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听着就笑了,起身准备侍奉老太君歇下,道,“妾身确实是了了一桩心事,母亲,您若是累了,那妾身服侍你休息。”
    “老身还不累,你让盏儿来我这里一趟。”老太君笑容不变,摇了摇头,道。
    “是,妾身这就让丫鬟唤子盏过来。”安氏猜到老太君是要跟她儿子说婚事的事情,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道。
    少顷,陆子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朝着老太君拱了拱手,“孙儿给祖母请安。”
    “今日老身很你母亲去了南阳王府,你应该能猜到祖母跟你母亲的意思。”老太君让陆子盏走上前,面容慈爱,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坚定,道。
    “孙儿知道。”陆子盏知道老太君这话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母亲她非常喜欢溶溶,想必你是知道的,祖母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你,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对于这个异常出色的孙儿,老太君心里是满意的,她直言不讳,问。
    “孙儿……”陆子盏略显犹豫,神情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道。
    “你实话说便是。”老太君掩下自己的思量,开口道。
    她现在算是知道她这个孙儿跟平昌侯府世子谢宴差在何处了,性子端正雅方是好,但是做事太过优柔寡断,也不是一件好事,她原本以为安氏出生大族,肯定能教导好子女,但是在大事决策下还是要差了些。
    “当年表妹入京的时候曾受韩二姑娘恩惠,所以入宫之时表妹嘱托孙儿,若是韩二姑娘有难,我一定要帮。”相较于安氏,陆子盏对祖母甚是恭敬,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对老太君解释道。
    “原来如此。”老太君恍然大悟,难怪她孙子对满京女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在第一次见到溶溶的时候就对她温柔以待,出声让他坐到旁边,老太君再问,“那你觉得溶溶这个姑娘怎么样?”
    “韩二姑娘才貌双全,是个很好的姑娘。”陆子盏沉思了一下,对老太君开口道。
    陆子盏受君子礼数教导多年,自然能够分辨的清人的品行,不可否认,韩二姑娘确实是一个有赤诚之心,而又心性通透的姑娘。
    “既然这样的话,那祖母也就做这个主了,子盏,祖母想跟你说一句话,人是要往前看的,如果你再这般放不下,那么迎接你跟靖安侯府的将会是一条死路。”老太君见他这么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
    她们现在已经跟南阳王府开了口,南阳王府也说要考虑此事,难不成她们现在又跑到南阳王府自打嘴巴不成。
    陆子盏心里一紧,欲开口解释,“祖母。”
    “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今日只是跟南阳王府通了下气,具体南阳王府认不认可这门婚事,咱们也无从可知。”见状,老太君笑着阻止他接下来的话,道。
    陆子盏微微颔首,道,“子盏晓得。”
    “那你下去吧。”老太君这下真的是疲惫了,问完话便摆手让他下去,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太君道,“子盏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优柔寡断了一些。”
    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忙劝慰道,“但是世子爷有才学,有能力,又从来不让老夫人您操心,相较于这京城中其他的公子来说,世子已然很出色了。”
    “希望如此。”老太君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道。
    陆子盏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还在思索祖母的意思,就看到自己的妹妹若昕郡主凑到他面前,笑颜莞尔问,“哥哥,祖母有没有跟你说玥姐姐的事?”
    “你是不是对母亲她们说了什么?”陆子盏突然想到究竟古怪在何处了,他看着他的妹妹,低声问。
    “我要是说了,哥哥你不能生气。”若昕郡主还不知道陆子盏想跟她说什么,听哥哥这么问她,她咬了咬唇,犹豫道。
    “哥哥不生气,你说说。”陆子盏神态温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不管如何,他又不会欺负自己的妹妹。
    “其实那天我看到哥哥出去,我感到很好奇,所以就偷偷的跟哥哥一起出去,然后我看到了玥姐姐去找哥哥。”若昕郡主结结巴巴的看着他,道。
    “所以你将此事告诉了母亲?”陆子盏下意识的蹙眉,问。
    若昕郡主见他似是不高兴了,又有些担忧,扯着陆子盏的袖子撒娇道,“是,但是哥哥你说你不生气的。”
    “哥哥没有生气,只是这关乎到人家姑娘的名声,妹妹日后切莫再这般胡闹了。”见她似是受了委屈,陆子盏神情顿时缓和不少,轻声道。
    “可是我这是想帮哥哥跟玥姐姐。”见他没有生气,若昕郡主胆子就大了一些,她开口问,“难道哥哥你不喜欢玥姐姐吗?”
