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说到与戎狄联姻几个字的时候,慕溪凤的语气明显就要咬的重很多。
    倒是裴卿卿,没料到慕溪凤会突然说这个,问这个。
    她皱了皱眉头,抿唇道,“公主的消息果然灵通,宫外的琐事都知道的这样清楚。”
    慕溪凤,竟然知道牧野彤纠缠大哥裴少枫的事?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慕溪凤心里,还是惦记着大哥的?
    心里,未曾放下过大哥?
    所以才会去关注,甚至去调查大哥的事?
    连牧野彤的事都知道了。
    然而,裴卿卿近两日没去裴家,没见过裴少枫,是以她还不晓得,慕溪凤不仅知道裴少枫和牧野彤的事,她还跟牧野彤打过交道了。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这里等着裴卿卿。
    她知道,今日裴卿卿是要进宫来的。
    她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琐事?皇姐说的可真轻巧啊,与戎狄郡主联姻,这怎么能是琐事呢?”慕溪凤笑了一下,不过却笑的冷凉。
    她靠近裴卿卿,压低了声音说,“皇姐,你该不会相信,一个有着杀父之仇的女人,会是真心喜欢你大哥吧?你就不怕你大哥死在她手里?”
    这话,不可否认,叫裴卿卿心颤了一下。
    她眸光忽闪,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慕溪凤,“公主这是在关心我大哥吗?”
    她以为,慕溪凤变得冷酷无情,早已不再对大哥有奢望了。
    即便是装,也会装的没奢望。
    在此之前,慕溪凤一直便是如此。
    与大哥,不是早已形同陌路,见面不识了吗?
    现在却又着急来跟她说这些,是担心大哥吗?
    不得不说,现在的慕溪凤,冷的像一朵冰花。
    冷艳极了。
    在她边上,都能感觉到她的冷酷。
    但,这副冷酷的外表下,还是装着一颗隐藏着大哥的心是吗?
    而裴卿卿的话,何尝不是戳中了慕溪凤心底隐藏最深的伤疤,她骤然眸光一冷,嘴角勾起一个冻人的冷笑,“我关心他?”
    “是啊,我当然关心他了,他若是死了,谁来替你们裴家偿还欠我的债呢?”慕溪凤冷若冰霜的说。
    裴卿卿闻言,默然了一下。
    明明就是关心大哥,她还不承认。
    自欺欺人。
    裴家欠她的,难道偿还的还不够吗?
    裴正浩死了,曲氏死了,裴震也死了。
    裴家现在就剩大哥了。
    不过裴卿卿也晓得,既说慕溪凤是自欺欺人,她就不是真的想大哥死。
    否则也不会今日特意来提醒她了。
    但是对牧野彤……
    还真不好说。
    毕竟牧野彤之前还三番两次的救过她。
    慕溪凤的怀疑,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现在,她承认,她对牧野彤的怀疑,的确没有之前重了。
    “裴卿卿,我好心告诉你,牧野彤不简单,不要被她给骗了,否则死的不仅是你大哥,小心你也会死在她手里。”就在裴卿卿思虑的时候,就又听见了慕溪凤冷然的声音。
    说罢,慕溪凤便就没有多留,转头就这么走了。
    她怕她再多呆,会被裴卿卿看穿她隐藏的心思……
    瞧着慕溪凤渐行渐远的背影,裴卿卿若有所思,她能感觉到慕溪凤的好意。
    就像她说的那样,慕溪凤是特地来提醒她,要小心牧野彤的。
    不过今日的践行宴,牧野彤应该也会来吧?
    裴卿卿有些苦恼,转头看向自家男人,“侯爷你怎么看?”
    刚才慕溪凤在的时候,这男人一直没说话。
    对慕溪凤所言,他有什么看法?
    慕溪凤会这么来提醒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依她看来,想必慕溪凤定是去调查过牧野彤的!
    “看来溪凤公主,对你大哥倒是用情至深,即便性情大变,也不忘来提醒你大哥。”哪知,男人似是而非的跟裴卿卿说。
    与其说慕溪凤是来提醒他夫人的,不如说慕溪凤是来找他夫人当传话筒,说给裴少枫听的。
    慕溪凤,的确是对裴少枫用情至深啊。
    即便是性情大变,也还是不忘裴少枫。
    “……”裴卿卿噎然了一下。
    斜眼儿瞅了眼高出不止自己一个头的男人,撇撇嘴,“侯爷,你这是答非所问!”
    她问的是这个吗?!
    这男人,故意的是不是?
    她问的是对牧野彤有什么看法?
    能不能信?
