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想挣出手来,被他抓紧。
    “卿卿。”他叫她的名字,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别对我这么冷淡。”
    他这样低微地哀求她。
    容卿的心有些发酸,抬眼看住了他。
    “我和你三哥不一样。”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不知是诅咒又要来了,还是别的:“我永远永远不会把你献给任何人,哪怕天下人都要死了,也与我无关。”
    他的脸颊蹭在她掌心里,像只可怜的小狗,“要是有人拿黄二逼我交出你,我会和他同归于尽,和黄二一起死,只要你活着。”
    多么自私的话。
    可容卿卑鄙地想,此生有一个大魔头这样自私偏袒地爱护她,她很开心。
    容卿喉咙有些微哑问他:“杀了殊苍云,你会死吗?”
    谢和目光定了定,在她掌心里轻轻“恩”了一声,和她说:“杀了殊苍云我会引来天劫,我不想让你和黄二知道,我想将你们安顿好之后再……”
    “再和殊苍云同归于尽?”容卿心中颤动着,所以他不告诉她,青铜剑女子也隐瞒她,是怕她会阻止谢和与殊苍云同归于尽对吗?
    ——“弑父会引来五雷轰顶的天劫。”青铜剑女子终于对她说:“容卿,这是他的命,从出生起刻在骨血里的命。”
    什么命,她若是认命就不会接受重生,活到今天了。
    容卿不认命,也不信命,她作为圣公主的命,谢和作为奸生子的命。
    “恩。”谢和轻轻又应了她,眼眶发红地闭了闭眼,像是在忍着什么,温柔地对她说:“不要为我担心,我本就该和殊苍云一起下地狱。”他的剜心诅咒又犯了。
    容卿望着他,喉咙里酸涩的难受,她能明白拂雪衣的崩溃和疯魔,那个时候的拂雪衣恨不能让殊苍云所有的儿子和他一起下地狱,他真的该死,该千刀万剐。
    可是谢和,他……
    谢和抓紧了桌子,他痛的嘴唇有些发白,依旧闭着眼说:“这是我的命……”
    容卿猛地抱住了谢和,紧紧抱着他,“这不是你的命,你的命是为母亲报仇,为黄爹爹报仇,然后带着黄二去做谢和,做你自己。”
    不是殊苍云的儿子,不是奸生子,也不是魔尊魔头,而是谢和。
    谢和颤抖地听着,听见她那么笃定地说:“若这是你的命,你就不会遇到我了,我……我是你母亲送回来救你的。”
    他怔怔的愣在那里,睁开眼,赤红的双眼里看见目光闪闪的容卿,她望着他坚定的说:“是你的母亲把我送了回来,我才会来到魔域遇见你。”
    是吗?
    谢和呆呆的掉着血泪,从遇到她那刻开始,他的月亮明亮起来。
    她是……他母亲送来救他的?
    他的母亲,没有想要他死,想要他下地狱?
    真的吗?
    他想问,可他不敢问,他怕问多了,这个谎话就被拆穿了。
    他那么清楚他的母亲多么恨他,厌恶他,她仅有的温柔话语,是为了骗他过去,抽他的脊骨。
    他也那么清楚,容卿只是为了哄他,骗骗他。
    可是,他还是妄想着,这个谎话是真的。
    他也希望,他生下来不只是为了下地狱。
    他紧紧抱住容卿,让她贴在心口,试图压下那一阵阵的剜心之痛:“你再写一遍你的名字给我看,我能记住。”
    他痛的将脸埋进容卿的肩膀,只喃喃的重复:“我能记住卿卿……”
    容卿贴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好。”
    她伸手润笔,手指轻轻拉开了谢和的衣襟,坐在他的面前说:“我再写一遍。”
    她在他的锁骨下,心口上,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他的肌肤,他颤抖着抬起脸,愣愣的望她,眼里的血变成一团火。
    “记住了吗?”容卿擦掉他脸上的血问他。
    他呆呆地摇头。
    她靠近他,嘴唇几乎贴在他脸上,手指将的衣襟拨的更大,笔尖点在他的心口:“那我再写一遍。”
    他战栗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1章 灵脉
    两个人衣服全被墨水染污了。
    谢和依旧坐在椅子里, 上衣剥下露出肌肉匀称的身体,卿卿坐在他的膝上, 持着笔脸颊发红地在他身上写字。(审核员好,只是写字,没有脖子以下)
    他不知道在写什么,他一双眼一颗心全吊在容卿身上,她每一笔都令他战栗。
    他的汗水已经将她清秀的小字晕花。
    她伸手轻轻擦掉。
    他禁不住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卿卿……”想伸手去抱她。
    手却被她按了住,他那么多的汗将她衣裙也打湿了,潮潮的。
    容卿看到他眼睛的血红还在,可已经不流血了,像个戒|瘾的人, 祈求又饥饿地望着她, 叫她的名字:“卿卿抱我一下。”
    她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松开:“你要认得这个字我就抱你。”
    她尾指撑在他的肌肤上,笔尖轻点在他清晰的腹肌上写了一个字,每一笔都能感觉到他在震颤,喉咙里发出像小狗哼叫的声音。(审核员, 只是在身上写了个字)
    诱人又可怜。
    容卿体会到一种坏心眼的“玩|弄”滋味,像一股股情爱涌动在她身体里,前所未有。
    她笔尖向下, 感觉到他失控的抓紧她的手指。
    “不要卿卿……”他双眼变得有些失焦, 银发的毛发潮潮的黏在身上, 那对耳朵也软了下去, 哑声喃喃:“难受。”
    容卿脸红的发烫, 羞耻心在这一刻被身体里那股情||欲和玩弄占据, 她在这些情愫下变得晕乎乎, 得意忘形起来, 她将笔尖向下一勾……
    他仿佛痛苦的低吟着,闭眼仰头靠在椅背上,紧蹙着双目,细长的脖颈上喉结胡乱的动着。
    她那颗作弄的心得到异常的满足,“是什么字?”