    陆子盏若有所思,其实平心而论,南阳王府培养出来的姑娘极其出色,而二姑娘更是如那明珠一般璀璨,最难得的是还有一颗赤忱之心,所以若说他不被吸引那自然是假话,但是陆子盏他……
    “这件事情顺其自然便好,妹妹就不必整日操心这些事了,哥哥心里有数。”陆子盏揉了揉她的额头,轻声宽慰道。
    “知道了。”若昕郡主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重新跑回自己的阁楼。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陆子盏失笑。
    侍卫将头低下去,轻轻喊了他一声,“世子爷。”
    “何事?”陆子盏嗓音雅然,问。
    侍卫不敢直视他君子如玉的面容,小声道,“平昌侯府世子谢宴邀您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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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暗,夕阳西下的时候,韩辰再次踏入海棠苑,月兰莫名的有些紧张,不失礼数的朝着韩辰行了个礼,“公子。”
    韩辰略颔首,刚准备进去,月兰咬了咬牙,出声道,“公子留步。”
    她不知道公子将她们姑娘带去了哪里,但是见姑娘这副模样,月兰也能猜到一些,所以此刻也不想让公子再去刺激她们姑娘,因此月兰强硬出声。
    “怎么?”韩辰脚步一顿,嗓音凉薄冷淡,问。
    月兰便屈了屈膝,也不在乎韩辰冷然的脸色,硬撑着开口道,“公子,姑娘说她最近几日谁也不见。”
    这话一落,周围气氛冷了几个度。
    韩辰蓦然冷笑,故意将话说给里间的小姑娘听,道,“哦?那要是陆子盏来了,她见还是不见?”
    第二十九章 强迫==
    月兰就算再镇定, 那也只是一个丫鬟,韩辰这满是深意的话一出,月兰就汗涔涔的不敢说话,自从公子跟姑娘之间的关系摆到明面上, 她们真的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不如奴婢去为公子通传一声?”见韩辰面容清冷如玉, 月兰试探的看了他一眼, 问。
    虽然她谨遵姑娘的吩咐, 但是见到公子这副模样, 月兰一时又有些纠结,当心公子再像此前那样将姑娘直接带出去,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 问。
    “不必。”韩辰静静地看了那道窗户许久, 摆手阻止,面容平静无波,道。
    太医令一走出来就看到院子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微微笑着朝韩辰走过来,拱手道, “下官见过长公子,长公子好。 ”
    虽然不知南阳王府长公子为何那般得帝王的宠幸,但是他们恭恭敬敬的对待韩长公子是理所当然的。
    韩辰面容流露出几分温和, 他看着太医令, 问,“她现在如何了?”
    “回长公子,二姑娘的烧已经在退了, 好生休养几日便好。”太医令不由感慨, 虽说是义子, 但是长公子待着二姑娘这个妹妹却是异常疼爱, 微笑了一声,太医令道。
    “那你过去吧。”韩辰玉容清冷如画,他垂了垂眸,嗓音清浅若那泉水一般,道。
    太医令正准备为里面的二姑娘请平安脉,闻言对着韩辰轻行一礼,道,“是,长公子。”
    “这几日好生照顾你们姑娘。”韩辰克制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到底是顾及到小姑娘的病情,叮嘱月兰道。
    月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长公子慢走。”
    若是公子执意要进她们姑娘的闺阁,那她们做丫鬟的自然也无法,但她就怕到时候公子跟姑娘又吵起来,好在公子还是顾虑到她们姑娘身子不适,没有硬要闯进去。
    等太医令进去给小姑娘请平安脉的时候,才发现容色昳丽的韩二姑娘情绪稍稍有些不对,太医令也没有多想,对着小姑娘拱手道,“下官参见二姑娘。”
    “免礼。”小姑娘因为还在想男人刚才那句话,所以捏紧了手,脸色有几分不好,她让御医起来,软声道。
    “谢二姑娘。”太医令自是不知道二人产生过争执,他笑着站起来,面对倾国倾城如韩二姑娘这样的佳人,人总是要格外怜惜一些,所以太医令对小姑娘非常客气,道。
    “二姑娘这烧已经基本上退了,待下官下去开几服药就好,但姑娘还是要保持心情开怀,切莫忧思过度。”太医令替小姑娘把完脉之后轻声叮嘱道。
    说起来整个南阳王府就属二姑娘最小,因此整个南阳王府都宠着她,按理来说不应该,怎么这位二姑娘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哪里有利于病情的恢复。
    “谢张太医,奴婢日后定多逗姑娘开怀。”太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月兰知晓这其中发生的事,她上前一步,笑着对太医令开口道。
    “那下官先行告退。”姑娘家的事,太医令自是不敢多问,他拱了下手,恭敬道。
    “姑娘。”月兰便将药端上前,举止沉稳的开口道。
    小姑娘看着那浓稠滚烫的汤药,第一次没有撒娇,她将那滚烫的汤药直接一仰而尽,月兰心一颤,紧赶着就要将那蜜饯喂过去,小姑娘却阻止了她的动作,如画似月的容貌透着几分沉静,“你刚才做的很好。”
    “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月兰第一次见她们姑娘这般,埋怨公子之余又有几分心疼,哀婉道。
    小姑娘拿着手帕搅了搅自己纤细若玉的手指,笑了一声,道,“月兰,我是不会妥协的,所以也许,做我的丫鬟,是会让你们受苦的。”
    她喜欢子盏世子,并非他才华横溢,而是因为他君子如玉,所以不管那人怎么逼迫她,她都是不会妥协的。
    “姑娘这说的哪里话,奴婢伺候姑娘这么多年,生死命运本就跟姑娘一起,所以不管日后奴婢是生是死,那都是奴婢的命,所以奴婢不怕,奴婢一定是要伺候在姑娘身边的。”月兰就直接跪了下去,一脸坚定道。