    不过对于男人说的,裴卿卿倒是赞同的。
    慕溪凤,的确是还心系大哥。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男人宽厚的大手,牵上她的小手,裴卿卿顿时就被温暖包围了。
    男人眉眼灿如星辰,笑着说,“夫人,你是不是太小瞧你大哥了?”
    裴少枫,好歹也是有勇有谋的少将军出身,如今已经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
    区区一个牧野彤,还担心裴少枫应付不了吗?
    要是连感情的事都要替裴少枫操心,岂不是太小瞧裴少枫了吗?
    “……”男人这话说的裴卿卿没法接。
    难道她要说她小瞧大哥吗?
    当然没有!
    她怎么会小瞧大哥呢?
    她只是……不放心罢了!
    “不过,若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裴少枫的确是该小瞧了。”哪知,男人冷不丁的突然又冒出一句。
    “……”裴卿卿一噎,侧目瞅了眼男人。
    像是谁听不出这男人是在打趣她大哥似的!
    “我大哥是哪里得罪了侯爷吗?”裴卿卿撇嘴问。
    “那倒没有。”男人随口说。
    “既然没有,那侯爷怎么这么奚落我大哥?”裴卿卿撇嘴哼气一声。
    “为夫何时奚落他了?为夫只是让夫人不要小瞧了他。”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裴卿卿再次被噎到了。
    瞪了眼男人。
    信了你的邪!
    总之,这男人就是打算隔岸观火了是不是?!
    哼!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自己男人是什么样的,裴卿卿自然知道。
    这男人这么一闹,倒是不知不觉的消散了裴卿卿原本心中的担忧。
    只是,没消散一秒,该担忧的人又来了!
    “卿卿!”
    前脚走了个慕溪凤,后脚又来了个牧野彤!
    这两人是约好的吗?!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牧野彤就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她面前。
    牧野彤和慕溪凤,就是两种人。
    如果说慕溪凤是冬天里的冰花,冷若冰霜。
    那牧野彤就像是夏日里的炙阳,热情火辣。
    是两种极端。
    除去她们本身的两个人不说,就事论事的讲,热情的人,的确是比冰冷的人要好相处。
    “卿卿,我听说你今日也要进宫,特意在这儿等你的!”牧野彤热情洋溢的说。
    裴卿卿还瞧见她胳膊上绑着的木夹,眸光闪烁了一下,“你的伤好些了吗?”
    牧野彤闻言,随意的瞧了眼自己的手臂,笑着说,“不碍事,正骨之后就没事了,只是一些小伤罢了,养几天就好了!”
    虽然牧野彤这么说,但裴卿卿心里还是挺愧疚的。
    人家是为了救她,才受这么重的伤。
    一条手臂都差点断了。
    她若是还怀疑牧野彤,那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自己挺那啥的。
    不道德!不道义!
    总之就不是好人!
    咳咳!
    这么说自己也不好……
    总之,就是感觉很不好!
    “你,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裴卿卿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
    “等你一同进宫啊!”牧野彤想都不想的说,“这宫里,我也没个认识的人,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听我汗兄说,你和侯爷也会进宫,所以我才来的,有你在,好歹也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嘛!”
    全然就是已经将裴卿卿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的架势。
    不管裴卿卿怎么想,反正她是把裴卿卿当朋友了的!
    说到侯爷的时候,牧野彤像是后知后觉的想起,裴卿卿身边,还站着个侯爷!
    她扯着嘴角,朝着白子墨讪讪一笑,“侯爷,一时只顾着跟卿卿说话,忘了侯爷在这儿,还请侯爷恕罪…”
    白子墨眸光凛冽,眼神一如既往的深谙,只嗓音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无妨。”
    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在裴卿卿身上。
    但凡牧野彤有点什么动作,男人都能第一时间护着他夫人孩子。
    至于牧野彤,白子墨倒是要高看她一眼。
    如果她是装的,那他不得不说,牧野彤装的很真。
    如果她是在做戏,那可真是炉火纯青,逼真的过头了。
    叫人瞧不出她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真的不能再真了。
    听闻白子墨无妨二字,牧野彤咧嘴一笑,“谢侯爷,那我……就不客气的占用一会儿卿卿了!”
    然后,牧野彤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挽着裴卿卿,两个人就像闺中密友一般,边走边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白子墨则像个称职的保镖,跟在她们身后。
    “卿卿,你说我要是明日随汗兄一道回了戎狄,那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牧野彤说的叹息一声。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神昭使团和戎狄使团都会离京。
    裴卿卿抿了一下唇瓣,“应该是吧。”
    不过,牧野彤真的会就这么回去吗?
    她不逼大哥娶她了?
    若真是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再见不再见的问题,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不给大哥带来麻烦和危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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