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梅撇嘴,“说的好像姓许的那家有多好一样,还不是……”
    江冬梅本想说老许家现在情况不好,虽然老许家上辈子也没有真的出事,那也是因为她嫁过去的缘故,这辈子除非江秋月嫁过去,不然老许家肯定出事。
    江冬梅转念又想她不能说。
    且不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说她要是说了,回头爸妈不愿意让江秋月嫁了可怎么办?
    江秋月要是不嫁,那就要留在家,那不就要和快过来插队的赵长熙见面了吗?
    那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江冬梅想了想就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杜春花没忍住在江冬梅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啥叫我说啥就是啥,你意思还我说错了,我都还没说你今天差点搅合了这门亲呢,你还敢跟我咧咧,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收拾你还是咋地!”
    江冬梅今天本来就因为再次见到许从周和周碧云而心烦气躁,闻言忍不住甩了下袖子,站起来就往屋里走,“都说了你说啥就是啥了,你还想我咋地,烦不烦呢!”
    “你说谁呢,你个死妮子你给我站住!”杜春花连忙就去追江冬梅。
    江秋月看了看江道义也没有表示,便也懒得去管屋里面的那对母女。
    但是土坯的房屋并不太隔音,江秋月还是能听清楚两人在屋里吵什么。
    好一会儿后,屋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那娘俩又和好了,在压低着声音说话。
    其他人或许听不到,但身负异能的江秋月却还是听见杜春花在问江冬梅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傻乎乎的把亲事给让了出去。
    然后江冬梅就借口说她不喜欢当兵的,嫁给当兵的就是守活寡。
    杜春花又絮絮叨叨劝说了一会儿,大致就是江冬梅傻,说老许家条件好,又只有许从周一个儿子,日后老许家的东西都是她的。
    又说江冬梅平日里啥也不干,只有嫁给许从周这样的好出身才能活得舒坦,不然以她和江道义的本事,往后不能给她找到好婆家之类的巴拉巴拉。
    要不是江冬梅坚决不为所动,杜春花俨然都要说出要江秋月别嫁了,换江冬梅嫁的话。
    江秋月都能被气笑了。
    也幸好她不是原主,不然非得被这样偏心的妈给气死。
    等到杜春花和江冬梅的谈心终于结束了,杜春花才想起来江秋月这边还有事没说完,才又坐过来说:“我和你周姨商量好了,明天八月十五,他们来过节,顺便也来下定,人家那边也说了,定礼给六百,等将来你们结婚,那边还会给你们准备四大件,另外还会再给一千块钱的彩礼。和这些相比,其他的就是小件我也就不细说了。”
    “我要和你说的是你也知道咱家就这么个情况,你哥亲也定了,就等着结婚,你弟眼瞅着也大了要说亲,所以明天人家送来的六百定礼钱我就收了留着家用,就不给你了,回头等你们结婚的彩礼钱,我们就不要了,你自己拿着。”
    说着,杜春花都觉得心里在滴血。
    她今天怎么也没想到老许家能这么大方和敞亮。
    如今婚嫁方面,定礼和彩礼一般的也就意思意思给个二十块钱就是了,要是条件好的就五十,再往城里走的话,听说才会上百,可她没想到老许家这么大方。
    说实话,她当时听了都觉得心肝儿都在颤,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钱给她,她就发了。
    可等冷静下来,她就知道不能这么干。
    人家老许家是不差钱,可若是她把定礼彩礼都扒拉到自个手里,回头人家还以为她卖女儿呢,等到那时候,不仅江秋月要过的不顺心,他们和老许家的亲家关系也维系不住了。
    所以想了半天,她才决定就拿定礼的六百,回头彩礼让江秋月再带过去。
    只要江秋月在老许家站住脚跟,他们家以后有的是福去享。
    杜春花忍着难受说:“你也别怪妈贪你的钱,实在家里穷,有了这六百,回头家里就能再加盖两间屋,你哥和你弟娶媳妇也能顺当些,到时候你出门子也能多给你准备两身新衣裳。”
    江秋月却有些愣。
    一是没想到许家竟然这么大方,二是没料到偏心眼的杜春花居然能给她留这么多钱。
    杜春花却以为江秋月不说话是因为害羞,又和她说起以后嫁人了要和许从周好好过日子,有必要的时候务必要帮衬一下自家兄弟姐妹之类的。
    江秋月懂了。
    她随着杜春花絮叨,但将来做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和江家这边一样,回到县城招待所的许从周和周碧云也说起了今天的事。
    周碧云第一件事就对着许从周说:“你今天和江秋月相处了,你觉得怎么样?”
    许从周点头,“挺好的,她很聪明。”
    周碧云倒是意外了,拉着许从周的胳膊就道:“我倒是看江家的这个大姑娘长得不错,人看着勤快也文静,做饭的手艺也好,倒是没看出来怎么聪明的,我打听了,她只读过小学,你知道这事儿吗?”
    许从周点头,“她说了。”
    “那看来你们两个今天说过不少话,你和妈说说你们具体都干了什么。” 周碧云扬眉,面带八卦。
    许从周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江秋月笑靥如花的模样,他抿着唇,略微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她和我说她不相信我们家这次上门仅仅是因为十多年前的一句戏言。”
    “她这样说的?”周碧云是真的惊讶了。见许从周再次点头,周碧云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许从周摇头,“我没回答,她就只说了不相信,也没问具体缘由。”
    “就这样?”周碧云皱眉,“我和她妈说好了明天提亲,她都怀疑了,那这亲事还能成吗?”
