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她反复强调嫡长子三个字,更是字字扎在时含章心上。
    轩辕昊就是嫡长子。
    先皇后只生过一个孩子,立为太子不久便因病去世。
    先皇后为此一直难过伤心,身体每况愈下,再无所出。
    而如今的秦王与烨王,全是妃嫔所出,所以轩辕昊才算是有资格登上皇位的那一个。
    然而,他年纪太小,而秦王、烨王两位兄长根本不服他,随时都想取而代之。
    所以,冉少棠这番“嫡长子”被皇权排挤让出家主之位的说词,听得时含章出了一身冷汗。
    冉少棠的境遇与轩辕昊有几分相似之处。她自然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思量过后,不仅更加厌恶长公主轩辕湘,对秦王与烨王更是一万个不放心。
    再看冉少棠时,颇有同仇敌忾、惺惺相惜之感。
    不由得多问了几句冉少棠在外学医之事。
    冉少棠随便编了几句应付着。她可不想让太后之流对自己了解太多,这是送刀让对方砍自己。
    在一旁的时恒眼瞅着自家的靠山姐姐与对手相谈甚欢,把自己挨欺负的事放到了一边置之不理,他敢怒不敢言,气得瘪着嘴,暗暗喘大气。
    这时,有小黄门来报,摄政王到。
    时含章面色突然浮现无法抑制的喜色。
    冉少棠察言观色,暗道自家小妹的八卦来源可靠的很。看太后在听到摄政王的名字时,如怀春少女,面如桃花。
    冉少棠笃定,时含章这个女人一定与摄政王有一腿。
    (
    第265章 懿旨道
    时含章激动的想站起来去迎接,贴身婢女紫竹机灵的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太后,您的钗松了,婢子帮您扶正。”
    时含章对上紫竹的眼神,顿时冷静下来。
    殿内还有外人,自己这般作态容易落人口实。
    时含章任由紫竹扶了扶凤钗,愣神的功夫终九畴已经大步流星的迈进内殿。
    先前活络的气氛,瞬间像突然扔进冰天雪地里的一碗沸汤,凝结成冰坨。
    终九畴戴着银色面具,眼神凌厉带着怒气,凡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这也是冉少棠一时之间无法认出他的原因。
    终九畴可从来没用这种眼光看过她,所以陌生感加之以前终九畴与摄政王同时出现过,想破头,她也想不到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小师叔。
    终九畴假模假式的向时含章行过礼后,目光锁定在冉少棠身上。
    从太皇太后那出来,得知冉少棠与时恒发生冲突,被带到凤栖宫,他担心少棠吃亏,立即带着人过来。
    一路上又是气她不会保护自己,又是忧心她受人欺负,恨不得立即抓了时恒那小子抽他个皮开肉绽。
    直到急冲冲闯进太后寝宫,看到冉少棠安然无恙,他提了一路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他以为自己是来英雄救美的,谁知见到冉少棠,却发现人家好像根本不需要他这般劳心劳力。瞧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她的什么好事似的。
    时含章顺着终九畴的目光,也看向冉少棠。
    瞧终九畴这阵势,便是来兴师问罪的。幸好,她没为难他的小师侄。
    “摄政王今日来不知有何事?”外人面前,时含章端足了太后的架子。
    终九畴语气疏离的回她一句:“臣听说时恒又惹事了?”
    时恒并不知终九畴就是摄政王。在凤栖宫只有贴身婢女和小黄门知道内情,都是时家安排的自己人。
    他向来畏惧摄政王的威名,平时能躲则躲,一年也见不到两三次。
    今日,听到摄政王点自己名,语气不善,他顿时慌了神。
    “阿姐。”他小声的向时含章求救。
    时含章怒其不争,却又不想让终九畴为难他,抬手指了指跟在摄政王身后的一位翩翩公子,问道:“这是谁家的公子,摄政王新交的朋友?”
