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材不高,六十多岁,头发微灰,双目精湛,身披黑袍,袍绣巨蟒,盘旋飞绕。只听他连声冷笑道“嘿嘿嘿,想不到朱前护法的后人竟有如此武功,几乎要了我的这条老命。”
    朱天枫厉声道“你是谁?”黑袍人道“我是谁,你应该最清楚。我们寻你朱家寻了几十年,没想到却躲在这淮南作起富家翁来,天幸被我们找到。这秘笈早就该物归原主了。”
    朱天枫颤声道“你,你是修罗教的。”那人森声道“不错,我是修罗教的,而且是修罗教的右护法。朱得贵是你什么人,爷爷,还是父亲?”朱天枫怒道“家祖的名讳岂是你乱叫的,你此来想干什么?”
    那人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最明白不过,难道你的祖父未告诉你吗?想五六十年前,我们的通天教主历尽九死一生,千辛万苦从玄都门中夺得这本武林至上的玄都秘笈,本可光大我教,称霸武林,可是,你的爷爷朱得贵,却串通谋反,于通天教主临死之际,偷了这本秘笈叛教而去,令我们修罗教趋于势微。你可知道,这几十年中,我们修罗教上下几代人,都在寻找你们朱家的踪迹,要诛杀你们这些叛教之徒,收回秘笈。你应该听你爷爷说过,修罗教对叛教之徒,施以何种惩罚。“说到这,突然仰天一声长啸,声音远远送了出去。不一会,便听远处传来“哗哗”的马蹄声,接着是惨叫声、屠戮声。原来修罗教来人甚多,早已将朱家大院包围起来。
    朱天枫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趁他不注意,猛地将夫人向外一推,叫道“快走。”接着一掌拍出。可是他快,黑袍人更快,一个移形换位,将门堵住,挥拳向夫人的腹部打去。夫人用手急挡,嘿的一声闷哼,终究与黑袍人功力相差太远,无法阻住来势,击中下腹,一个趔趄退后。朱天枫伸手扶住,靠在床上,低头看时,她已奄奄一息。
    朱天枫慢慢转过身,怒视黑袍人半晌,又向刘儒斋看了一眼道“刘老先生,可否与我联手杀了此人?只要杀了此人,我情愿将秘笈双手奉上“。
    此时刘儒斋正坐在地上运气疗伤,被黑袍人一掌击得着实不轻。
    黑袍人不等刘儒斋出声答应,一掌拍去。朱天枫怕他一掌毙了刘儒斋,也一掌拍向他的后背。黑袍人一挫步,将击向刘儒斋的手掌迎向朱天枫。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朱天枫向后连退两步,黑袍人却只撤了小半步。接着“啪啪啪”掌声不断,二人身影纵横,斗在一处。
    顷刻,刘儒斋运气疗伤完毕。他虽中了黑袍人一掌,但修练几十年的部分玄都神功还是显了出来,只一会,胸口就热腾腾的,火扑扑的,已无大碍。他刚想出手,手一抬,却又放下,思道“我若是助朱天枫打败来人,万一他不守信用,如何是好?不可冒然出手,先看看再说,见机而行。”于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要来个坐山观虎斗,以取渔人之利。
    朱天枫与黑袍人拳掌翻飞,打个不停。黑袍人本惧怕刘儒斋上前夹击,但偷眼一瞥,却见他袖手旁观,已知其意,心中大喜,一边出招,一边潜运真气,修练多年的寒毒掌慢慢发出了威力,不一会,手掌变的紫黑冰冷。
    朱天枫本来武功甚高,只因几世隐居,见识阅历不多,直待与黑袍人连对三掌之后,方知不妙,但觉掌心越来越麻,麻木越来越快,如小蛇一般,由掌至腕至臂,知道此人掌心有毒,不可硬接。
    他偷眼一看,刘儒斋站在一边,毫无相助之意,心中更是烦燥,稍一分神,胸中已中了黑袍人一掌,“啊”的一声大叫,腾空而起,重重摔落在地,扭曲两下而亡。
    刘儒斋没料到朱天枫中掌身亡,只转瞬间的事,顿时后悔遗误良机,双掌猛击黑袍人后背。
    黑袍人不料刘儒斋突然出手,向前一蹿,虽卸去不少劲力,还是中了双掌。他背部已中过朱天枫一掌,这又接了刘儒斋的双掌,登时哇哇吐出两口鲜血来。刘儒斋大喜,双掌不断,紧随其后。黑袍人危急中,拔开身形,绕室而奔。
    岂知连奔数圈,他不但躲开不了身后双掌,反而心急气喘,危急中,一咬呀,运劲于背,硬生生接了刘儒斋的双掌,同时一回身,双掌击中刘儒斋的前胸。
