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只能感慨自己轻视了许茹的智慧,一直以为这个小女子只是充当木偶的花瓶,没想到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这个局设的漂亮,既讨好了西门娇,也让楚迪文不得不接受这份人情,唯一倒霉的就是杨丽。姜飞暗自琢磨,兴许客户、饭局都是一种套路,就是为了把杨丽拿下,可是以楚迪文的能耐,应该有更好的方法,不需要通过这样下作的手段。
    姜飞咳嗽了一声问:“不好意思,问一个题外话,当时楚迪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杨丽睁大了眼睛说:“姜飞,你确实有点本事,楚迪文正在和西门娇闹离婚,因此我就成了西门娇愤恨的对象,那个泼妇还时不时地威胁我,要将视频公开。这次来杰尔港,就是许茹安排的人,跟踪我手机的定位系统,还要我不时地联系,但是具体要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姜飞的眼睛盯住杨丽,一种很认真的表情:“杨丽,是你主动通知许茹的。其实你真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找律师,西门娇和许茹是不敢拿你怎样,那个视频除了威胁没有任何作用;公开视频,岂不是把楚迪文也推到风口浪尖上,她俩没有这么傻。”
    杨丽只感觉自己被姜飞剥去了伪装,无意中提高了声音:“这世上没有公道,我就是要和他们玩下去,一直到招惹到一个他们应付不了的人物,让他们和我一起完蛋。只是不知道你和甄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说实话,我很好奇。”
    姜飞的手机响了,是马百强打来的;姜飞示意杨丽平静坐下,接了电话问:“老马,有什么事?我今天在杰尔港。”
    “我知道。”马百强低低的声音说:“你是晓得楚总那个人的,做事随心所欲,就是不靠谱,他安排了两个人跟着你去了杰尔港,现在出事了,楚总让我问问你,出手的是不是甄总的人?”
    姜飞故意问了一句:“两人出什么事了?”
    马百强在那头带着点笑意说:“有人用他们的手机,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回到元望来,楚总有些着急。”
    姜飞慢慢地说:“不是甄总的人,应该是布洛克的人。”
    “布洛克!”马百强明明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放大声音重复了一遍,应该是说给边上的楚迪文或是某一个人听的;姜飞摆出一副斟酌的样子说:“老马,这件事我不会骗你,你和楚总说一声,作为朋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他派两个人跟着我,想干什么?”
    “姜飞,楚总听杨丽说你去了杰尔港,原来只是好奇,想看看你是怎么摆平微林电气的,当然,他对甄总有点生气,适当的时候添些堵是难免的。”马百强停顿了一分钟说:“姜飞,楚总对你毫无恶意,不过那两人是许茹的手下,或许听西门娇的安排另有打算,楚总说了,等你回来以后,他当面向你解释。”
    姜飞不需要楚迪文的解释,和马百强简短地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对面的杨丽应该是知道布洛克这个人,俊俏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大半的血色,目光里充满恐惧。姜飞放下手机说:“看样子不需要我回答你先前的问题了,我对这些人物的了解恐怕还不如你,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对见汤姆的结果不担心。”
    杨丽以极其轻蔑的一瞥回敬了姜飞带有讽刺意味的话,她自然明白了,甄柏坚让姜飞来,就是一个故作姿态的幌子,无论是甄柏坚还是姜飞早已预料到可能的结果,但是他们成功地挖出了自己,锁定了楚迪文的人。杨丽没想到自己的遭遇这么灵验,几乎是现世报,刚说出愿望,就凭空来了一个布洛克。
    姜飞的手机又响了,姜飞一看笑着说:“是梁雅的通知,刚才公司已经在微林电气备注了,甄总亲自担任磐云公司的总经理,我是磐云公司的业务副总,你是广告部经理;梁雅和文森已经把相关的文件发到微林电气的市场部。甄总要我们下午再去一趟,在对方需要的承诺书上签字;你的脸色有些不好,要不然喝杯酒吧。”
    杨丽真想把盘子一股脑地砸到姜飞的头上, 恨不得杰尔港之行只是一个梦,是白天睡觉时的一个幻想。杨丽清楚,从姜飞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布洛克这个名字的时候起,自己就从高傲的顶端跌了下来,不幸地成了姜飞的同谋;如果后面再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自己恐怕连跟楚迪文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同时在磐云也不会得到重用。
    姜飞召来服务员,点了两杯蓝山咖啡,然后就百无寂寥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等咖啡送上来,确实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喝在嘴里顺滑、醇厚、酸苦;可是姜飞喝不出那种优雅,在姜飞眼里,杨丽喝咖啡才体现出姿势的优雅。咖啡的高温让杨丽的血色恢复了不少,说话也有些力气:“等会签完承诺书便没有事了吧。”