    “您正常去提就是。”想到明天定亲后他就和江秋月的关系会更进一步,许从周便忍不住有些脸热。
    周碧云没注意,却问道:“她都怀疑了,这亲事还能成?她回家不会和她爸妈说吗?”
    “不会。”想到江秋月白天说的话,许从周很肯定地开口。
    “那她倒是有意思了。”周碧云思考了一会儿后又说:“这个江秋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们家现在情况不太好,要是她也有问题,那回头你在部队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许从周就说:“应该不会。”
    自己儿子自己清楚,周碧云当下就狐疑地盯着许从周打量,“为什么不会,这可关系到你日后的前途,你们还说其他什么了,都跟我说说。”
    许从周抿着唇,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不想和周碧云说他和江秋月那些相处细节。
    周碧云当下扬眉威胁,“行,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就不去提亲了,我看你怎么办?”
    许从周:“……”
    第7章 定亲   把她的手掌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许从周最终还是屈从了周碧云的威胁。
    周碧云听完了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手戳了戳许从周的脑门说:“所以你这是刚见人家第一面就真的看上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这个平日里都不和小姑娘来往,看着冷酷无情的傻儿子还是个情种呢!”
    许从周不吭声。
    周碧云兀自取笑了一会儿,又感慨着说:“不过既然你真的看上了,那江秋月看着也是个玲珑剔透的,我倒是真的不担心了。”
    “其实来这儿的一路上我都心惊胆战的,祈祷着江家的俩姑娘最好都嫁人了,这样你就不用娶了。因为我知道我儿子有多优秀,我不想他往后余生都和一个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农村姑娘共度,但是万幸的是江家俩姑娘长得不错,你还自己看中了一个。虽说他们家条件差了点,但我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周碧云又说:“不过既然人家小姑娘都怀疑了,明天吃了饭后你肯定要带她到县城逛一逛买两身衣裳,你就找机会和她解释一下,但她既然不打算和她父母说,那我这边也就不多事儿了,免得回头多生波折,到时候再把你们的事儿给搅黄了。”
    许从周点头:“好。”
    周碧云接下来也和许从周说了一下白天和杜春花商量好的一些定礼彩礼的事,见许从周没什么意见,就又说了明天带姑娘逛街要聪明点之类的,然后就催促着他赶紧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采买一番,这才又往江家去。
    江家这边一大早也在准备着。
    昨天许家人来的突然,家里也没怎么收拾,因此今天一大早,杜春花就把一屋子人安排的团团转,彻底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等到许从周他们过来的时候,家里面刚忙完。
    杜春花自然就和周碧云开始寒暄,江道义去请生产队的老支书和现任支书来当媒人。
    这是昨天就说好的。
    婚礼嫁娶需要男女双方各出一个媒人,虽然江、许两家是自己商量好的,但所谓礼不可废,加上许长盛当初在这边养伤的时候也认识了老支书,许家就请了老支书当媒人,江家这边自然也就顺势请了现任支书。
    这俩人也乐意的很,不用多做什么还能白的一个媒人筐子,喜事儿啊,因此一大早就等在家里,江家这边一叫,他们赶紧来了。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安排,江秋月依旧负责一家人的餐饭。
    许从周便默默跟着她转。
    午饭过后,在两位媒人的见证下,许从周和江秋月算是正式过了明路,也写了婚书。
    而后,许从周和江秋月就被安排逛县城买东西这一任务。
    今天是中秋节,坐车进城的人不多。
    江秋月和许从周一上车就找了后面相邻的位置坐下。
    如今的风气不开放,乡下更甚。
    这时候见到年轻男女这样走一起,车上的其他人就忍不住一直盯着他俩看。
    还有人认出了江秋月,试探着开口说:“你是柳月湾生产队江道义家的大姑娘吧?”
    江秋月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面生的人,应该不是他们生产队的。
    但别人既然问了就不好不回答,江秋月便点点头,“是。”
    “哎哟!”说话的大婶一拍大腿,“我说咋就这么眼熟呢,我是你们隔壁张家圩的,我和你们队大梨家是亲戚,你认得我不?”
    江秋月笑着摇摇头。
    那大婶也不在意,视线来回在江秋月和许从周的身上打量,十分八卦地问道:“你这是定亲了,这是你对象啊?”
    江秋月暗道人类的八卦天性真是让人十分困扰,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只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大婶更来劲了,以为江秋月这是害羞,继续道:“啥时候的事儿啊,上次端午我过去走亲戚的时候都还没听说呢,这就定了,你们这是干啥,去县城买衣裳还是干啥?结婚的日子选定了吗?咋之前一点音信都没听过呢,对了,你这对象是哪儿的人,他是干啥的?我咋瞅着眼生的很,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呢?”
    大婶特别能絮叨,也不管江秋月回没回答就先一气儿问了这么多。
    幸好这时候车开了,惯性的作用让她后劽了一下,这才止住了话头。
    江秋月就借着这个机会捂着嘴装晕车想吐。
    许从周下意识扶住了江秋月,皱眉道:“晕车?”
    江秋月一脸虚弱地点头,“太难受了,特别想吐。”
    “晕车可以吃点橘子,我……”许从周下意识往身上摸,半路却想起除了钱和票,身上就只剩下水壶了。
    他有些懊恼,并决定以后和江秋月出门的时候要记得这一项,这才拧着水壶说:“我没带橘子,先喝点水吧。”
    江秋月虚弱摆手,“不用了,我还是先闭眼睡会儿吧。”
    “好。”许从周重新拧好水壶,小心地盯着江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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