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得知李燕云已经从妙儿那知道了一切,她便没有隐瞒,她刺杀沐王李恒,也正是为父兄报仇。
    她泪水落下,道出了一切,几年前沐王曾向她童家逼婚,让她嫁给沐王做小妾,本着一生只嫁没有妻妾男子的决心,她对沐王的求亲,更是严词拒绝。
    澈眸中泪水如断了线似的童清湫忿恨道:“这就罢了,我父亲竟然也让我嫁给那个沐王李恒做小妾,说是为了光大无量派着想,我无奈之下,才逃出无量山,岂料后来得知,那沐王找不到我之下,迁怒我的家人,将父亲和兄长逼死。”
    李燕云淡淡道:“你们无量山乃是会武功,你父亲和兄长为何惧怕沐王?”
    “沐王乃是皇亲国戚,家有万财,他要想找些高手,对他来说又是何难事?”童清湫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经我调查,沐王曾对我父兄放出话来,若是找不到我,就会灭了无量派一众门人,我父兄为了不连累无量派的人,只好——”
    她掩面而泣,香肩颤抖数下后低头道:“像他这种皇亲国戚做出这等恶事,一般小府尹自是不敢管。后来,我曾去跟总督赵呈告状,我心想,总督乃是封疆大吏,定不会怕沐王。奈何这个赵呈狗官对此事置之不理,还通报了沐王,要将我和妙儿抓起来,我和妙儿历尽万难,乔庄成男装,调查了沐王和赵呈的一些恶行,发现他们俩互相勾结,被他们欺压的百姓不在少数!”
    “其中,我还听说有这么个事,曾在大街上,赵呈瞧见一个男子的娘子生的漂亮,赵呈当街便将女子掳走,那个男子自然是气愤,可奈何他被赵呈的家丁殴打至死。”
    “为了将这两个狗贼绳之以法,我知道不能硬碰硬,用自家中带来的银子,在京城开了这么个花剑坊,第一步,便是吸引京城权贵,前来治心病,我借此找到他们的把柄,希望有一天,利用他们,将那两个狗贼的事,传给当今圣上。”
    “可是当今圣上,没想到也对此事置之不理,我只能与妙儿铤而走险,在沐王前来京城赴皇子满月宴之际,将之杀了。奈何……”她哽咽了一下道:“奈何我学艺不经,没能杀得了他!”
    她所言,与花剑坊的妙儿倒是一致,只不过她说的更为详细,李燕云点了点头:“听说,你花剑坊所得之银,大部分都救济百姓了?”
    童清湫抹泪间听闻此言,轻嗯一声,外面火把的光亮将她脸上的泪水映亮晶晶的:“那又如何?一码归一码,我刺杀沐王,不管是否刺杀成功,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你若秉公办理,请你也将沐王李恒和总督赵呈那两个狗贼给秉公办理了吧,若是有他二人做垫背的,我死而无憾!——只是,圣上似对此事漠不关心,相信你一个锦衣卫也是无法,毕竟沐王乃是皇族。”
    听她说着,李燕云也在思虑着。
    若要治沐王和赵呈,自然是待范清贤将赵呈宣来京,好好审理此案,且此事交由刑部范清贤的同时,赵呈也被控制住了。
    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另外在派人去云南走访一番便知。
    “走!”
    胳膊环抱在胸前的李燕云叹了一声,起身朝牢房外走去,童清湫盯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他到底何意。
    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动静,李燕云疑惑转身,见她愣在原地泪眸看向自己,李燕云轻道:“怎地?在这住习惯了不想走?难不成真想让我见你当成鸟养?”
    她脸上微红,垂首唇瓣动了动吐露两字:“不想!”
    岂料李燕云又折了回来,鼻子嗅了嗅,她扬起楚楚动人的面孔,好奇道:“你作甚?”
    脸上略微疑惑的李燕云环目四顾了一下道:“人有三急,我就好奇,这一夜你竟然就没有……没事,走吧!”
    呸!她脸蛋火热,朝他背影瞪了一眼,乖乖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还别说,经他这一提醒,还真有些想……她羞涩地看着他的背影,唇瓣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经意地朝后瞅了一眼,将她走路姿势颇为奇怪,忸怩不已,李燕云暗笑一声,竟然撅着凉唇,‘嘘嘘’吹起口哨,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经他这般,更是难以忍受,她小拳紧握,恨不得给他两记粉拳,她贝齿咬着唇瓣,明眸瞟见前方的众多锦衣卫,怕是在人多的地方更不好问,她只能快步追上前去,与李燕云并肩而走。
    面色绯红如霞的她,低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你知道那个在何处?”