    她问他,像个坏女人,不许他抱她。
    从小到大,她从未作弄过任何人,可谢和这副样子宛如在鼓励她“欺负”他。
    “要回答我,谢和。”容卿用笔尖点了点他的喉咙。
    他热热的手掌抬起来抓住了她持笔的手,睁开眼望着她,发红的眼睛里全是情动,喉结吞吐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卿……卿卿的卿……对不对?”
    他居然真认出来了。
    容卿既惊讶又满意,挣出手来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软绵绵的耳朵,故意逗他说:“真是聪明的小狗,你记得怎么写……”
    还没问完,他就抓着她的手拽进怀里,托着她的脸吻了上去,这是他的奖励……
    -------
    黄二玩的湿淋淋回来,上衣脱了,兜里一衣服的小螃蟹。
    鱼没抓着,但他摸了很多螃蟹,卿卿一定没吃过这个。
    他光着脚跑回来,在营帐外抖了抖身上的毛毛,将水抖掉,才探头进去,又慌忙缩了回来。
    乖乖,魔尊大人和卿卿在地上生小狗。
    他脸红地抖了抖耳朵,兜着螃蟹就地坐在了营帐外,不能打扰魔尊大人和卿卿生小狗。
    夜风吹着他湿漉漉的毛毛,营帐里大多数都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在衣服兜子里挑螃蟹,将一些太小的丢出去。
    有人朝他走了过来,叫他:“黄二兄弟怎么不进去?”
    黄二抬头瞅见是那个叫康明的副将,这个人是殊老狗的人,坏人:“干你什么屁事。”
    康明吃了个硬钉子,笑容冷了冷,却仍然耐着性蹲下身对黄二温和的笑着说:“我是瞧大半夜黄二兄弟坐在这里,想请黄二兄弟去我营帐中喝点酒,吃点肉,我那里还有上好的猪头肉。”他就不信一个傻子,他套不出话来。
    黄二耳朵又抖了抖,看住了他:“猪头肉啊?”
    康明笑着点头,“还有牛蹄筋。”
    黄二将手里的螃蟹丢回衣兜里,对他说:“殊老狗的肉有没有?”
    康明一愣,顿时黑了脸,这傻子竟敢骂陛下!
    “少跟爷爷来这套,你有屁就放,爷爷不吃你的东西。”黄二朝他呲牙,哼哼,他可不是好骗的!
    魔尊大人教过他,谁的肉也不许吃,除了魔尊大人,不要钱给他肉的绝不是好东西!尤其还是殊老狗的人!
    他要什么肉魔尊大人不给他买?他才不眼馋别人的肉。
    “滚。”黄二凶神恶煞地骂他。
    康明气的攥紧刀柄,他不好在谢和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但这傻子总有一天要收拾了!
    他转身便走,又气又恨,傻子套不出话,营帐又进不去,陛下一定又会发怒了。
    他才走没几步,背后的营帐之中蓦然爆发出一股流动的灵脉,如清泉喷涌。
    是谁的灵脉?
    他猛然扭过头,只见营帐之中白光隐隐,黄二探头在往里看,流动的灵脉正是从殊和的营帐中传出。
    这是什么?这绝不是殊和的灵气,殊和的灵气冰冷逼人,而这涌动着的更像一股泉眼。
    康明吃惊的停在原地,帐中之后殊和与王后,难道这股灵脉是王后的?王后不是筑基期吗?为何会突然涌动出“灵脉”?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应到“灵脉”。
    他立刻快步离开,回到自己帐中向千里之外的陛下禀报。
    殊苍云那边的灵鸟接通,康明看见漆黑的殿中,殊苍云脸色苍白的坐在池子里,池子中的谁是血红色的,上面似乎还漂浮着什么……人。
    “她还是没回去。”殊苍云的双眼满是红血丝,问他:“她还在殊和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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