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媚的晨阳下,被官兵前簇后拥的马车前,经过车前的俏丫鬟一说,窗帘被掀开,探出一个发丝柔顺的脑袋,她雪肤玉颜,红肿地美眸,好奇地顺着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身后跟着一些官兵,身穿中原长袍的男子,不是国使公还能是谁来。
    “国使公爷!”
    正在吃着烧饼的李燕云,好奇转身,马车被马夫控制住停在自己身旁,车前的那个丫鬟似曾相识,这才想起来,那不正是和硕公主府的丫鬟?当时在和硕公主府,她还替她的主子纳兰飘说话,教训了自己一番。
    “嗯?——咦,这么巧,我说今天怎么喜鹊在我院中叫喳喳,合着是遇到了美丽的牡丹姑娘!和飘儿格格!”
    牡丹脸上一红:“你快上车来!”
    “嗯?是你的意思,还是格格的意思?我可记得,上回格格曾说过,她很爱惜名声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
    “你这人——”牡丹没好气打断他的话:“既然叫你上来,自然是格格的意思!”
    “嘿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样子纳兰飘定是知道老皇帝受刺的事,这是要前往宫中而去,李燕云乖乖地上了马车。
    马车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芬芳气味,一袭锦布黄杉裙子,将端坐在小榻上的女子身形衬托的曲线玲珑,黄金耳坠,名贵的玛瑙圆珠项链,更显气质不凡。
    上了马车的李燕云干嚼着烧饼,圆睁着眸子直愣愣地看着她,她黑泽发亮柔顺的秀发垂在胸前与腰际,脸蛋清丽出尘,弯翘的黑眉下,眼睛红肿似是哭过,精巧的瑶鼻下,小嘴抿了几下。
    此刻除了外面车轱辘碾路的声音,还有官兵甲衣磨擦的声音,马车中倒也显得静谧万分。
    “你怎么不说话?”纳兰飘略带哭腔道。
    “哦……有没有水?干吃烧饼有点口渴。”
    “你!”纳兰飘似怨般看他一眼,见他蹲在那里下巴一动一动的嚼着烧饼,偏偏眼睛还圆溜溜地盯着自己,一副极为认真地模样,见此她哭笑不得,玉手拍了拍旁边:“到我身旁来坐!”
    “好!”
    李燕云朝旁边一坐,屁股刚碰到质地柔软的垫子,岂料她玉手拉着李燕云胳膊,一把扑进李燕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喂,我可没说要泪水啊!——你若想吃,我分你一点?”
    “呜……你不要说话,不然我打你!”
    女人真是难伺候!
    她哭了好一会,哭声怜人万分,李燕云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伤心,她皇阿玛被刺客所伤,她岂能不难过。
    她这般哭着李燕云没有出言安慰,兴许此时对她来说,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晃动的马车中她哭了一会似没有停下来之势,李燕云叹道:“格格,哭归哭,鼻涕眼泪可别朝我身上蹭,这是我刚换的。”
    她哭声略有变化隐隐中带着笑声,羞恼之下,玉拳捶打李燕云的胸膛一下,这才坐正身子,泪眼婆娑地看着李燕云。
    “你也知道了?”
    “当然!”
    “你觉得我皇阿玛会不会有事?”她抽泣道。
    “这……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御医!再说了,你不是精通医理么?有你在怕个甚?”
    她脑袋靠在李燕云的肩膀,美目流着泪看着前面微颤的车门帘:“你知道么龙二一,我额娘不在的那天,我就很恨阿玛。可我知道,他贵为女真部的首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宁愿我额娘死在女真部,也不愿让她回鞑靼部探亲。”
    “在我印象中,他很爱我额娘,他那般做,我知道对于女真部来说,他的做法是对的。在庞大的女真部面前,个人性命不算什么。可我不愿去理解他,当知道他被行刺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他顶着何等的风险,承担着女真部的荣辱。”
    “又有多少人,想治他于死地?就连我的哥哥们,他的儿子,都争夺他的皇位,龙二一,你说他心里该有多痛苦。”
    痛苦?你可知道,你面前的朕,又冒着何等的风险在你们金国待着?你说的没错,个人性命不算什么,牺牲小我成全大家,也许这才是皇帝应该要做的。
    她的话李燕云无法回答,他苦苦一笑,默不言语,不过李燕云此刻倒是敬佩万分了,她果然冰雪聪明,言语间直指鞑靼国,暗示乃是鞑靼国的人派的刺客。
    “龙二一,你是怎地知道我皇阿玛被刺?”
    从她要放自己走的那一刻,李燕云没有了以前对她的防范之心,如实道:“在遇到你之前,是太子与我同行地!”
    “大阿哥?”纳兰飘一怔,皱着黛眉认真地想了一下,看着李燕云:“你觉得那些刺客是何来历?”
