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曾颜良说了之后,还特意嘱咐曾颜良万事都要小心。
    “事情发生在皇城里面,时时处处就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这些人手中都有些依靠,尤其是权贵们,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能够豁出性命为他们办事的人,所以……曾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绝对不可以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窦皓维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冷轩蓉,小声说,“我听五叔说,曾公子原本想要去找那位安家私军的首领,但也是顾忌到大事所以才暂缓下来。既然是如此,相信曾公子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是退出一万步说,轩蓉姑娘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曾公子你还是尽量陪在她的身边为好,等轩蓉姑娘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曾颜良听了窦皓维的话,知道他一方面是在为杜亦霖那边大事担心,怕自己擅自行动坏了他们的事儿,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曾颜良担心。
    曾颜良叹着气点了点头,“窦先生放心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苦闷夜雨,困由此生
    与窦皓维的一番长谈让曾颜良终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里面牵扯到的人。曾颜良坐在床榻前望着冷轩蓉,脑子里开始整理思路。他想尽快找到下毒还冷轩蓉的人,但他也知道窦皓维的话说的没错,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应该擅自行动,更何况皇城里的情况他根本就不了解。
    之前曾颜良随着王驾亲卫那些熟人在皇城里转了一整天,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但曾颜良也能够明白在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一定与他之前那些做事方法不同了。
    越是想这些,曾颜良心里就越是烦躁。他握着冷轩蓉那冰凉的手,轻声道,“一定有办法……轩蓉,颜良大哥一定能想到办法找到下毒害你的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个个想法在曾颜良脑海中浮现出来,却又一个个被他自己否决掉。他想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稳妥办法,但所谓的万无一失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后曾颜良还是放弃了自己出去办这件事的想法。既然他自己对皇城和皇城里做事的方法不了解,倒不如找别人去商议一下。
    想到这里曾颜良站起身来迈步要出门去,可刚走出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冷轩蓉。曾颜良回来将已经被他弄的十分平整的被子又整理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不远处圆桌上,那盏青铜的烛台中只剩半只蜡烛在静静的燃烧着,烛光弥漫开来,渐渐变得暗淡,屋子的大半还都沉浸在漆黑之中。窗外森冷的光芒似乎被那张厚厚的窗棂纸遮挡住了,今夜没有月光,温热的夜风拂动树梢枝叶,看上去,似乎要下雨了。
    每到下雨之前,总会有那么一阵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夏天对于卑微之人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不必担心衣着单薄每天被冻的瑟瑟发抖,至于坏处么……除了这下雨前的闷热之外,还有容易腐烂的食物也是一个大问题。每天吃到的几乎都是剩菜剩饭,如果天气凉爽一点的话,就算是剩下来的东西也没什么,但在这闷热的时候,得到的剩菜剩饭多半都是已经馊掉坏掉难以入口了。不过这样的东西也还是要尽量吃下去的,不然只有被饿死一条路了。
    饿死,如果能够简简单单的饿死倒也算是福气了,可饿到半死不活还要被打骂着干活,那才叫真的难受。
    可就算是吃了东西,终究还是有可能难受,比如吃了那坏掉的饭菜,肚子也是会难受的。不管怎么样都会难受,这就是卑贱之人的命。
    冷轩蓉下意识的想要将身子蜷缩起来,可只要稍微一动,自己身上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
    白天自己做针线活的时候,因为手拿不住绣花针,所以将贺小姐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块素布缝坏了,贺小姐大发脾气,于是自己就这样被人拿着柳条狠狠抽打了一通。
    被抽打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不少的委屈,可仔细想想,也许这件事真的是错在自己。毕竟缝坏了小姐的东西,而那东西又是小姐成亲的时候要用的……贺小姐把她与长公子这门亲事看的比什么都重,也难怪她会这样斤斤计较。只可惜,入丞相府这么久了,不单是长公子没有来看过她几次,就连丞相府里其他人似乎也对贺小姐敬而远之。那位安相爷自不必说,没想到连后宅里相爷的夫人姨太太们也都没有来见过贺小姐。这几天听到的闲言碎语大概都是真的,这丞相府里的人做起事来,就是比当初武明郡的郡太守府里来的人严谨的多。
    现在虽然依然是与郡太守陪嫁一起来的人们生活在一起,但据说等贺小姐成亲之后这些人也都会被重新分配。也许到时候自己能够被分到别人手下,也许到时候日子会好过一点……
    冷轩蓉闭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可这一口气呼出去之后,身子似乎更加难受了。
    千万别生病,冷轩蓉心中暗想,像她这样的人一旦生病,那就必然是死路一条。肚子里难受的厉害,也空的厉害,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过了,所以突然难受起来,就变得更加难熬。唉……连叫苦都不行啊,这深更半夜的,万一把别人吵醒了,说不准又会被暗中欺负。今天自己被打了一通,吃饭去的迟了,所以他们才将馊掉的剩饭留给自己,若是能有一个人帮自己留一点饭,大概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可怎么才能有人来帮自己呢?她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对别人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听到长公子的琴声,大概就会觉得好受一点吧。长公子的琴声总是那么美好,如果能够听他在自己面前弹奏一曲悠长美妙的曲子……
    “在下为轩蓉姑娘弹奏一曲幽夜如何?”
