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离京的时候,就曾说了,朝中大小事有上官皇后来断,如此一来在此期间发生这样的事,上官皇后心中有些愤怒,若是那坏胚子回京了,自己如何跟他交代。
    此刻她才明白,昔日李燕云在宫中,是有多累。
    她能深刻体会到做好一个一国之君,太难了!
    将啼哭的皇子交给一旁宫女,着凤袍霞帔,姿貌冠绝天下的上官皇后唇瓣轻张,微叹一声,莲足微动间,裙摆在地上拖着,走至范清贤身前。
    她若玉的素手搀着胡子花白的范清贤手臂,亲手扶起范清贤。
    “快快平身!”上官皇后俏面缓和了些,略带一丝笑意。
    这种礼遇,范清贤受宠若惊。
    他身子微微一颤。
    “范爱卿,本宫适才不是冲你,本宫是冲那些贪官呐!”上官皇后走至门前,目光看着外面的雪景,道:“皇上离京之时,就曾说过,若有事,便可找二袁一范商量,可见皇上对你的器重。”
    二袁自然是兵部袁去疾,文轩阁袁自如,和眼前的刑部尚书范清贤,当然还有个上官皇后没有提及,那便是内阁大臣文渊阁张居正。
    范清贤一向清廉,民间称之为范青天。
    对于贪污的事,范清贤也是对此嫉恶如仇。
    他郑重抱拳道:“臣万死难报皇上的隆恩!定不教他们逍遥法外!”
    “此次本宫要你前来,也是要你好生彻查户部到底是哪些人贪污,”上官皇后美眸坚定射向范清贤:“若是查出,决不姑息——”
    最后上官皇后的娇叱再次回响于殿中。
    连殿外的太监,都是吓的身子一颤。
    “臣遵旨!”范清贤忙忙领命前去,同时心里钦佩之余,又很是欣慰。
    皇后母仪天下,皇上心系黎民,何愁大宗不富强。
    范清贤前脚刚走,上官皇后面含柔情地自宫女怀中接过小皇子,正要哄上几句,就有一个宫女跑了进来跪下。
    宫女道:“奴婢禀皇后娘娘,承乾宫的白妃娘娘,邀您打麻将!”
    上官皇后美眸一亮。
    很快。
    她绝丽地玉面显出几分无奈地微笑,惆怅地望着桌子上的奏疏,如孩子般失落,叹道:“今日怕是没空,你且回去告诉她,改日吧。”
    “是!”宫女应声而退。
    平时奏疏有两阁批阅。
    当然,皇上在时也会复看一下,若是没意见才会按那些批语,吩咐下面的人做,如今皇上不在宫中,这些事自然落到了皇后身上。
    看得出皇后娘娘想打,但又无可奈何,旁边的宫女掩唇而笑,被随身宫女看出端倪,上官皇后脸颊一红,没好气笑白宫女一眼。
    嗔道:“没规矩!”
    “是!”宫女含笑低头道。
    “罚你,念奏疏给本宫听!”
    “啊?是!”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宫女哭笑不得。
    发髻戴着黄金首饰,华贵万分,绝色的上官皇后,她朝凤椅上一坐,抱着皇子哄着,葱指捏着小皇子的脸蛋。
    看着小皇子,皇后发牢骚道:“偏就你这个小东西还哭,你和你父皇都是来折磨本宫的吧?早知道不与你父皇生你了,都是你父皇坏坏的,就会欺负本宫!”
    走至堆着奏疏桌前的俏宫女。
    她听得噗嗤一笑。
    见皇后红着脸颊,美眸瞪来,宫女脖子一缩,忙俏脸一板,拿起奏疏细细念给皇后听。
    河内府。
    明媚的阳光,蓝空恰如洗。
    严兵把守的城楼上,龙旗飘飘。
    立于城楼,柳腰后青丝飞舞的宁挽香,见身旁五世孙连打几个喷嚏,她黛眉微蹙:“五世孙,你无碍吧?”
    她虽玉面娇冷。
    语气却十足关切。
    身旁的老和尚笑而不语。
    “无碍。”李燕云揉了揉鼻子,嘿嘿笑道:“定是谁又在念叨朕,说不定是宫中的她们想朕了——走,老婆婆,老和尚,我们到前头看看去!”
    对他这般自恋的话,宁挽香保持沉默。
    与他并肩而走一道在城楼上逛着,路过那些站岗的兵士,兵士皆跪下行礼。
    马关距离此地并不远,刚到这里不久,飘儿就去接收兵报,着手军中要事去了,李燕云顺便在宁挽香和老和尚的陪同下,三人视察了一下这河内城。
    远处群山峦叠,内城帐篷如星般密集。
    很难想象前阵子,这里曾发生过大战,不过从那残垣断壁的城墙上,还是能看到那场大战的痕迹,那是大宗的火炮轰塌的。
    而李燕云也得知,眼下耶律哈的大宗八万兵马,盘踞于离河静几十里地的荣城,荣城几日前就被大宗和南越国庞曲的联军攻下,而此地距离荣城不过两日路程,接收军报更为方便。
    走了一阵,五世孙停下脚步,负手在后,凝视着远处,宁挽香也在他身旁立住身子。
    他笑道:“老和尚,你觉得朕是将这地方占为己有的好呢,还是日后交给阮氏皇帝好呢?”
