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龙悦红在脑海里勾勒起相应的画面。
    他越想越觉得这好像不太对。
    商见曜随即笑道:
    “你还可以喊出声音:
    “我投降!我投降!”
    “……”龙悦红终于明白了蒋白棉刚才描述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不敢相信地问道:
    “组长,你是在开玩笑吧?”
    蒋白棉正色摇头:
    “没有,这是权衡各种利弊之后最好的方案。
    “在力量和敌人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想着靠头脑、技巧和经验逃脱,太危险了,成功的可能极低。
    “其实,要不是这是位擅长幻术的‘心灵走廊’层次觉醒者,也不是没办法可想,比如,提前破坏贵族包厢下方的建筑结构,比如挟持人质,等等,等等,而现在这些都没法使用,因为我们根本无从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究竟有没有做,做没做成功。
    “比起很可能造成死伤的反抗,投降也许是最能保存我们自身的办法。”
    “可,可这不等于自己放弃生路了吗?”龙悦红还是无法理解。
    “不不不。”商见曜摇头说道,“进监狱才是故事的开始,到时候,我们就说是福卡斯将军让我们做的,让其他势力的人投鼠忌器。”
    “福卡斯将军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认识了你。”蒋白棉笑骂了一声。
    见逐渐有贵族路过,经安检进入看台,她不再卖关子,飞快解释道:
    “我们在最初城有做什么贵族们杀之而后快的事情吗?除了暗里偏向‘反智教’的人,应该不会有谁一定要让我们死。等被抓住,我们赶紧交代曾经干掉了真‘神父’,与‘反智教’有深仇大恨,这样一来,谁跳出来针对我们就疑似‘反智教’的支持者。
    “这是一点,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是‘盘古生物’的人,到时候没必要隐瞒,直接就告诉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失去情报价值后,公司再派人做个交涉,我想他们肯定很乐意用我们交换一点别的东西。
    “大势力之间,类似的事情不少,一般抓到间谍,对方又没搞出什么大问题,都会倾向于用来交易,比如换回自家被抓住的人。”
    龙悦红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大势力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潜规则。
    不过他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很正常。
    作为大势力,自然有相对平等的谈判地位。
    “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出卖公司了?”龙悦红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蒋白棉笑了一声:
    “别人不清楚,其他大势力还不了解公司的一些事情?
    “这些年里,公司值外勤的人被抓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公司的入口在什么地方,荒野流浪者和小势力不知道,‘最初城’、‘白骑士团’这些还能被瞒好几十年?
    “至于内部的事情,我们知道多少机密?没有吧?
    “而在对旧世界毁灭原因的调查上,我们也才到接触奥雷后裔这一步,还没‘最初城’知道的多。”
    龙悦红大概明白了组长的意思:
    自身能交待的问题对公司构不成危害。
    “所以,我们最大的损失也就是随身携带的物品,‘宿命珠’、‘盲目之环’、吴蒙的录音、小冲的嘘声这四样,还能接受。”蒋白棉做出了总结。
    “可,可是……”龙悦红还是觉得束手就擒不那么保险,“‘最初城’的贵族们有不少在暗地里信仰‘曼陀罗’,是‘欲望至圣’教派的成员,我,我怕他们做不好的事情。”
    “那你岂不是赚了?”商见曜笑了起来。
    接着,他又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也不一定,对方未必是女的。”
    龙悦红莫名打了个寒颤。
    蒋白棉点了点头:
    “这也是需要预防的一个情况。
    “一方面,我们如果被抓,立刻申明和福卡斯将军有过合作,帮忙对付过反智教,总之,先扯虎皮当大旗;另一方面,小白那里有我留给她的信,交待了两件事情,一是事不可为就回安全屋,给公司拍电报,让他们派代表来交涉赎人,二是通过留下的联系方式找‘最初城’一位元老帮忙,他和公司某位有深厚的交情,私自放人多半不敢,但保障下我们关押期间的安全,应该还是不会推脱的,毕竟借口和理由多的是。”
    听到这里,龙悦红才略微安下一颗心。
    他吐了口气道:
    “组长,你怎么不早说,非得弄什么书信?”