    幽夜,那一曲如冷夜清风,如明月当空,实在与今天这样沉闷的夜色不符……
    更何况,长公子什么时候能叫我一声“轩蓉姑娘”?我不过是……
    一阵抽痛涌上脑海,几个画面飞快的从冷轩蓉眼前闪过,似乎有什么不对……
    雷声轰隆隆的响起,看样子……是真的要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个没完,看着这样的天气,更是让人烦躁不安。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似乎什么都不会有进展。
    明明应该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可这天色灰蒙蒙的,简直像是日头已经落下去了。所有人都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好像眼前的事情根本不会再有解决的办法了一样。
    “魏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这话的人,是正坐在厅堂中一脸焦急之色的刑司长司胡奇章。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兵务司长司魏玉林。
    魏玉林与胡奇章年纪相仿,只不过他人长得一身肥肉,圆滚滚的一张脸看上去没有什么褶子,再加上有点油汗滋润着,就显得比胡奇章精神,也似乎年轻一些。
    魏玉林和胡奇章一样,身上都穿着官服,两个人是上过了早朝之后直接返回到魏玉林府中来商议事情的。
    “胡大人,这事儿这么难办,你怎么也得让我好好想想不是!”魏玉林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怒色,他觉得若是在平时,胡奇章是绝对不敢用刚才那语气与自己说话的。
    自从魏玉林的女儿被皇上册封为燕翎娘娘之后,朝中群臣对魏玉林的态度也起了很大的变化,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皇上现在手里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那也毕竟是皇上。年轻的皇上还没有册封皇后,所以现在最为得宠的燕翎娘娘很有可能会一路登高,成为一国之母。更何况,现在魏玉林还有机会成为长皇子的外公呢。就为这个,魏玉林家中不论妻妾,只要得闲就会跑到庙里烧香拜佛,求送子观音赶快让燕翎娘娘怀上龙种。
    就在这么个好时候,没想到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一滩祸事。
    他手里拿个贵德楼可以说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平时魏玉林对那地方也很重视,贵德楼的掌柜是魏玉林多年栽培出来的心腹,做起事来也很让人信得过。可就是在这个人眼皮子底下,安家长公子宴请的客人居然中毒了。而这客人不但牵扯到了帝师府窦家,牵扯到了骁瀚王,居然还是那逃官冷承戚的女儿!
    事情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魏玉林连夜让人去查了冷轩蓉的底细,结果一查出来,魏玉林就傻眼了。
    冷轩蓉在武明郡被骁瀚王亲点为窦家小少爷经营鸦青墨阁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魏玉林实在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与那两位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实际上魏玉林太明白了,一个年轻的小丫头与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之间,真的可以有各种扑朔迷离的关系!
    摊上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魏玉林稳住心神,扭头看着胡奇章,问道,“胡大人今天特意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办法?”
    “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胡奇章把话说的死死的,他这个刑司本来做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他深知要想最后把事情办妥,就不能介意办事途中得罪人。
    魏玉林知道胡奇章这个老滑头有多少手段,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气,实际上这件事他还得求着这老滑头站在自己这边呢。
    “既然事情是在我那贵德楼里出的,我也不能推脱责任……唉……胡大人,你看这样如何?贵德楼里相关的人你也都抓去了,其他的事情,我亲自去办。”
    胡奇章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如此说来,魏大人还是坚持不让我办这个案子?”