    一旁的老和尚放目瞧去道:“陛下,您已有答案,何必问老衲呢。”
    “哦?”李燕云微笑:“你怎知?”
    老和尚笑道:“若是陛下想占为己有,八万人马怎够?且这山势险要,对于耕种来说,极为不力,收益甚少。历代帝王,皆对此地毫无兴趣,以陛下之英明,又怎会要这贫瘠之地?”
    他此言也正是李燕云心中所想。
    “说得好!”李燕云点了点头:“老和尚,在你面前,朕当真没有秘密可言了,那朕再问你,你觉得河静城,朕的大宗兵士是否会遇到难事?”
    直至现在,李燕云都在试探老和尚,以防他是招摇撞骗。
    若你说的不准,别怪朕翻脸。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一笑:“陛下,老衲以为,陈向朝中不稳,境边且有向着前皇帝阮万钧的,顺化朝中自然也有。”
    “由此一来,里应外合,不出三日,河静城便可破!”
    若说叶伊人的父亲叶羽,李燕云也知道他们是支持阮万钧的,毕竟叶伊人作为使者前去马关后,李燕云已从她口中了解过。
    联合老和尚的话。
    这老和尚竟然说的严丝合缝,一丝不带差的。
    李燕云哈哈大笑:“大师就是大师!”
    “陛下过奖了。”老和尚谦虚道。
    得此人才,李燕云高兴万分,说了会话,得知这老和尚乃是七十多高龄,且做过道士,后来才改道做了和尚,而后则称他参禅的时辰到了,他十几年来一向如此。
    为了不强行改变其规律,李燕云只好让他先行退下,看得出李燕云对老和尚当下很是尊重的。
    老和尚的身影渐渐远去,经过千缝万补的衣袍在风中飘扬,看着他的背影,李燕云笑着点了点头。
    “五世孙!”
    身后老婆婆喊自己,李燕云好奇回头:“怎了老婆婆?”
    “我饿了!”宁挽香道:“有点想吃鱼。”
    她经常冷不丁的就冒出稀奇古怪之言,李燕云见怪不怪了。
    “好的祖宗——”李燕云无奈一笑,朝前走去:“朕待会吩咐他们,还有少放点盐。”
    “我想吃我们钓的鱼!”
    想到老和尚曾说过,一定要善待她,又见她极为认真的表情,李燕云忍不住笑道:“好,哈哈,走,老婆婆,咱们钓鱼去——”
    冷着玉面的老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在城楼的兵士们看来,皇上对她简直就是极大的恩宠。
    大宗皇帝一身轻松,而远在顺化城的陈向皇帝却极为不安,大殿中一身龙袍的陈向皇帝披头散发地坐在殿中地面上,殿内大臣们哀声叹气。
    连那另一旁的丽皇后都暗暗抹泪,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她发髻上戴着名贵的朱钗金玉首饰,大红色的凤袍更是让她气质华贵,偏偏生的美艳万分,此刻她眼中泪花闪闪,满是恐惧。
    这几日不时传来,大宗和庞曲的联军攻占某某城池的消息,这对陈向来说,更是折磨,偏偏派出去的援军头目叶羽,还背叛了自己。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与皇后都觉得死期不远了。
    忽地有个太监跑进殿中:“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物极必反,遭遇了种种不好的消息,陈向哀莫大于心死,语气反而多了几分淡定:“说吧,又是什么事!”
    “陛下!”太监跪下道:“大宗水师出现在顺化城近海,战船多近百多艘,且装备火炮,初步估计按一艘能乘数百名来说,起码有几万人呐!”
    太监之言说来,殿中众人皆惊。
    陈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疯笑,大殿中充斥着陈向的笑声,一干大臣被此消息吓的浑身发抖,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倘若坐以待毙,最后定然会被联军杀的片甲不留。
    美艳万分,此刻梨花带雨的丽皇后,郑佩瑜不死心,她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做到皇后位置,怎能就变成了昙花一现,她不管疯笑的陈向,忙忙看着那些大臣。
    “顺化如今有多少,还有多少守兵?”丽皇后急急道。
    其中一个大臣朝前一步抱拳,苦着脸道:“皇后娘娘,自叶羽带走几万人马前去河静城,如今顺化皇城早已空虚,守军不足一万呐!”
    丽皇后听言,瘫坐在地,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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