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毛借力蹦出七八米远,落地后回头看我一眼,便朝树林跑去,速度快到冯栏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便在树林中没了踪影。
    而我在它钻进树林前,听到一个自鸣得意的声音。
    “还是四个脚跑的快!”
    冯栏冲到我身边问:“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就活了,踹我一脚就跑了。”
    “它怎么会活?”
    “我不知道啊!”
    “那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呀。”
    吼一嗓子,冯栏就要去追老黑毛。
    郭老板将他拉住说,能在树林里逮住黄鼠狼的,只有猎狗,人是不可能滴!
    “吴鬼,你上!”
    老黑毛就这样逃得连尾灯都看不到,冯栏的抓妖大计以惨败告终。
    我们将老韩从棺材里扛出来,他昏迷不醒。
    回到老韩家,我问:“栏,老黑毛跑了,现在咋办?”
    “滚蛋,老子跟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不熟,别跟老子套近乎!”
    我笑道:“没套近乎,就是你没干死老黑毛,不姓冯了,我只能叫你栏……要不叫舒心?”
    “滚滚滚,老子不想跟你说话!我问你,老黑毛为什么突然又活了?是不是你给它做人工呼吸了?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黑毛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帮着它对付老子。”
    “我真没帮它,我怀疑它不是又活了,而是根本就在装死,这死皮子鬼着呢!”
    冯栏低头琢磨一阵,没再拿我撒气。
    夜已深,我们又疲惫不堪,就在韩梅梅家凑合一夜,我躺在床上琢磨老黑毛逃走前的一幕。
    黄鼠狼最会装死了,有时候被猎人猎狗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它们就躺下装死,等猎人过去捡,突然从屁股里喷出一股臭液,趁机逃之夭夭,老黑毛一定是察觉自己无法抵抗冯栏的咒语,装死让冯栏停止念咒。
    它用丰富的肢体动作,人性化的表情管理,先后为我们表演了倔强、不甘、愤恨等死前的复杂情绪,又向韩梅梅流露出不舍,再通过手臂的无力下垂,表明自己的放弃和无奈,最后向前扑倒,演绎勇士谢幕的惨烈与悲壮,狠狠赚了一把眼泪。
    我们所有人都被它骗了。
    这死妖精是个演员来着!
    第二天老韩还没醒来,冯栏说他只是虚耗过度,休养几天就会好,便闹着要去摩天岭挖老黑毛的木盒子,我们开着小货车去县里给老韩抓了点补气养血的中药,郭老板又带我们找朋友弄枪。
    他的这位朋友,老丈人家是内蒙古的牧民,有个什么正攵策是一片牧区,可以选一队人接受派出所还是什么部门的领导,配备猎枪保护牲畜,但不许把枪带出牧区,他就是偷偷把老丈人家的猎枪拿回来,给父母打点野味吃,信不过我们两个外地小后生,不肯借枪。
    最后谈了一天三百的价格,他带枪跟我们进山。
    郭老板回去经营饺子馆,中年男人留下照顾老韩,我们三人四狗狩猎小队,带着一根枪男,再次向摩天岭进发。
    枪男常年打猎,经验丰富,无惊无险到了当天遇野猪的地方。
    找到那块三米高的大石头,枪男和韩梅梅在旁边戒备,我和冯栏拿小铲挖,没两下,冯栏挖到一个地洞,赶忙扔了小铲,直接上手。
    于是,冯栏疯了。
    “老黑毛我草泥马,老子不弄死你,老子以后跟你一个姓!!!”