    这是看旧世界剧集看多了?
    蒋白棉笑道:
    “以小白的脾气,不这样,她愿意乖乖守在外面,做后备吗?”
    “也是。”龙悦红不再多问,跟着蒋白棉和商见曜,走向安检口,顺利通过。
    ……
    贵族包厢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但不包括奥雷那位外孙马库斯。
    蒋白棉、商见曜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观察起周围究竟有哪些人。
    这个过程中,商见曜拿出了那台便携式收录设备,假装无聊放起了歌。
    他放的都是正常的红河语歌曲,声音不算太大,属于周围的人可以听到但不会嫌吵的那种。
    这为的是让“虚拟世界”的主人适应歌声的存在,对此变得麻木。
    音乐声里,商见曜时而和蒋白棉闲聊几句,时而向附近的贵族点头问好。
    过了好一阵,角斗比赛开始前五分钟,眼眸浅蓝、脸型略显横向发展的马库斯带着四名保镖,进了包厢,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开间。
    他和上次一样,总是带着笑容,和遇到的每一位贵族点头致意,包括商见曜。
    目送他坐下之后,蒋白棉估算了下距离,对商见曜点了点头。
    她的意思是,现在这个距离,用当前音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商见曜又听了几十秒的歌,假装这首不是太满意,做起了更替。
    龙悦红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心跳略有加快。
    一旦开始放缝合了小冲嘘声的那首歌,就真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很快,一首欢快的歌曲响了起来:
    “狗汪汪
    “猫喵喵
    “鸟啾啾
    “老鼠吱吱……”(注1)
    童谣般的歌词带着几分搞笑的感觉回荡开来,无人注意到的背景音乐里小孩配上了嘘声。
    “嘘……
    “嘘……
    “嘘……”
    有些贵族觉得歌词好玩,特意望了商见曜他们一眼,似乎想来询问歌名是什么。
    他们之中部分人来得比较早,喝了不少水,本来就准备在正式比赛前去一趟卫生间,此时纷纷站了起来。
    “但是有种声音
    “没有人知道
    “狐狸是怎么叫……”
    歌声里,一位位贵族走向了卫生间。
    注1:引自挪威歌曲《狐狸叫》,伊尔维萨克兄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明悟
    最高角斗场远处的某栋高楼顶部。
    白晨于隐蔽处架好“橘子”步枪后,直接拿出蒋白棉给的那封信,拆开读了起来。
    她没有等到事不可为才这么做。
    快速浏览了一遍,白晨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既有惊讶、茫然,又带着几分好笑。
    ……
    童谣般的歌声回荡中,一位位贵族起身走向了通道内的卫生间。
    这在以往,也是比较常见的画面——趁着角斗比赛还没正式开始,清空自己、调整好状态是很多人的共同选择。
    马库斯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不算明显地摇了下头。
    可突然之间,他的表情就变得古怪。
    他也感觉到了下腹部的鼓胀和某种无法遏制的冲动。
    怎么会?疑惑的念头在马库斯脑海内浮现了出来。
    自午餐之后,他就没有喝过水,而且出门前,还特意去过卫生间,怎么会一下尿急?
    可他的身体感受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而之前的疑惑,也不是没有办法解释,用一句红河俗语来说就是:
    “总有些事情你无法预料和忍耐,就像爱情和腹泻。”
    马库斯第一反应是憋住,但那种冲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弄湿了裤子。
    还是得去一下,到时候不关卫生间的大门就行了,即使关掉,也没什么,里面有灯的……而且包厢内的人,觉醒者就有两三个,很多也有军队经历,不是遇上意外就慌乱的废物……我还有肯帮我挡枪的专业保镖……人总是会去找有利于自己的解释,马库斯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站起身来,领着四名保镖走向卫生间。
    目睹这幕场景,又没察觉到“虚拟世界”有什么变化,龙悦红稍微松了口气。
    商见曜没第一时间关上便携式收录机,以免影响加深,连“虚拟世界”的主人也开始尿急,因为这会显得太巧合,太有目的性,容易被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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