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明炮的人工导航,汽车开进了一条村道,穿过一片密林,迎面看到山边上屹立着一栋两层楼的淡粉色别墅。
    别墅外面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有帮工带着草帽在院子里除草。
    除草的帮工听见汽车声,忙跑过来开了大门,这就是一个普通有钱人的院子,屋里出来一个男子,看上去也不年轻了,明炮指了指他,说:“就这是其中一个保镖。”
    宗炎用枪顶着明炮:“你先下去。”
    三人陆续下车,明炮跟保镖用本地话打招呼,红果警告他:“说中国话。”
    “他听不懂中国话。哎呀放心吧,都到这一步了,我反抗做什么。他说红姐在屋里讲电话。真没骗你们。”
    第52章
    正说着, 安红从里面出来了,她穿着一身蓝色裹身长裙,看到宗炎和红果挟持着明炮过来, 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安红道:“我刚刚接到电话, 听说你们去申请冻结老爷子的所有遗产交易了, 这么短的时间, 你们厉害啊。”
    这速度不都是她逼出来的吗?
    安红盯着红果,冷冷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等着打官司呗!”
    安红身上喷的还是那个独特的香水味,红果微微屏了屏呼吸, 别人是爱屋及乌, 她是恨屋及乌, 现在这个香味在她这儿闻着就不痛快,她道:“找你要人!”
    “要谁?你爷爷?骨灰你要吗?要你拿回去!”
    “你把吴律师绑哪里去了?”
    “我什么时候绑架吴律师了!吴律师不见了?”安红神情诧异,她指了指明炮又道:“你问问明炮,我找他绑吴律师了吗?”
    明炮连连摇头解释:“真没有, 我就帮红姐绑了你们两个, 还被你们跑了!”
    如果不是安红绑走了吴律师,那还能是谁?红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安红盯着红果, 心里盘算着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进来说吧。”说完她先进去了。
    红果回头看了看宗炎,到了这一步, 不可能往后退, 必须得进去, 宗炎□□顶着明炮走在前面,既然保镖是明炮的, 那拿他当人质当肉垫总没错。
    屋里除了安红和刚才那个保镖, 没有其他人在, 客厅悬挂着水晶大吊灯,这在国内也只有大城市的大酒店里才有。
    安红坐在沙发上,抽着女士香烟,她招呼红果坐下:“随便坐。”
    “这就是你爷爷唯一留给我的房子,我把所有给了他,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你爷爷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冷血又无情,他把我这辈子都毁了。”
    安红此刻就像一个怨妇,嘟嘟囔囔满满都是对心爱男人的抱怨。
    红果没办法跟她共情,因为这是安红自己的选择,“我爷爷又没有把你绑在这里,你可以走的!别把自己装成可怜人。”
    “谁让我犯贱,离不开他呢。”安红见红果不坐,又指了指沙发:“坐吧,既然你都知道真相了,今天我们就把事情摊开来,讲清楚,谁也别吃亏。”
    这个人很可笑,做着最恶心的事,前期不惜私奔出国做小三,后期为了抢夺遗产可谓不择手段,诈骗、绑架这些犯罪手段都用了,却还把自己想成了一朵无辜的白莲花。
    红果问她:“你想怎么谈?”
    安红扒拉过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没见过你爷爷吧?你爸你姑像你奶奶,长得都不太行。你爷爷真的很帅,站在那里腰杆笔挺,还是个文化人,说话温文尔雅,他不爱理人,但也从来不会说重话,我的水笔坏了,写不出字,他把他最心爱的水笔送给了我,我当初勾引他的时候,没想过他真的会看上我。”
    红果冷冷看着,每个自恋的女人都能把自己的初恋经历形容出一朵花来,可惜这朵花的香味,别人不一定爱闻。
    安红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搞不清,那时候是我在勾引他,还是他在引导我勾引他的?他说要跟我私奔,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红果问道:“不是你先来木得的吗?后来我爷爷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先送我来的,那时候就在‘老潘家照相馆’落脚,我来了没多久,你爷爷就来了。他来的那天,刚好下大雨,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他一身泥浆,满脸伤痕站在照相馆门口,他是为了我而来的,他为了我,不惜以死作为代价,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我值了。”安红说着冷笑了一声,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回忆总是最美好的。
    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着鼓起来,安红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在这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潘梁华,他在这里还有很多产业。我问过他,这些产业是怎么来的,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只让我好好过日子就行,不要问那么多。我真是傻呀,他不让我怀孕,不让我生孩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生孩子太危险了,他舍不得让我去冒险,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
    红果:“那你后来知道,我爷爷在木得的产业是怎么来的吗?”