    老黑毛实在太损了。
    它猜到我们要来挖,提前把木盒子挖走,埋了一坨猪屎……
    白狐狸一死,老黑毛钻进深山老林,只要它不主动现身,我们几乎不可能再找到它,而它被天蓬神咒打掉不少道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即便出现,也不是冯栏的对手了。
    又在老韩家住了三天,我有急事要走。
    担心我们前脚走,老黑毛后脚下山养闺女,冯栏介绍韩梅梅去郭老板的饺子馆包饺子。
    为了安置这一对父女,我们着实费了不少心思,老韩是个不能自理的残疾,韩梅梅去哪都得带着他,而韩梅梅脸上有胎记,不方便干抛头露面的工作,只能钻在后厨包饺子,我们还在附近的村里,给她爹租个房呢。
    更多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冯栏倒是有心思带韩梅梅去医院,祛除脸上的胎记,可向朋友打听,得拿激光烧,还是按平方厘米算钱,韩梅梅脸上那一块差不多得二十来万。
    冯栏当时就不吭声了,虽说他掏得起这个钱,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在脸上动手术,后续麻烦事也多。
    冯栏干笑着跟我说:“逮机会找个冤大头,让他做好人好事,出钱给梅梅做手术吧,反正梅梅还小,不急着嫁人。”
    我干笑着点头。
    可没等我们找到冤大头,老韩先送送闺女去医院了。
    正所谓最惨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韩梅梅十六岁就吃了许多人一辈子吃不到的哭,终于熬到苦尽甘来的时候。
    老黑毛为啥拿法老韩,钻在老韩身子里跟我们斗?
    因为老韩有邪骨头。
    老韩在铁刹山附近的村子住了四个月后,一天下午被一位自称二大爷的黄仙拿法了。
    村里人给饺子馆打电话通知韩梅梅,正赶上郭老板喝了二两小酒,一听有黄仙作妖,抄起大勺冲到老韩家,揪着老韩的领子说:老子是丫髻山安插在铁刹山的探马,东三省总瓢把子黑毛老仙都被老子打落玉兔马,你个小妖精敢动老子的人?
    其实郭老板也不知道丫髻山为啥照顾他,他的探马身份还是听我们说的。
    二大爷被吓得哇哇大哭:“俺喜欢这个独腿老头,俺要让他当俺的马!”
    “当马就当马,你他娘的作什么妖?赶紧给老子滚,你滚了,老子就让他立堂子。”
    就这样,老韩开始搬杆子赚钱,而他顶的这位黄二大爷,道行出奇的高,有求必应,有愿必灵,两年多就攒了五十多万送韩梅梅去医院做激光手术,剩下的留给她当嫁妆。
    更加奇妙的是,韩梅梅做完手术,变成清秀小丫头不久,郭老板走夜路时跌进沟里,胳膊骨折不能干活,正好他外甥在修理厂当小工,刚出徒,想开个小修理厂却没有资金,在家歇着,郭老板就喊他来饺子馆帮忙,他外甥比韩梅梅大三岁,叫李雷。
    李雷与韩梅梅的结果,仍未可知。
    但道行极高的黄二大爷,为何被郭老板三言两语吓哭鼻子?
    我也是几年之后才找到答案。
    再说说我着急离开老韩家的事,还跟老黑毛玩我手机有关。
    要说这老黑毛有多聪明?
    我随口说一句,它就学会给屏幕解锁了。
    后来我不是又随口一说,教它上qq聊妹妹嘛?
    它看到我点一下企鹅图标就把qq打开,又学会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黑衣阿赞1
    那天夜里老黑毛抢了我的手机,蹲在房顶看视频,手机没电才给我送回来,第二天我充上电又发现欠费了,以为它看视频看得,没有多心,之后就是手机调震动,夜里跟老黑毛斗法,转天又放下手机,进摩天岭挖盒子。
    等我从摩天岭回来,接到蒋先生的电话,问我在qq上给他发了个什么野兽,看上去挺好玩的。
    我才发现老黑毛不知怎么学会用手机拍照,还调成自拍,给自己拍了几十张怪模怪样的照片,又趁我和韩梅梅睡着,跟我俩合影,可它不会找角度选背景做表情,拍出来的照片跟黄鼠狼杀人现场似的,每一张都阴森恐怖。
    它还臭不要脸的点开qq,把它的自拍发给我的好友。
    老黑毛就是个大变态,我都不知道咋跟客户解释!
