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疗养院里搞这些干啥?”
    她解释说:“温泉只是这里的主题,我们还提供其他娱乐服务,比如游泳、健身、美容、唱k等等,平山县周边有四五个经济发达的县市,上百万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客户,但如果我们只有温泉,我觉得很少有人愿意驱车一两个小时,只为来这里泡个澡,而且我们买了五十亩的地皮,也不仅仅是盖一个澡堂子,萧总和我的想法是把疗养院打造成短期节假日娱乐休闲的场所,你看那栋楼……”
    我开个话头,秘书姐姐便滔滔不绝的讲起疗养院的商业规划,什么全立体周末度假中心,多方位商务接待服务,通过疗养院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客流,再以点带面开发温塘商务区等等。
    她说的这些,我基本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她在给我勾勒一幅庞大的商业蓝图,而她说到后来也不提萧老板了,张口就是她觉得如何,她的想法是怎样,虽然听上去让人干劲十足,可她一打杂的小秘书,疗养院如何规划似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吧?
    后来才知道,这位小姐姐可一般。
    当年萧老板靠阴宅风水发家,听人说了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的道理,他为了干点善事给自己积福报,就在大学里资助贫困学生,虽说有心为善,虽然不赏,但他做善事的目的是积阴德,并不期望从他资助的大学生身上得到回报,还是匿名资助,反而起到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
    秘书姐姐就是受过萧老板帮助的学生之一,研究生毕业,在上海某外企得到年薪三十万的工作,两年后,辗转打听到帮助她的人是萧老板,于是辞去上海的高薪,到萧老板的公司当一个月四千的文员,而萧老板早不记得她了,看她学历高才录用的。
    半年后,秘书姐姐提交一份温塘镇开温泉的商业报告。
    北方人做生意以吃公家为主,国企里弄点订单,或者政府里捞个工程,混点补助之类的,即便萧老板想干温泉,那也是开在市政府对面,再加个饭店,给领导免单,争取弄几个盖楼造桥的工程转包出去,秘书姐姐的计划书,他看两眼就扔进纸篓里了。
    后来秘书姐姐问他有什么想法,他给人家上一堂年轻人要脚踏实地,不要盖空中楼阁的教育课,秘书姐姐不依不饶的追着他陈述自己的商业理念,萧老板经商多年也不是傻子,能察觉温泉计划蕴含很大的商机,但他不敢折腾,直到秘书姐姐讲出自己在上海两年的经历和见识,并表明自己受过他的资助,这份计划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帮助他打造商业王国。
    萧老板才稍稍心动,他问:“听起来挺带劲,但哥早过了冲动的年纪,按你这计划书,哥全部身家砸进去都才勉强够一期投资,后面还得找银行借钱,万一赔了,哥找谁要账去?”
    秘书姐姐咬着牙说:“找我,我就是卖s也把钱换给你!”
    “别说胡话,你卖啥也还不上这笔钱,到时候银行来催债,哥得跳楼你知道不?”
    “youjump,ijump!”
    “啥破?”
    “啥也不破,你跳楼,我跟着!”
    这一句话把萧老板的血性激起来,决定砸锅卖铁跟秘书姐姐赌这一把。
    反倒秘书姐姐充满信心,她给我介绍疗养院的规划时,我还不知道疗养院是她一手策划的,虽然觉得她想的有点多,却也从她的滔滔不绝,感到那份慷慨激昂的强大自信,再配上她一副干正事的长相,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可她说着说着,渐渐小了声,指着对面问我:“那是你师兄吧?他在干什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离着百多米,勉强能看对面楼的三层,我四师兄跪在地上朝一间屋子磕头,萧老板在旁边左右张望,还想拉他起来,被四师兄推开,四师兄一连磕了十几个头,也不拍打裤子上的土,爬起来一把抓住萧老板的手腕,撒腿就跑,仓皇如丧家之犬,楼梯上摔了一跤都不敢停下喘口气,玩命狂奔。
    看样子是出事了,我们也赶忙跑下去。
    刚下楼,四师兄迎面跑来,灰头土脸也掩不住满面惊恐,他喊道:“快跑快跑,见鬼了他麻痹的!”
