眉紧锁,不知那燕哥指的什么,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和他套套近乎,打探清楚。
    回到学堂已至卯时。
    一众药童都领到了自己的学习器具一支炭笔和一块白木板,木板油漆的铮亮铮亮,炭笔写过之后,还可以用抹布擦掉再写。
    顾不上把玩工具,先认真的听陈绪讲解帮派礼仪。
    遇到什么级别的人物,如何称呼,如何行礼等等;这才明白,蓝衫的是正式弟子,灰衫的是记名弟子,灰布麻衣地位最低,乃是仆人、小厮。
    接下来近一个时辰的生字学习,让沈云兴奋莫名。
    没办法,不识字,秘籍在身也一筹莫展啊。
    休息时间,陈绪招来沈云,问“先前指给你看的训练场,还认识去吧?”
    “是,陈大夫,我认得。”沈云连忙恭敬应道。
    “接下来,你带他们过去吧,去了按教习说的去做。”陈绪淡淡说完,就走出学堂。
    几名童子哗啦一下,将沈云围了起来。
    “沈哥,明天可要早点喊我呀,可不想挨棍子了。”牛进进挤眉弄眼,讨好道。
    “是啊沈哥,俺也不想挨揍了。”关虎也凑过来,哭丧着脸。
    牛进进生的十分瘦小,像个瘦猴一般;关虎则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我明天早点起来,去喊你们。”沈云想也不想回道。
    “我看陈大夫很看重你嘛,以后可要关照关照小弟。”小胖子罗园双手抱臂,阴阳怪气的说道。
    回忆起当初被诓骗,看沈云更是一脸不爽。
    “我们快去训练场吧,迟到就麻烦了。”沈云干脆没理他,起身就走。
    谁不怕迟到挨揍啊,顾不上闲聊,全部朝训练场快步走去。
    训练场位于大殿后方的广场,分为两个区域,西面区域摆放着许多训练木桩等物,新人都在东面的一片空白区域内。
    通过考验的十二名童子,全都在这儿,其余的,怕是不做小厮就被遣返了。
    中年黑衣教习单手持皮鞭,一脸横肉,凶相迫人。
    见人来齐,指挥排队。
    接着教授入门拳法,尽管十分粗浅简单,但中年教习一丝不苟,要求极高,甚至连步伐节奏、出拳速度都很讲究。
    谁敢叫苦,就飞去一鞭。
    “嘿哈。”声中,突然听得中年教习一声“到点了,休息吧。”
    顿时全体瘫软下来,即使郭龙、李燕他们几个体质好的,也累趴了。
    筋疲力尽之余,沈云依然还在想,药童和李燕他们待遇上也没啥分别呀?为什么说起来好像药童有什么猫腻呢?
    想想李燕是精通内幕人士,心中又隐隐不安。
    翠玉堂生活的第一天,就在忙忙碌碌的功课中渡过,晚上躺上床后,沈云连根小指头都懒得动。
    其实下午的药材学习还好,只需学着认识几味草药,然而用炭笔在小白板上写下来。而药材名字又是上午才学的生字,只有几个是现教的,所以倒没觉得太难。
    关虎显然不会那么认为,他足足挨了三棍子,事实上,也就他一个人挨了揍。
    接下来的药草种植就比较辛苦了,锄地,除草,施肥……
    忙个不停,累的半死不活,还不敢抱怨,木棍高悬啊。
    总算撑到时间,以为休息一会吃晚饭了,谁知陈绪又加了一条。
    打扫院落和房舍,除了吴长老那边不必打扫,其他的地方全部清扫一遍。最令人泄气的是,以后每天课业之后,都需要打扫一遍。
    不过想到郭龙一下午都是体能训练,沈云就觉得牙根发酸。
    今天晚餐时,郭龙就是一脸没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勉强有气没力的对沈云笑了笑,算打招呼。
    “管他药童有什么的,先轻松点也好,训练一天累都累死了。”沈云抬头吹熄蜡烛,黑暗笼罩过来。
    想到李燕和那几个跟班,一个个都歪头倒脑,像软趴趴的小虫,沈云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比较麻烦的是,这学到的新字,大部分都和药材相关,这样下去,何年马月才能学会那本武功秘籍呢?”
    睁着老大的眼睛,瞪着昏暗的房顶,沈云愁眉苦脸。
    毕竟药材和秘籍上的文字,压根不对应啊。
    一阵睡意袭来,沈云打了个呵欠,决定不去多想。
    “还是赶紧睡吧,明天又是繁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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