    解释我在东北抓妖后,顺便向蒋先生打听小雅的消息。
    他说没有联系过,但苏老板已经回来了,可以帮我问问。
    几分钟后,蒋先生回电说,小雅她爸在泰国旅游时得了怪病,身上长烂疮,目前在佛山某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小雅回云南给她爸采药,没有拿手机。
    我问:“什么病这么严重?”
    “不知道,但我建议你过来看看!刚才我问苏老板,前段时间是不是和潘先生父女去泰国旅游,他说是,我就开玩笑,问他把小雅拐到哪去了?小雅男朋友都联系不上!他说不是被他拐走,是潘先生在泰国生病,小雅惦记父亲,没心思跟外界联系,我问他,潘先生得了什么病?
    他说不知道,就是全身长疮,伤口溃烂,现在在监护室里躺着,我提出去探望,他说潘先生的病有很严重的传染性,不能见人,随后就话锋一转,向我打听你了。”
    “他打听我什么?”
    “就是你的个人情况,职业,年龄,家庭,近况等等,他以前就向我打听过,我以为他听小雅提过你,随口询问,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潘先生重病这个时候,他不让我联系你赶紧来佛山探视,反而对你产生好奇,你不觉得奇怪么?”
    打从我知道苏老板和小雅去泰国,他整个人我都觉得奇怪。
    带着别人的女朋友去旅游,他也真干得出来!
    蒋先生也挺有意思,直说苏老板是我情敌,在调查我就得了,偏要兜个大圈子,这些生意人说话真是太费劲了。
    跟蒋先生约好尽快去佛山,我跟冯栏说了我这的情况,他抓紧时间安排韩梅梅父女,办妥帖后,我俩买机票回太原。
    飞机上聊起这一趟的经过,冯栏说,白狐狸应该一直呆在福满仓石屋附近,那天他给石屋残垣念经,白狐狸就跟上我们了,我们在山腰破屋,四条猎狗突然朝屋外狂吠,很可能是白狐狸在屋外造成的。
    “后来我念灵官告求山神爷爷保佑,结果来了一群野狼围在屋外,你说是不是山神怕白狐狸伤害我,派野狼给咱们站了大半夜的岗呢?”
    纯粹是冯栏的一厢情愿,我说:“有道理,你回去试试呗,你在破屋附近放点罐头,就钻在屋里念经,听见狼叫,你开门看它们咬不咬你就知道了!”
    “你的心眼咋这么坏呢?”
    “我是帮你出主意,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呦呦呦,人家你是常有理!有俩老婆的人就是牛逼,惹不起惹不起。”
    又他吗提这档子事!
    我扭过头,不搭理他。
    “对了,你和小雅啥情况,怎么又陷入感情危机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天煞孤星呀,注定孤家寡人!咱俩认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我先后见证你被朱姐踹,菲菲踹,淑琳踹,现在又是小雅!你是皮球嘛,被人踢来踢去的!”
    “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认识你之后,我就总被女人甩……”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可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我的老天,还真他吗跟冯栏有关系!
    “本来我和朱姐好好的,你一出现,人家回去找老公了,菲菲和淑琳也是通过你认识的,人家踹了我,不还是因为你么?唯独小雅,不是通过你认识,我俩就好好的,正要过去见老丈人,你一出事,我俩又黄了,到底是你克我,还是你爱上我,背地里给我搞鬼呢?”
    要是一两次,冯栏还能反驳几句,可四个女人都毁在他手上,他也说不出啥了。
    冯栏说:“这次我跟你去佛山,我替你跟小雅她爸解释,正好两家大人坐一起把你俩的事商定下来,然后我给你和小雅做迷合,先把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往哪跑!”
    “小雅不跑,我怀疑是她爸从中作梗,要不你帮我把她爸杀了吧!”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我确实对小雅她爸十分不满。
    原先我和她爸关系特别好,她爸做了换肾手术,不能下地,小雅不方便照顾,还是我在病房里端屎端尿伺候她爸半个月,当时我是想跟这一对巴代扎父女打好关系,让他们帮我做法事赚钱,没成想老头被我感动了,疯狂暗示小雅可以离开苗寨,让我大胆去追。
    可短短半年,小雅她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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