    我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楼,鬼影子都没有。
    满头雾水的跟着他跑到车旁,四师兄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大口喘气,摆摆手示意我等他喘匀再说。
    萧老板则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呼呼……我带他去看……呼呼……看那个材料门……他突然就跪下了……对着空气说对不起,说我们马上就滚蛋……然后就拉着我跑……”
    四师兄将已经摔烂的罗盘扔到我脚下,憋出一句话:“转针!大白天转的比他吗陀螺还快……给我拿瓶水去!”
    前面说过奇针八法,转针说明恶阴介入,怨恨之气徘徊不停,怨气越重,转速越快。
    我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去后备箱里拿瓶冰凉的矿泉水递给他。
    矿泉水在后备箱里放的冰凉,四师兄猛灌两口还压不住惊,索性把剩下的冰水浇在自己脑袋上,扔了瓶子将脸蛋搓的通红,这才长长呼一口气。
    “快走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萧老板让那俩看工地的老头锁好门,下午再联系,我们开车离去。
    我问:“四哥,你见啥鬼了?”
    “不知道,老萧说年前看工地的年轻人,发现夜里有人砸材料门,手电一照就消失了,他在工地住几天却什么也没发现,昨晚那俩老头又听见砸门的声音,我就让他领我过去看看,到了地方我正研究门呢,余光冷不丁扫到旁边的黑屋里,有几个人一字排开,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可把我吓了一跳,再看就没了,然后我进那间屋子,一进去就感觉……感觉有人在我后脖颈吹一股凉气,我一看罗盘,卧草,跟他吗直升飞机要起飞似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风水大战5
    “要说这转针,四哥也不是没见识过,十七八年前刚被你师叔放出来看风水的时候,认识一个山西晚报的记者,那时候记者采访还用照相机加录音笔,然后太原郊区有一家五口被灭门,凶手跑了,他去现场采访,拍几张照片,用录音笔录下他跟警察的对话,后来回了报社,照片洗出来都是花的,录音笔里也有很嘈杂的声音,但能勉强听出他和警察的采访内容,他就一遍遍听,想把内容记下来,几遍之后发现不对劲了……”
    秘书姐姐紧张道:“怎么不对劲?”
    “就是每次听,录音笔里的杂音都不一样,他听第一遍,录音笔里有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他也没在意,以为采访有死者的亲戚在现场,直到女人干嚎一嗓子,他没听到警察说了什么,退回去再听,结果哭声没了,又变成一个男人骂骂咧咧,还喊了一句:快抓住他!他又倒回去,这一次变成小孩子哭喊着要爸爸妈妈的声音。
    他也怀疑难道自己录下死者的声音?就连夜回报社用专业设备删掉他和警察的对话,想听听死者究竟说了什么,他正捣鼓着,音响自己打开了,传出一阵神经质的女人诡笑声,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那种,而且越来越尖锐,他吓得脊背发凉,满头冒汗,想关却关不掉,最后点了几根烟对着音响磕头,说自己一定如实报道,号召社会各界,敦促警察破案,然后鬼哭声就没了!
    转天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想个办法别被鬼缠上,我俩去凶案现场,我想弄个圣米掌盘帮他驱驱邪,刚立上盘子,指针就开始转,我心虚了,又不知道哪刮来一股子风,砰的一声把门碰住,我俩跳窗户跑了。”
    萧老板问:“后来呢?”
    “后来我朋友去庙里烧两柱香,提心吊胆几天就把这个事忘了,半年后他去黑煤窑暗访,被煤老板派人打死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见鬼给他带来血光之灾。”
    “那个案子最后啥结果?”