    “晚上要住下来。”姜飞放下咖啡杯说:“今天晚上行宫音乐厅有维也纳第三交响乐团的音乐会,我需要过去一趟。如果你累了,可以留在酒店里休息。”
    “我确实有些累,等去过微林公司,到了酒店,要好好地睡一觉。”杨丽柔柔地表态,杨丽过去曾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但是姜飞这样不靠谱的奇葩还是第一次,差不多每件事都是出人意料;杨丽在心中认定姜飞就是布洛克一方的人,越发感到担心,为自己的处境悲哀。
    姜飞纵然穿越前后,看惯了许多离奇艰难的情形而心肠变硬了些,但毕竟不是那种在道上比心狠的人物,忍不住有些同情杨丽,诚恳地说:“你要通过这次事情摆脱许茹,以后才能有自己崭新的人生。”
    杨丽悲呛地摇摇头说:“许茹认识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和我是青梅竹马,父母都是世交,他为了我才放弃了政府的职位,来到元望市卖酒,我亏空他太多,再说,我也不能让这件事被家里知道,你放心,明天回去后我就辞职。”
    姜飞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如此的情缘,眼前闪过“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画面,一字一句地问杨丽:“如果你不摆脱许茹,她会同意你辞职吗?你的愿望就是自欺欺人。”
    肯定不会,如果杨丽说的是真的,许茹怎么会让杨丽从磐云公司辞职,哪怕作为广告部经理不涉及业务上的秘密,但还是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情报和机会;至于杨丽的难处和下场,那不是许茹考虑的事情。杨丽的心头充满了阴郁,作为久在商场的女人杨丽并不单纯,也能想象出后面的无尽黑暗。
    姜飞想着自己穿越的诡异说:“有很多事不能重来,就象我们无法重新回到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再次看到杰尔港百年前的荣耀。我们消闷解愁的方法就是面对,抓住每一个可能幸福的念头,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明不白地毁掉我们的生活。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那就是人间炼狱。”
    杨丽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一段充满哲理的散文,不相信地望望姜飞说:“你让我想起了马百强,一直在写缠绵的小说,却帮助楚迪文做各种各样不合理的事情。”
    姜飞笑了起来,杨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说明这个女人的神经不象看上去那么脆弱,还能保持着理智,猜测姜飞是不是在骗她;姜飞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喝起来,直喝道杯中没有咖啡才把咖啡杯放到桌上,看看时间说:“不早了,路上还有几十分钟要走,可以出发了,我先去结账。”
    杨丽有些失望,自己没有能吸引眼前这个男人,一旦姜飞回去汇报,自己只有被开除的结果,那样也好,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许茹拿自己也没有办法。杨丽没精打采地正要站起来,突然收到了许茹的短信:“等会出去的时候报警,说姜飞非礼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姜飞现在不在你身边,萌萌哒。”
    萌萌哒,杨丽看着手机,就象在看一只死老鼠,许茹那个笑面虎般的女人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这个报警只是为了阻止姜飞前往微林电气,破坏签字的时间罢了。杨丽似乎看到了许茹的气急败坏,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她决定给许茹一点厉害看看,趁着低声掸裤腿的时候,把许茹的短信转发给姜飞。
    杨丽既然把短信转给自己,就说明杨丽做出了选择,姜飞击鼓传花,转给了虞孟力,虞孟力立即回复:“我就在这个人的身边,那只手机在我手里。”
    原来没有漏网的鱼,而是虞孟力在做局,姜飞昂首挺胸地走出加姆勒餐厅,大步流星地朝微林电气走去,走出去不过三十米,就看见杰克摩斯脖子上吊着长镜头摄像机,神气活现地站在路边。见姜飞停住脚步,杰克摩斯笑着走过来,遗憾地说:“我还以为那个小妞会在里面脱光衣服,然后警车呼啸着而来,我又抓到了第一手新闻。”
    姜飞气愤地说:“你就不能希望我有点好,是不是我每天都在乱七八糟地过日子,你才有的写。”
    杰克摩斯赞许地说:“如果每个人都是正常的生活,那就没有了八卦,我们狗仔队就是要在奇闻轶事和个人隐私中寻找蛛丝马迹,挖掘出真相;如果你刚才出了事,又是在米其林三星店,绝对够说上三五天的。你好,小妞,我是姜飞的朋友,杰克摩斯。”
    杰克摩斯说话的声音不低,急冲冲追来的杨丽听得真真切切,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正确,下面就看许茹是真的笑面虎,还是一只纸老虎。一阵海风刮过,竟然夹杂着零星的雨点,是那么地清凉,赶走了下午的燥热,让人的头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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