    冉少棠这才注意摄政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个人。
    她好奇地侧头看去,竟是之前被摄政王拘走的吴逢春。
    吴逢春看到少棠看自己,冲他眨眨眼,咧嘴笑。
    冉少棠被他那副呲牙咧嘴的模样逗得也跟着微笑起来。
    终九畴动了动身子,果决的像把砍刀,劈断了二人的视线。
    冉少棠疑惑的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重新站直身体。
    终九畴这才算满意。
    回时含章问话:“这是吴将军的儿子,我与他一见投缘,带在身边多聊几句。太后若是不喜,臣可让他出去等。”
    终九畴担心冉少棠安危,急冲冲闯进内殿,一时忘记了跟着自己的吴逢春。
    这家伙是想走来着,终九畴不许。
    时含章并不介意终九畴带谁来自己这儿,她就是想替时恒解围,便顺着终九畴的话茬多问了吴逢春几句。
    类似今年多大、可有娶妻等家常。
    话才聊开,外面有小黄门高声禀报:“太皇太后懿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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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章 噩耗
    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小黄门冲着摄政王客气又谄媚的躬身微笑,展开懿旨尖声念起来。
    冉少棠全然心不在焉的低着头,目光凝在眼前的大理石花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心里描绘着上面不规则的纹路。
    突然,她听到自己的名字,脑袋嗡了一下。
    本以为在场之人,自己最是没有可能被太皇太后点名的,却偏偏这份懿旨是颁给自己的。
    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叩头谢恩。
    接过懿旨抬起头,正对上摄政王那双幽深幽深的眼睛。盛满了担忧。
    冉少棠来不及思考,就被纷杂的恭喜声给淹没了。
    怎么回的府,什么时候回的府,她都有些记不清。
    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不停地炸开,再炸开,几乎要把脑袋炸成稀巴烂。
    “冉少棠尚毓宁公主,择日完婚。”
    闲杂人等散去,厅内只剩下冉问夫妇与少棠、韶裳。
    冉韶裳眼神复杂的看一眼冉少棠,像被烫到快速移开目光,接着又那么看上一眼,看得冉少棠一阵烦躁。
    “韶裳,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这般姿态让人心乱。”冉少棠从听到噩耗到现在,终于可以正常思维。
    她想,只有家人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冉韶裳眨眨眼,沮丧问道:“兄长,你也要被迫当驸马了是吗?像阿父一样。”
    冉问立即干咳了两声,横眉看向小女儿:“浑说什么呢?说你兄长的事,你扯什么我?”说完,小心翼翼的瞄了夫人一眼,见她的注意力都在少棠身上,顿时松了口气。
    自上次处置韶萱之事,惹得夫人不许他回房睡,他想尽办法才刚刚哄好,小女儿这小不省心的又来故意捣乱。
    一定是记恨自己,非要她嫁沈二一事。
    想到这儿,他又瞪了冉韶裳一眼。
    韶裳撇撇嘴,站到玉若仙身后,冉问立即蔫了。
    玉若仙看着爷仨,默默叹了口气。
    有韶裳在,她不便说更深入的话,强撑着笑脸道:“虽说尚公主是冉家传统,但这次不可怠慢了人家。先盖个公主府,气势不能输给长公主府。盖好了府邸再完婚吧。”
    冉问急道:“哪来的钱?这得浪费多少银子?”
    玉若仙轻飘飘看他一眼,他立即顿悟:“夫人好主意,这是个拖延的好办法。”
    “拖延?为何要拖延?”冉韶裳插嘴问他。
    冉问冲外面喊了一嗓子:“月娘,还不带你家女公子去抄经?别以为参加个宴会回来就不禁足了。沈家还是要嫁的。”
    冉问嘴上说,心里已经另有打算。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不省心的小女儿。
    守在外面的花管与月娘立即进来,哄走了冉韶裳。
    “说吧,有什么打算?”
    这是冉问在问冉少棠。
    “娶是不能娶了,娶回来发现我的身份,冉家全死。抗旨不尚,要诛九族的,冉家也是一个死。表面上看这是个死局,无解。”
    冉少棠幸灾乐祸的看着冉问。
    冉问察觉不对,盯着她:“我怎么看你一点不担心,反而还挺高兴。”
    “有吗?”冉少棠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没隐藏好暴露了?
    她不是高兴,就是觉得阿父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当初若不是他脑袋发热以假充真,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如何收场?
    “只有一个办法。”她神情不舍的看着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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