    “胡大人怎么能这么说!”魏玉林咂巴一下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胡奇章的意思魏玉林明白,而魏玉林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那贵德楼里有许许多多达官贵人的往来,更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那里诞生,在那里干活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点不该知道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他们都被魏玉林护着,所以不能出什么事。可万一胡奇章抓人查案的事情传开了,魏玉林只怕就算他查不出什么,自己也得大祸临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坚守熠熠,相辅相成
    就算魏玉林再怎么害怕惹事上身,胡奇章提出的要求他也是不能接受的。要将贵德楼所有人都带到刑部去问话?还要让他交出贵德楼当晚的客人名单?这简直就是笑话。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魏玉林知道,自己那贵德楼是保不住了,可就算是扔了这个下金蛋的母鸡,也绝对不能把主顾们得罪了。
    和他转头再看看胡奇章,这老头子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说起话来还这么硬气,十有八九是他身后有什么依仗。
    “胡大人,我在这其中的难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不如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再者说了,那下毒的人也未必就与我贵德楼有关啊。”魏玉林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
    胡奇章何等狡猾,他一下听出了魏玉林的意思,他有意再逼一逼这个借势一直在自己面前压着自己一头的家伙,可转念再想,这件事实际上与魏家还真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万一把魏家逼急了,反倒对自己不利。
    “唉!”胡奇章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像是卖了好大的人情一样对魏玉林说,“实不相瞒啊魏大人,这件事也不是我在这里卡着,而是有骁瀚王和安家长公子两人在我头顶卡着呢。”胡奇章将那两边留下来的话告诉魏玉林,而后道,“魏大人你说说,要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
    魏玉林听完这话额角冒出汗来,再一想到这件事有可能牵扯出当年冷承戚的事情,他也觉得头大了两圈。
    看样子查是一定得查的,只不过现在是决定要把事情闹大还是化小的时候了。如果真的按照胡奇章的说法,他要查贵德楼,确实是在想办法把事情大事化小,可他的这个办法却也是舍出了魏玉林而取大事,就算是事情最后平安了结了,魏玉林自己房檐底下还是要着火的。
    不行!
    当年冷承戚的事情虽然发生在兵务司,但追究起来也有刑司以及其他地方的责任,更何况那件事也有相爷的授意,就算是抖落出来,也不是我魏玉林一个人的事儿!
    魏玉林权衡利弊,把心一横,又板起脸来对胡奇章说,“胡大人,贵德楼我暂且封了,你要在那里查什么我会尽力协助,但是要带走所有人是不行的,而且还请你以及你们刑司的人守口如瓶。”
    魏玉林这样的退让以及很大了,胡奇章想了想,决定暂且就这么办了。
    等胡奇章离开了魏府之后,魏玉林急忙到书房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了出去。
    这封信经过一个个人的手中,没过傍晚便到了后宫燕翎娘娘手中。
    这位燕翎娘娘年方二八,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她入宫三年,可以说是稳稳当当的有了如今的地位。后宫之中算上刚被册封不久的燕翎娘娘之外,还有三位与她等级相同的妃子,但若要比起家族势力和个人的姿色来,燕翎娘娘是独占鳌头,因此现在她也就成了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后的人选。
    皇上生性宽厚,而他的生身母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与皇上性情差不多少,这一对母子虽然身处皇家,却总有那么一点与世无争的感觉。这样的皇子最后成为了皇帝,而与之相反的,那位骁瀚王性情暴戾,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可他却并没有在继承皇位时与他的皇兄争位,反而辅助皇兄诛除了绊脚石顺利登上了皇位。在这一点上,燕翎娘娘多少有点疑惑不解。不过入宫之前父亲告诉自己的话,燕翎娘娘一直铭记于心,在宫中要少问多知,一切都以皇上为重。正是因为践行了这一点,所以她才能够顺顺利利的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大好的前景。
    接到父亲书信的时候燕翎娘娘正在梳妆,前面传来话了,说皇上晚上要到她宫里来。虽然侍奉皇上已经有三年了,可两人依然相敬如宾,每次皇上来之前都会让人来知会一声,而燕翎娘娘也都会精心准备一番。
    小太监将书信放在燕翎娘娘面前的梳妆台上便退出去了。燕翎娘娘见那信上押着自家的火漆印记,急忙拆开来看信中内容。看过之后燕翎娘娘眉心紧蹙,没想到家里的生意遇到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看信中言辞,父亲是真的有点为难了。燕翎娘娘自然知道贵德楼那样的地方是不能让人随便去查的,更知道万一被查了之后对他们魏家会有多大的影响。看来这件事还是得自己想个办法才好。
    晚膳过后没多久,皇上来了。
    燕翎娘娘跪在大殿门口迎皇上进来,可等她起身之后仔细去看,却发现皇上脸色十分难看。
    “几日不见,陛下又消瘦了许多,国事繁忙,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燕翎娘娘跟在皇上身后,一边往内殿走一边轻声说。
    皇上闻言突然停下脚步,轻叹一声,回头望着随着他也停下来的燕翎娘娘,开口道,“爱妃多虑了,朕身子好的很。”
    燕翎娘娘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假话,现在后宫里的人还有谁不知道皇上在为什么事情每日烦恼?首辅丞相安龙义把持朝政,皇上继位已经八年了,可那安丞相却依然不想还政于皇上。皇上身边能够信赖的人寥寥无几,燕翎娘娘甚至知道连自己的父亲都在私下里与那安龙义有过许多来往。
    皇上虽然总有心事,却从未在燕翎娘娘面前多说过一句朝廷里的事情。从这一点燕翎娘娘也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对自己也是不信任的。
    燕翎娘娘早就想好了,自己一定要做一件让皇上能够对自己敞开心扉的事情,等自己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到时候这后宫之中自己就是真的独占鳌头了,而那皇后的位置,也就必定会是自己的了。做到这一点,很有可能比现在怀上龙子更为重要,绝对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更衣之后皇上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心情,燕翎娘娘也不着急,她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端过来放到桌上,然后坐到皇上身边轻声道,“陛下,今天丞相府派人给臣妾送了些樱桃来,说是千里疾行特意从武明郡送来的呢。臣妾以前就听闻武明郡盛产樱桃,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那里送过来的呢。陛下你看,似乎真的比御果园里那些樱桃树上结的果子要大一点。”
    “嗯……还真的是……”皇上拿起一颗樱桃看了看,微微一笑,放到嘴里吃了,“酸甜可口,不负武明樱桃的称号啊。”
    “真的这么有名么?”燕翎娘娘说着也吃了一颗,而后嫣然而笑,道,“看来以后每年都该让丞相府分给臣妾一点尝鲜呢。”
    这时皇上才听出燕翎娘娘话语中似乎有些不对,他轻声问,“丞相府每年都有人去武明郡入樱桃么?”