    “盐大炮名头很响亮,但绝嗣了,你爷爷说他认了盐大炮做父亲,改姓梁,等那老盐大炮死后,他就继承了盐大炮的名号和他在木得的产业。你信吗?”安红吐了口烟,笑了笑,也不管红果信不信,“我在这里平平静静过了五年,你爷爷开始频繁地回国内,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回玉衡了,跟他闹了几次,他跟我保证绝不回玉衡,只在国内做生意,让我放心。”
    红果问:“我爷爷在国内做什么生意?”
    “做松香生意,我逼问出来的,具体怎么做我也不清楚。他后来越来越忙,有的时候一年也不回来一次,我总想跟在他身边,但他不同意。他让我在这里帮他看管店铺和林场,他说这里就是他的大后方,有我看着,他心安。直到他病重,我不小心看到他立的遗嘱,我才知道在他心里,我就是一朵在外面的野花。他心心念念,只想着把所有东西留给他儿子,只给我留了这一栋房子,还有一点点只能维持生活的现金。我跟他大闹了一场,最后,他才在遗嘱里勉强附加了一条,对我有利的。因为钱因为遗产,我彻底认清了这个男人。”
    安红所说增加了一条对她有利的条款应该就是:如李晓光去世无继承人,则遗产赠与安红。
    “他知道他儿子李晓光有两个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无后,你爷爷就是太自信太自大太自私了。”安红说着,眉毛一挑,“你知道你爷爷怎么死的吗?”
    红果睨视着安红,她这问话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她爷爷不会是被安红害死的吧?
    “他在病床上病得都动弹不得了,我在他耳边轻轻告诉他,”安红声音低了低,模仿着曾经的自己,“‘你们李家绝后了,你儿子肝癌死了,孙子孙女也跳井死了,都死了。’说完我心里整个舒畅了,而你爷爷激动地心跳砰砰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我从来没觉得这么爽快过。”
    幸好红果对爷爷没有感情,不然,她会直接踢爆安红的脑袋。
    如今这在红果眼里,最多算是狗咬狗!
    安红继续说着:“第二天清晨,你爷爷回光返照般竟然爬起来了,他从医院的窗户上偷偷跳出去,然后爬到旁边的大桥上,冲着滔滔江水大喊大叫,那么多人在围观,而我,只想平静地站在远处冷冷看着。他跳河自杀了。我想他死的时候应该很绝望和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回你们,不然你们衣食无忧,也就不会去跳井了。”
    她爷爷自杀的事,红果之前就从别处听说过,只是从安红嘴里说出来,画面感更为强烈,她道:“你跟我爷爷很般配,都这么自私和冷血。”
    坐下后就拿了茶几上一根香蕉来吃的明炮听着安红说的话,此时连咀嚼都不敢发生声音了。
    安红冷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说我。”
    “我爷爷是一个人在国内做松香生意吗?”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自己也半信半疑,卡德林场也生产松香,但你爷爷从来不运自家的松香回国卖,他说卡德林场的松香品质不好,情愿便宜卖给二道贩子也不要。我曾经怀疑他是不是在国内又有别的女人了,可惜我没有证据,你爷爷有很多秘密,他都不愿意告诉我。”
    “还有什么秘密?”
    安红冷哼了一声,狡猾一笑:“我凭什么告诉你?我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爷爷这些产业,这么多年,都是我替他在这儿守着的,现在这些产业除了卖掉的,其他都转到我名下了,你想拿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凭什么?凭你的靠山吗?!”
    “我没有靠山,我的靠山就是我自己。”安红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我要是有靠山,我今天就不会在这儿跟你废话这么多了。”
    “你跟军方不是有关系吗?”红果试探问道。
    “我每年给他们交税,那算关系吗?”
    红果盯着安红,从她语气和表情上看并不像撒谎,确实是,如果安红有靠山,她今天不会愿意跟红果坐下来谈判。
    看来是坎博撒谎了。坎博为什么撒谎?被刁明理收买了?
    安红缓了缓,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给你两间商铺,两套住房,你考虑考虑,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瞧这抢了别人东西,反过来施舍的口气,真让人反胃,红果冷冷道:“就你这种态度,我爷爷留下来的所有遗产,你一点都别想拿走,包括这栋房子。我们会以我奶奶名义来起诉你,让你知道,是谁在施舍谁。”
    安红气得站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着,“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这就欺人太甚了?
