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横生的院落中,水井旁堆着一些泥土,和一些白色骸骨,且那深坑中带有花纹的木盒映入李燕云眼帘。
    不大的功夫,太监费劲的取出木盒,那木盒似有些分量,小太监很是吃力才将之抱出来。
    正是如此有分量,可在老太监双手中轻若无物,他轻松的接过长方形木盒,打开盒盖。
    立时,里面一把通体黑漆漆的剑鞘和剑柄落入李燕云眼中,外观上,剑身宽度只比手掌小一点,却比通常见到的剑略宽。
    且黑漆漆的鞘身雕刻为五爪龙,也难怪之前老太监说是楚王的佩剑。
    “皇上,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且可吸铁,乃是上好的神兵利刃!”康福道:“得者,不惧任何刀剑,门派得之,更可振兴门楣——请皇上过目!”
    “哦?”
    万一剑身有毒可就就危险了,再者这个老太监甚为奇怪阴狠,万一他连朕都害,那朕岂不是惨了,李燕云给那个拿着铁锹的太监示意了一下,小太监会意,自木盒中取出宝剑,吃力的双手捧着,递到李燕云面前。
    他并未着急拿剑,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太监的脸色,见他只是略微紧张,并未有其他异常,李燕云这才放心的自他手中接过天陨剑。
    拿在手里李燕云手臂一沉,估摸着此剑确实比寻常刀剑重了一些,怎地也有前世的二三十斤般重量。
    他猛的自剑鞘中抽出天陨剑,剑鸣时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闪耀着漆黑的亮泽,剑锋剑芒锐利无比,同时剑身似有似无寒气弥漫。
    且剑身上依稀可见那古文‘楚王剑’而另一面则是‘天陨剑’。
    “恭喜我主!”老太监霎时跪下叩首:“天陨剑出,天子之剑,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老奴恭喜皇上得天陨剑!”
    这句话让李燕云想到了倚天屠龙的屠龙刀和倚天剑,他微微一笑:“一把剑而已,没那么邪乎——”他吃力的提剑一挥,砍在那铁锹上,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铁锹被齐刷刷的削断,他震惊之余叹道:“好剑,果然削铁如泥——”
    那小太监也是被此幕吓了一哆嗦,忙忙跪下。
    可惜了,这剑在朕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朕又不会剑法,李燕云暗叹间,将剑重新插入剑鞘,来日寻到小彤子,将此剑送给小彤子玩,也是不错的。
    再不济也可以用来削苹果,全当水果刀使了。
    老太监如若知道此时皇上的想法,定会被气的吐血,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天陨剑,竟拿来送给老婆玩,还拿来削水果?
    “你当真要归隐江湖?”李燕云将天陨剑重新放入那雕纹的木盒中:“朕得此剑,还没封赏你呢。”
    老太监叩头道:“老奴谢皇上圣恩,可老奴不要任何封赏,老奴怕哪天一死,此剑从此成为秘密,这才进献给皇上,也不枉先帝昔日的隆恩。如今皇上得到此剑,老奴心愿已了——如今只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便是请皇上放老奴归民间,隐姓埋名。”
    “那你的干儿子如何处置?你不要他了?”李燕云好笑道。
    老太监叹道:“那小子认老奴为义父,也只不过是利用老奴为他遮风挡雨而已,幸亏他只是一个小太监,若是品级高点,怕是早就将老奴一脚踢开了,老奴收他做义子,也只不过是弥补遗憾而已——本就是互相利用之关系,皇上若想处置他,全凭皇上圣意,老奴不在过问。”
    太监本来就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不会有妻儿,他如此做法,李燕云也倒是能理解。
    “既然如此——如若朕有事交代你去民间做你是否愿意?”李燕云笑道:“你不用怕违背旨意,你若愿意,你就去做,不愿意朕也不会威逼你!”
    “这么说皇上同意了?”康福脸上喜色,拱手道:“皇上,您说,只要老奴能办到的,老奴定然去办。”
    李燕云嗯了一声道:“朕听说姑苏城穹窿山,有个纪家山庄,可朕派锦衣卫去了,至今未曾有任何消息——朕要你去寻一个叫纪柔的女子,若有其消息,找到之后,无论是写信还是派人通报,汇报给锦衣卫指挥使周朗便可——”
    说完李燕云笑道:“此事不知算不算难?”
    康福低头思虑片刻后,猛然道:“皇上,此事对老奴来说不难,老奴定竭尽全力寻找纪柔姑娘!”
    有个会功夫的人去江湖上找,想必事半功倍,况且纪柔也是江湖中人,用他们的法子找,自然会更方便些。
    “还有——不过这个有些难度,”李燕云脸色黯然:“她叫秦芷彤,乃是天山派前任掌门人,她行踪不定,你顺便打听一下她的下落,秦芷彤你定是带不回来的,她性子倔的很,定不会听你话的,打听到他的下落,禀报给朕便可。”
    “天山派?天山派老奴早有耳闻,”康福叩首道:“老奴遵旨,皇上为了行事方便,烦请皇上特许老奴带些太监出宫,好使唤——”
    这老太监做事还挺认真!李燕云点头说了一个字‘准’!