    心知肚明的李燕云,自然要装作不知,干脆顺着她的话道:“按你的意思,我也觉得是鞑靼国的人!不过具体的,还得进宫,方能知晓。毕竟,我龙二一不是神仙嘛!”
    纳兰飘似娇似嗔道:“你不是神仙,却也比那神仙差不了多少了!”
    那飞天之物一般人怎可做的出来,不是比神仙差不多还能是什么,听她此言,李燕云只能报以苦笑,那自己这个神仙也善变了点,当初没走成,反倒后来不想走了,想在此处完成自己的大计。
    在纳兰飘的关照下,马夫加快行车速度,后面的官兵也不由小跑行进。
    皇宫朱漆大门前,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昨晚打斗的血渍早已无影无踪,依然是守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平静不已,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若不是大殿门前陈列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尸体,任谁都没想到,昨晚正是皇宫,发生了一场惊骇的刺杀皇帝的事。
    “奴才给飘儿格格请安,飘儿格格吉祥!”大殿前,三浦太监先是朝国使公作揖,便忙忙给纳兰飘跪下。
    “快快起来吧,”纳兰飘急切道:“我皇阿玛如何了?”
    “回格格的话,据太医所报,虽皇上暂无性命之忧,不过皇上龙体内脏遭受重创,怕是日后身子骨没有先前那般硬朗了——只不过现在还未醒。”
    闻此言,纳兰飘玉拳紧握,修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她眸子浸湿,瑶鼻发红,银牙咬的咯咯作响,适才在马车内哭的如孩子般的她,此刻清丽地模样坚韧而又倔强。
    似不愿旁人,看见自己哭泣。
    跟纳兰飘禀报之后,纳兰飘后有从太监口中了解到,这些黑衣刺客足足有五百八十一名,兵器弓弩样样齐全,本来抓到一些活口,岂料这些人早已备好毒药,一些幸存的皆是中毒而死。
    他们这般做法,身份已经显而易见,自然瞒不过纳兰飘。
    “是黑衣人!”丢下这句之后,她忙忙朝大殿而去,李燕云紧跟其后。
    大殿中跪着一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其中还有太子纳兰兴德,六阿哥纳兰顺真,以及各个皇子格格,且富察琳琅的爹爹富察雍哲也在殿中跪着。
    一阵轻哭之声回荡在大殿中,与他们不同的是,此刻太子纳兰兴德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额头冷汗沁出,看着榻上面色发白的皇阿玛,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彷徨,泪水滴答在光滑的地面上。
    一看这阵仗,李燕云一惊,别人都跪着,自己进去若站着,似有不妥,虽然金国皇帝准许自己免跪,可若进去,在哪站着,似太过突兀了些,他又忙忙退了出去,生怕惊扰了那些皇子皇孙,他模样鬼鬼祟祟,脚步轻轻跟做贼似的。
    门外候着的三浦吃惊:“嗯?国使公你咋又回来了?”
    “嘘!”
    见他脸上说不出的狡黠,三浦老太监眼睛一转,便明白过来,朝李燕云竖了个大拇指,暗赞聪明。
    见他这般,纳兰飘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她并未顾及,莲步轻轻跑到殿中榻前,清泪流下,娇喊:“皇阿玛!”
    “飘儿你懂医术,你快给皇阿玛瞧瞧!”六阿哥此刻比谁都着急,倘若皇阿玛有事,那么太子即位,那自己定然没好果子吃,他泪眼朝一旁的太子看了一眼,心里忐忑无比。
    “太医,拿针灸来!”纳兰飘吩咐太医。
    “嗻!”
    龙榻上的老皇帝赤着上身,腹上被白布包裹着,殷红的血渍浸染上去,显得极为扎眼,他面色发白,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
    “唉,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皇上都敢行刺!”门外地李燕云叹气道。
    三浦也叹了声道:“谁说不是呢!昨晚你是没瞧见,有多惊险!”想起昨晚的情形,三浦此刻都心有余悸:“还好其他门的守卫即使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就没有其他阿哥前来救驾?”李燕云诧异道。
    “有,自然有,不过来了跟没来没什么区别。”
    “为何?”
    “他们来时,刺客们早已被制服,皇上当时中箭后,没多久就昏迷了!”三浦无奈道。
    看样子那个蠢货太子,后来确实没有前来救驾,李燕云点了点头,至于金国这个皇帝会不会怀疑他,就看他造化了,不过有一点,皇帝定会怀疑金国有内歼。
    李燕云皱眉思绪之际,大殿中传来几声咳嗽,继而便是一阵文武大臣,和一干皇子以及妃嫔兴奋欣喜万分的声音。
    “皇上?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皇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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