    口哨声立刻而止,李燕云故作疑惑:“什么这个那个的?”学着她昨日的语气道:“童姑娘,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
    无视她杏眸中阴险的愠怒,李燕云哎哟一声捂着肚子,瞅着前方的锦衣卫道:“喂,我问你们,茅房在何处?”
    锦衣卫见皇上与这个童姑娘出来了,为了隐蔽皇上的身份,未行跪礼,只能抱拳后,为皇上指路。
    在狱道中,跟在李燕云身后的童清湫一脸红润,借着火光,捂着肚子的李燕云瞧了身旁的她一眼,见她额头急的沁出细汗出来,他心中暗笑一声,不由停下脚步。
    “童姑娘,劳烦你去帮我瞧瞧茅房臭不臭,你有所不知,我这人有个毛病——茅房若是臭气熏天,我适应不来!”
    心里急躁柳眉微蹙的童清湫,心里暗嗔一句,他这是什么臭毛病?没来及多想,她面红耳赤乖巧地轻哦了一声后,她捏着裙摆忙忙的跑去。
    不一会一脸轻松的自茅房中走出来,羞涩地走到李燕云面前,略微心虚忐忑不安道:“帮,帮你看过了,不臭,你,你去吧!”
    “多谢童姑娘,不过不用了,适才我一个没忍住,对着牢房就撒出来了!”他舒了个懒腰转身:“走吧!”
    真是不讲卫生!她下意识的环目扫视了一番,借着火光,四处干燥不已,她似是明白什么来,脸蛋愈发烫如火烧,眸子瞧了他背影一眼,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怎地今天三番几次在他面前如此丢人,丢死个人了!她脸蛋羞的仿若能捏出水来。
    恍然间,她美眸一睁,奇怪,他身为锦衣卫,且这诏狱里的锦衣卫都认识他,而他怎地不知到这里茅房在何处?是他不常来?
    尽管心中冒出这个疑问,看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此时与他说话,她芳心便如兔子般,跳的厉害,看着他的背影,想着适才的事,她脸红如艳霞。
    走出诏狱才知道,外面竟然是大雨磅礴,豆大的雨水自天而降,淅淅沥沥地淋在地上,一种锦衣卫打着油纸伞,跟在同样打着油纸伞的李燕云和童清湫身后,在京城大街走着。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么?”童清湫瞟了他一眼后看着前方的雨景:“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你放了我这个侵犯?”
    “怕个甚!身为锦衣卫,我光明磊落,嫉恶如仇!”李燕云正色道:“帮你也算是帮正义,不是有个词叫舍生取义?唉,为了正义,我区区一条贱命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言真意切,说完微微一叹,身后的完颜林则是憋着笑。
    “这……”童清湫些许不安,眼圈蓦地红了。
    “若你想报答,就将那‘逍遥曲谱’给我,”李燕云叹道:“只因每次听你弹奏那‘逍遥曲’我心情都会舒畅无比。”
    “你又不会弹,你要那曲谱作甚?”
    她瞧了李燕云一眼,看他面色黯然,童清湫似是意料到,他似乎又在想那个‘小彤子’了,不知怎地,见他这般,童清湫也有些难受。
    没待他回答,她忙道:“既然你喜欢,要不我教你弹逍遥曲如何?——”她羞涩的补充道:“也,也是为了报答你,你这般为了正义,不顾自己的性命,我……”
    “多谢童姑娘美意!”李燕云点了点头:“另外我与你定个君子之约,你那案子,若需要及时传唤你问话,你不可离开京城!”
    “好,答应你!小女子不出京城——”童清湫面红耳赤,眸子飘忽瞟向别处的雨景:“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童姑娘。”
    面无表情的李燕云,他瞅着前方远处一个雨中快马加鞭的人,那人似在喊着什么,他疑惑不解的走神般嗯了一声:“那叫什么?”
    她唇瓣蠕动几下刚要张口,那急行快马声音在雨水中快播深远,骑在马上报讯兵敲锣道:“——天津卫洪涝!——天津卫洪涝!十几万百姓无家可归!”
    雨水中的报讯兵敲着铜锣,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来是通报给百姓,注意防范,二来是赶紧去通报给朝廷。
    当听此言,李燕云脸色一变,在这时代若发生洪涝,那对百姓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农田被淹不说,还流离失所。
    “发洪水了?”
    雨中打着油纸伞的童清湫也是花容惊变,愕然地瞧着路过的报讯兵,与李燕云和锦衣卫们,赫然呆立原地。
    没待童清湫反应过来,李燕云转身朝紫禁城方向跑去,一众锦衣卫跟随着,瞧着李燕云的身影童清湫娇喊:“喂——你不学了么?”
    “改日童姑娘,再会,我有公事!”在雨中与锦衣卫狂奔的李燕云,头也不回在雨中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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