    “但不知皇上,此时是否不能被其他人得知?或是走漏风声?”
    若是走漏风声,纪家庄的人想必定会想方设法规避,李燕云笑道:“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
    忽地老太监话说到一半,眼睛锐利地看向一旁适才挖土的小太监,当即老太监身形如箭一般窜了过去,手掌霎时箍在太监脖间。
    没待李燕云看清,只听‘咔嚓’一声颈椎脆响的声音,那小太监双目圆睁,脑袋蔫巴垂下,随着老太监松手,小太监的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此为之快,令人咋舌,那小太监甚至闷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你!”
    李燕云大惊。
    “皇上——”老太监忙忙抱拳:“他不光听见天陨剑出世,又闻皇上说出的秘密,此人留不得,否则一点涟漪会掀起滔天巨浪。”
    丝毫没料到这个叫康福的老太监竟然下手如此之狠,速度如此之快,倘若他对自己下手,怕是自己都还没来及掏枪就会死在他的手上。
    还好这个康福对皇族比较忠心。
    这边气氛惊险,此刻慈宁宫丝毫不亚于此处,一身粉红色宫女服的苏月儿,怀着好奇的心情,被宫女带到慈宁宫。
    当见亭子前跪着的阿刚,她秀眉一蹙,走到亭子前,她娇柔玲珑地身躯一沉,忙忙给亭中的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跪下。
    “奴婢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娘娘。”
    太后嗯了一声起身,玉手指着阿刚面前的宣纸:“那可是你写的?那个宫女服可是你的?你且看看!”
    忽闻太后如此一说,苏月儿朝阿刚面前一瞧,果然那宣纸不正是皇上赐给自己练字之用?怎会在此处?莫不是阿刚拿来,公报私仇的?他竟然要害我?
    略微一琢磨,她瞬即明白了阿刚的用心,她顾不得多想,应了一声后,用膝盖走了几步,拿起那粉红色宫女袍子一看上面的标牌,正是自己的名字。
    且那宣纸上不用看也正是自己写的,她脸上一红,叩首道:“奴婢回禀太后,回禀皇后娘娘,那‘李燕云’和‘浣洗库’六个字,正是出自奴婢之手,衣裳也是奴婢的衣裳无误。”
    上官皇后绝色的脸上一惊,见她要起身,宫女忙忙将上官皇后扶起,她与太后俩个女子一头雾水对视了一眼。
    皇后柔笑道:“你说那六个字念什么?不对,是后面那三个字!你重说一遍——”
    难道皇后娘娘也不识字?或者我念错了?苏月儿轻道:“回,回禀皇后娘娘——乃是‘浣洗库’。”
    跪在一旁的阿刚略微惊讶,这贱人是不是在装糊涂呢?
    太后奇道:“是谁告诉你那三字念浣洗库?”
    “是,是皇上告诉奴婢的。”苏月儿解释道:“就连皇上的名字,也是皇上教奴婢写的……皇上说了,势必这六个字一起练,太后,皇后娘娘请明鉴。”
    如今到了皇后娘娘和太后着,哪怕道出皇上去过浣洗库,也无碍,总之就是不能让阿刚歼计得逞。
    见她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上官雨兮哭笑不得道:“那三个字根本不是什么‘浣洗库’而是‘我爱你’——”她暗呸一声,那坏胚子倒也真会捉弄人。
    “啊?”
    苏月儿惊讶之余,香腮浮起红晕,羞的有些无地自容,皇上爷爷太坏了些,怎地如此蒙骗我,简直太丢人了。
    连起来那可不就是李燕云我爱你?也难怪阿刚借此说事,自己定被太后和皇后娘娘,当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种女子了。
    一听这话,阿刚吓的慌慌张张,倘若这般,自己就被当成挑事的人了,哪个宫的主子都恨这种人。
    他连忙叩了几个头道:“苏姑娘,你,你是故意装作不知的吧?”
    “太后!”雨兮打断他的话道:“依臣妾看,皇上如今正在筹备女子学院的事,说是让女子也能入学堂读书,想必皇上见不得女子不识字。而且那字写的歪歪扭扭,估摸着定是皇上教苏月儿写字的——苏月儿,是也不是?”
    苏月儿红着发烫的脸蛋,小心翼翼道:“回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正是——”
    “胡闹,皇帝简直太胡闹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三个字,他竟然也教人写!”太后羞恼道:“来人,将这个挑事的小太监,还有这个贱婢给杖毙——”
    “不可太后,她是被陷害的——”
    上官皇后稍一激动,她深感肚子疼,如画美媚的面容剧变,玉手捂着肚子,登时吓坏了太后和一干小宫女。
    立时皇后鹅黄色的锦绣裙摆被染红,莲足间地上被滴出一片血渍,她饱满俏额沁出丝丝冷汗,面色苍白中凄美万分,樱唇一张一兮:“太后,太后……臣妾,臣妾怕是要——”
    太后似是意识到什么,慌张叫道:“传医婆,快传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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