    四师兄长叹一声,脑袋靠在车窗上:“不清楚,我朋友死了,没人跟我说这个事,而且明知道闹鬼的事,我哪敢参合,躲都来不及!不过老萧你这工地到底咋回事?那次我遇到五个惨死的鬼,罗盘都没有这次转得快!”
    萧老板急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工地闹鬼,我还敢在工地住好几天?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你没看花眼吧?当时我就在你旁边,我可啥也没看见!”
    “我看见鬼是眼花,看见转针也是眼花?那俩看工地的年轻人也眼花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
    四师兄说:“请会做法的师傅过来看看吧……吴鬼你是不是能叫个人来?”
    我扭过头正要说话,一看我四师兄的脸,我吓个半死:“四哥你眼睛怎么了?”
    四师兄那张惊吓过度而苍白的脸上,两道猩红的血泪,缓缓流下,他还毫无察觉,听了我的话才下意识抹一把眼睛。
    “卧草!我眼睛咋流血了?卧草,这是咋回事,我脸上哪破了?”
    他一边惊叫一边抹眼,很快将自己抹成个大花脸,手上脸上沾满鲜血,而他脸上没有伤口,眼睛也不痛不痒,就是眼眶汨汨冒着血泪,萧老板靠边停车,我用矿泉水帮他冲洗,几下之后,又莫名其妙的不流了,但眼珠依然红彤彤,快被血液胀爆似的,十分吓人。
    保险起见,带他去医院,而医生问他有没有不适感,有没有得过眼疾,他都说没有,最后只能做个裂隙灯检查,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医生建议我们留院观察,我觉得住院也没用,就带四师兄回宾馆,一进门,他又开始上吐下泻,好不容易睡下,没一会又发起高烧,不停说胡话,只好又去医院输液。
    我给苗老头打电话,告之四师兄的情况。
    他问:“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还没退烧,医生说可能是炎症引起的,但我怀疑是白天撞鬼的原因,我把冯栏的符给他冲符水,他一口没喝下去,全吐了。”
    “现在带他回来,我给他治。”
    连累我师兄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萧老板十分内疚,只是他要照看工地,不能陪我回去,于是硬塞给我一万块,让我有需要再跟他说,他安顿了工地就去太原探望。
    石太高速上星夜疾驰,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生怕重蹈秦德昌的覆辙,在高速上被鬼打墙找不到离开的路,有惊无险的回到太原已经快夜里十点多,苗老头和二师兄在家里等着。
    苗老头给四师兄号了脉,说他没有大碍,只是心脉太虚,正是受到惊吓后心神不宁的症状,可受到惊吓也不应该流血泪,只能等他退烧再说。
    书房里,苗老头对我说:“你好好说说老四撞鬼的经过,小萧的疗养院风水那么好,怎么会惹来脏东西?老四又做了什么得罪人家的事?”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他对面验楼,还是萧老板的秘书先看到他磕头的,萧老板说他们没做什么,就是……听萧老板的意思,年前工地就开始闹鬼了……”
    苗老头闭眼消化一阵,又问:“昨天有没有去工地?”
    “没有,到石家庄就傍晚了。”
    “昨天老四有没有动罗盘?”
    “没有吧?”
    听我说的不确定,苗老头给萧打电话:“小萧你好,我想问问老四的事……他没有大碍,已经休息了……我想问问你,昨天你有没有领他去工地……吃完饭你们去耍钱了?老四有没有带罗盘去……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派人去你那,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苗老头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我二师兄说:“把老四扔出去,扔到马路边,叫他媳妇过来捡!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上次我就发现他带着罗盘跟人耍钱,三令五申警告他不许再犯,他居然还敢用罗盘转赌运,这一次非剁了他的狗爪子不可!”
    第三百二十二章 风水大战6
    苗老头说气话,二师兄肯定不会真把老四扔路边,非冻死不可。
    他说:“师父你消消气,等他好了再收拾他!吴鬼,昨天你四师兄真带着罗盘去赌博?你也不拦着他点?”