    燕翎娘娘笑着摇头道,“这臣妾不清楚,不过丞相长公子将要迎娶的妻子正是武明郡郡太守的女儿,安夫人特意让人随着樱桃将这消息也送到宫中来了……婚事大概就在不久之后了,想必有了这门亲事,以后每年都会有武明樱桃送到皇城来了吧。”
    皇上听了燕翎娘娘解释之后才释然的点了点头。他捏起一颗樱桃仔细去看,红彤彤的樱桃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实在是好看。
    只不过,皇上一想到这东西是从武明郡送来,又经过丞相府才辗转到后宫的,就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安龙义的儿子要是娶了武明郡郡太守的女儿,那他的势力又要增加了。这件事想必是不会逃过皇弟杜亦霖的耳朵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现在后宫中到处都是盯着皇上的眼睛,皇上也不敢经常宣杜亦霖进宫,即使他进宫了,皇上有很多话也不敢直白的与他说。两个人偶尔有纸墨相传,写的也都是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道的暗语。
    皇上脑海中回荡着当初父皇驾崩时候的情景,他们兄弟二人躲在没人的屋子里背对背蜷膝而坐,皇弟开口便说,“你是皇兄,困难的事情自然要由你去做,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所说的困难事情,是登基为帝,而剩下的,则是守住这皇位,守住这杜姓的天下。
    八年之中,皇上真切的感受到了做皇帝的困难,可他更清楚,皇弟比自己更难。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很少交流,却总能心意相通。皇上有时会觉得自己无能,将一切都让皇弟去做,可他有时却又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因为他在默默的忍受着难以忍受的,默默的坚持着不能坚持的。他性格温吞,最有耐性,弟弟性格暴戾,最有果敢,两个人这样做着彼此擅长的事情,所以才能以小小年纪与那些老滑头们周旋了整整八年。
    差不多,该是到打破这平稳的时候了。
    皇上将樱桃放在口中,酸甜的汁液在口中散开,皇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吃……”
    第二百三十章 燕翎娘娘,包金如意
    燕翎娘娘看到皇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朝中的大事。燕翎娘娘听到皇上感叹了一句,急忙轻声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收回心思扭头望着燕翎娘娘,问道,“爱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燕翎娘娘又挑了一颗樱桃放到皇上手里,道,“陛下大概不知道,其实那武明郡郡太守的女儿与安丞相的长公子定下这门亲事已经有两年多了,可事情一直拖到现在才有了些进展,实在是不容易。安夫人特意让人将消息带到宫里来,大概也是想向后宫讨个喜什么的。太后还在清心礼佛,已经吩咐过不许去打扰了,这件事关系到丞相府与武明郡,臣妾觉得该谨慎处之,所以……臣妾想请陛下准臣妾返家探亲,借这个机会臣妾让那武明郡郡太守贺大人的女儿来与臣妾见个面,这样既能给个喜,又免了其他人看着眼红也来讨要什么。”
    皇上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宫和外面重臣家眷们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也不必朝堂上的事情简单,万一处理不好,不单是燕翎娘娘会被人暗中说三道四,恐怕到时候后宫也难以安宁。
    “爱妃想的周到,就照你说的办吧。”皇上说完这话,又想了想,道,“既然母后一心礼佛,后宫之中的事情爱妃就多费费心吧。”
    燕翎娘娘听到这句话,心中简直像是开了一朵花儿一样。皇上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在告诉她,现在就可以逐渐接手统理后宫了吗?
    有了这样的好事,燕翎娘娘次日出宫的时候更是底气十足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燕翎娘娘却来不及与母亲叙叙家常,她屏退了左右,待身边只剩下父亲一人时,燕翎娘娘才问道,“父亲那封书信中写的事情,父亲想到对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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