    还有呢,红果道:“绑架罪我暂时还拿不到证据,但你伪造遗嘱信息,是县府里有登记的,这个你可跑不掉。打官司无非就是要耗点时间,我们耗得起。”
    “我是没有靠山,但别人有靠山,这里是木得,单讲法律是没有用的。”安红说一半留一半。
    别人?红果能想到的相关利益者只有刁家,难道吴律师的失踪跟刁家有关?刁家在这里也有靠山?原著倒是没说那么清楚。
    “我能给你两间商铺,两套住宅已经很不错了,真打了官司,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一直没说话的宗炎道:“安红女士,像你现在提的这个条件,完全没有诚意,根本不可能和解。”
    作为完全的旁观者明炮把吃完的香蕉皮放茶几上,也给安红提建议:“平分嘛,你们一人一半。”
    安红没说话,平分她可是占大便宜的,但她心底并不赞同平分,毕竟现在都是她名下产业了,吃进去容易,吐出来可就难了。
    红果道:“可以和解,条件就是我们放弃起诉你,而你把我爷爷的财产都吐出来……”
    安红一听这算什么条件?这是要挟好吧?她拉着脸不想说话了,但还是回了一句:“那你们就去起诉我吧。”
    红果站起来,“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你,我还有别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在木得这么乱的地方,对付你这种人,最好办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
    安红嘴角一抖,声音微微颤抖着扬起来:“你要挟我?!你做梦!”
    “不是要挟,是奉告!”红果说完先走了,宗炎押着明炮跟在后面。
    明炮盯着红果,两眼闪着光芒,仿佛刚才走在前面的是他女神!
    上车后,明炮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他道:“哎,我们合作吧!你这范儿我喜欢。”
    宗炎拿枪顶了顶他脑袋:“喜欢什么?”
    明炮忙举起双手:“别误会!大哥,别误会!我这是崇拜,崇拜嫂子。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做的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是跟钱相关的生意,我都做。我上次跟你说的,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车上有没有笔,我给你们留一个。”
    宗炎收起枪,没人给他拿笔,明炮继续叭叭:“在这个地方有关系比什么都重要,打官司想要赢肯定得走关系,我帮你们找找关系?”
    宗炎反问:“你有什么人脉?”
    “只要打官司肯定要往上面送这个……”明炮手指模仿数钞票的样子比划了一下,“等定了法官,我帮你们跑关系。就看你跟红姐谁舍得花钱了?”
    明炮想要从中渔利赚钱的心思都溢出来了,红果都懒得浪费口舌去揭穿他。
    见车内夫妻俩都不理他,明炮又换了个话题方向,“你知道跟红姐签了协议的卡德林场买家是谁吗?”
    宗炎假装不知道,“是谁?”
    “刁明理,刁喜的孙子。我是没想到他们舍得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林场,而且非常迫切,我都怀疑,这林场里会不会有矿场?”
    “什么矿场?”
    “翡翠矿场啊,他们就是做这一行的,肯定有消息。”
    “怎么说?”
    “卡德林场位置非常绝妙,它连接玉衡、莫八镇和柬镇,我怀疑卡德林场有矿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卡德林场西边的公主岭新发现了一个品质绝佳的玉矿场,那个矿场距离卡德林场也就几公里,所以卡德林场里也有矿,是有很大可能的。”
    卡德林场有玉矿场的事宗炎和红果倒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不排除刁家可能有想把毒品生意做大的计划,刁家做毒品生意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吧?如果买下卡德林场,以后他们想从柬镇偷偷运送毒品回去,那简直不要太爽,国内想查都很难。”
    或者刁家是要一炮三响呢?破军号、玉矿场和毒品,他们都想要!
    “所以我刚才说的还不对。”
    宗炎问:“哪里不对。”
    “你们不是跟红姐一个人斗,你是跟红姐和刁家斗,他们两家现在是利益共同体啊。”
    这个明炮懂得不少,他是这里的地头蛇,哪怕不合作,也可以把关系搞好,红果看了眼后视镜,问道:“刁家在木得有什么靠山吗?”
    “他家在柬镇有大靠山,在莫八镇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柬镇和莫八镇关系像蜘蛛网似的,他们在柬镇的大靠山,肯定会给他们找关系的。你们这官司真的很难打,在木得没有靠山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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