    我委屈道:“我不知道啊,吃完饭我就回房间了,他和萧老板去的,罗盘在车里,车钥匙在他身上。”
    苗老头冷哼道:“老四连我的话都不听,吴鬼拦他有什么用?小萧初二就不停打电话催我派人过去,我就是怕老四这短命玩意粗心大意,不记得初八是什么日子,所以安排他们初八动身,想把他耗在路上,可他还是开盘了,这人要找起死来,十头牛都拦不住!”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前面说了罗睺星君每月初八下界,所有地师不得妄动罗盘,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也叫杀师日,而杀师的时日除了每月初八的月罗睺,还有年罗睺、季罗睺、只跟阴宅有关的造葬杀风水师时、按天干地支数月份的逐月杀风水师日、每月杀风水师时……
    也不知道风水师偷吃谁家大米了,一天到晚被杀,而这些禁忌时日都是祖师爷根据星相、流年推算出来的,我连罗睺星君是哪颗星星都不知道,也搞不懂杀师时日的原理是什么,但从没把杀师日当回事,我四师兄也是如此,平时他跟人赌钱就习惯在手边摆个罗盘,输一把转两下,杀师日也照转不误,从没惹来灾祸。
    而萧老板说,昨晚他俩去赌钱,我四师兄依然抱着罗盘上桌,出师不利就转了两下,有个赌客笑话他,罗盘不是这么用的,越转越输,财气都转跑了,我四师兄不服气,蘸着红酒在罗盘上画一道狮子镇宅符,要让人家见识他的风水旺财之术,最后输了一屁股。
    犯忌讳和悬崖边上蹦极一个意思,就算一百次都没有出事,但只要有一次出事,也许命就没了。
    正月初八,罗睺星君新年第一次下界,我四师兄半点面子不给,啪啪打人家脸,导致自己霉运当头,脑门上顶了个丧门星。
    转天又去闹鬼的地方看风水,萧老板在工地住了四五天都没见着的玩意,他一去就撞到了,因为时运低的人就容易撞鬼。
    至于他的眼睛,苗老头说是被阴邪所伤。
    “咱们地师给人看宅相地全凭眼上的功夫,看风水出事,最先丢掉的也是这对一眼珠子,这次算老四跑的快,只流两滴血泪,再有下次,他不死也得变成瞎子,老二,明天你去庙里要点供过神的年桔,桔皮烤干,泡水给他擦擦眼睛,能不能恢复视力就看他的造化吧!”
    二师兄点头答应。
    苗头对我道:“吴鬼,你联系小冯,让他去一趟河北,把小萧的事情处理一下。”
    给冯栏打电话,告之河北撞鬼的事。
    他问:“鬼为什么砸材料门?是不是挡住他们回家的路了?疗养院的位置原先有没有坟地?开工前有没有做净地的法事?”
    “好像拜过神,其他的不清楚。”
    “这样啊,那你去我家看看还有多少道禳野鬼入宅相扰符,全拿去贴在工地里,先扛一段时间,或者你让小雅去看看,我这有点事走不开。”
    本来跟四师兄说好,两三天忙完萧老板的事,他陪我去佛山见小雅她爸,现在摊上这一档子事,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我哪好意思再找小雅,就问冯栏什么时候能回来?
    “且得半个月二十天,我这办大事呢!”
    “这么久啊?北京还有个齐姐等你抓皮子,你就给我掉链子吧!你办啥大事……”
    苗老头轻咳两声,脸色不善,我赶忙说:“那你先忙吧,我再想想办法。”
    前不久丹增给我打个电话,我一下子就想到他了,挂机后问苗老头:“师叔,冯栏走不开,但我还认识个台湾的喇嘛,跟冯栏一样厉害,只是这老喇嘛不是啥正经人,也没跟他合作过,不知道他的费用。”
    苗老头说:“先问问价,便宜就找他,太贵就等小冯。”
    再联系丹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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