    噗的一声,刘儒斋被击得横里飞出,摔落床角。黑袍人也同样趔趄几步,跌坐在地。
    这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哗哗的雨声淹没了整个山庄,屋檐下的水珠串成了串,形成一道雨幕。外面的雨声越大,屋内越是显得静谧可怕,一具尸体伴着三个重伤垂死的人。
    外面的雨声终于由大而小,逐渐于无。大院内的屠杀声与残叫声,也渐渐止住,归于宁静。所有的修罗教众,在反复查看再无一个活人后,集中到后院,等候他们右护法的出来。
    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却听不到屋内有一点声音,就象空屋一样。带头的那个吴香主沉不住气,碰的一声踹开门,走进屋来。只见右护法盘腿而坐,头上冒着丝丝热气,虽是大热天,热气清晰可见,罩住整个头顶。
    他见此情景,招呼外面的教众守住后院,伸右掌按在黑袍人的后背。黑袍人只觉一股热力由背部灵台穴直灌受伤肺腑,大是受用,半盏茶的功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声谢,走到刘儒斋的面前道“这位老先生,看来你就是那玄都门下的唯一弟子。我也不想哆嗦,请你交出秘笈,免得死时受罪。我想你是聪明人。”
    刘儒斋闭目不理。黑袍人把手搭在他的腕上道“你是敬洒不吃吃罚洒,要受过皮肉之苦,方才肯交出了。没有人能抵得住我寒毒掌及分筋错骨法的威力的。”说着,运起寒毒的掌力向刘儒斋体内冲去。
    这时的刘儒斋已是奄奄一息,勉强撑着。他心里明白,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但他却不想这么便算了,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宣蒙能躲过这场浩劫,按他所嘱练成神功,光大玄都门,为自己及师辈们报仇,收回所有的秘笈。但是,宣蒙这孩子他太熟悉了,不受大的挫折及痛苦,他是不会干的。他也知道宣蒙今天在陵上放牛,与可欣小姐在一起。这两个孩子,从小就这样。可是真的要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呢,假若这样做了,只怕进阿鼻地狱也洗不清自己的罪孽了。
    他正想着,对方寒毒的内力浸了过来,五脏六腑顿时如翻江蹈海一般,不可忍受,任是铁打的人铁打的意志也承受不起。随着掌力的侵入,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模糊之中不由的按原先的想法说了,“秘笈藏在山脚下的张农户家,他是我的亲表弟,由他们替我保管。他们是一对老实人,不识字,不知收藏的是什么东西。我为防朱天枫而特意交给他们的。希望你们不要害了他们的性命。”
    听到这里,黑袍人当即放了他,因任何人在他的这种酷刑下也说不出假话。他却不知,这是刘儒斋早已想了很多遍的事,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在他那种模糊的意识中,假话已经等同于真话。于是,黑袍人带着众人,匆匆赶到宣蒙的家中,翻遍每个角落,直到杀了他的父母,也没找出要找的秘笈。
    杀了宣蒙的父母,黑袍人本想再回去盘问刘儒斋,忽然连吐几口鲜血,盘腿运气一试,肝脏竟已破裂,活不多久了。他没再回朱家去重新查问,因他已试出刘儒斋心脉已断,应该早已死去了,遂匆匆赶回去,交代自己的后事。
    在他们走后,整个山庄静悄悄的,大白天杀那么多人,血流整个朱家大院,世居山中的老农,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阵势。直到天黑,也无人敢出门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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