    南阳王府百年家族,对丫鬟本来就好,而月兰伺候在小姑娘身边,更是受到了诸多恩惠,又怎么可能会弃她们姑娘不顾。
    “你起来吧,我只是说说。”小姑娘看向窗外,她一直知道他不是一个什么好人,若是她再这么冥顽不灵,只怕终有一日他用的那些手段会使用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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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辰从南阳王府出来之后,又去了敬安寺。
    “你这是怎么了?”云承跟他走在敬安寺的后山上,寺里面的景色美不胜收,可惜人却是没有赏景的心情,云承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其实要我说,你这简直就是活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溶溶妹妹跟其他姑娘不一样,这姑娘家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非不信,现在看这折腾的。”
    他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京城里发生的事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南阳王府刻意隐瞒了消息,但是南阳王府跟平昌侯府调动暗卫寻人这么大事,他们自然还是知道的。
    “表哥,要是是你你会如何?”韩辰伸手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道。
    “如果是我,纵然我再喜欢阿宁,但若是她有了心上人,我愿意退出,因为我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云承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有些稀罕,道。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阿宁嫁给谢宴,云承没有阻止的原因,因为云承知晓这门婚事是谢宴跟阿宁一起求的,所以只要她愿意,云承自然无话可说。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眼前之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正如他一直想颠覆这个王权,外人都说南阳王府长公子艳冠京华,莲姿如月,但他知道这些其实都只是表象。
    韩辰没有反驳云承的话,云承也就没有开口,几阵清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韩辰却是雅然一笑,道,“我不像表哥,若是我喜欢一个人,那我一定要得到她。”
    他喜欢小姑娘的时候,那就是持着一定要得到她的心去的,这一点在小姑娘当年救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云承对他这句话也没有感到很意外,但却是有些无奈,道,“阿宁对溶溶这个妹妹可是异常疼爱,所以有些话表哥不得不提醒你,虽说臣子为君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但是南阳王府为我朝乃至殿下你都是付出的太多了,所以希望你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顾虑到南阳王府,再说你喜欢溶溶妹妹,肯定也不是想伤害她。”
    “我知道。”韩辰沉了沉眸,其实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小姑娘,所以他之前就提醒过她,可是她偏偏就要……
    “再说本朝的常乐公主,听说她很喜欢靖安侯府世子爷?”云承见状替他倒了一盏茶,姿态沉稳的开口道。
    当今贵妃娘娘就因为容貌肖似他小姑姑,所以伸手陛下的宠爱,以至于常乐公主自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贵妃娘娘已经得到昌平侯府一半的势力,若是这位常乐公主再嫁给陆子盏,那对摧毁丞相府势力是非常不利,因此云承还是有几分担忧。
    韩辰表情没有丝毫的意外,点头道,“是。”
    “你这么不着急陆子盏这边,莫不是陆子盏有什么不对?”云承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抬头看他。
    难道这位陆世子其实并不是像明面上说的那般清正如风,才华横溢,但若真是一个留恋花街柳巷的世家公子,那怎么能被尊称为“京城第一才子”,而且陆子盏的气度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没有。”对于陆子盏,韩辰自然没有什么话说,他摇了摇头,道。
    “没有就没有吧,原丞相府陆姑娘说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不说,云承自然不会逼问他,二人在亭台之上坐下,云承问。
    说起来这位陆姑娘也是个痴情人。
    “过几日吧。”韩辰伸手揉了揉额头,自从知道小姑娘心里有了人,韩辰已经有好几日未睡着了,他就知道小姑娘就是他的劫数。
    云承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就摇了摇头,难怪当年小姑姑说越是像男人这样天资聪颖的人,将来情路之上就越发坎坷,现在可不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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