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再想个法子才是。
    琢磨了许久,始终拿不出个解决之道,如此过了两日。孟郁槐自省城回来了。
    赶了大半日的路,回到家中总难免风尘仆仆,花小麦铺子上事多,一时脱不出空来,便让孟老娘先回孟家院子照应,自己则是在晚上快要打烊时,才匆匆赶回村子南边。
    孟郁槐正在房后喂老黑。
    大黑马年纪大了。一来一回地奔波,体力有些跟不上,他便特意多拿了些嫩草,预备好好犒赏这老伙计一顿。花小麦原本已进了院子,隐约听见房后传来低低的人声,便忙又退出来。绕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孟郁槐便回了头,立刻勾唇微微一笑。
    回来了?花小麦好两日没见他,心里怪惦记的,便也翘起唇角。走过去抱了抱他的胳膊,这一趟可还顺利?我瞧你的模样,那档子买卖,应是*不离十了?
    唔。孟郁槐二话不说把她带进怀里使劲搂了搂,方才笑道,挺顺当,韩虎他们此番去蜀地没出半点差错,那瑞锦绸缎庄自然满意,也不用我费甚么口舌,便痛痛快快地拍板要与我们长期合作。有了每年这几百两银,往后镖局的日子能好过些,我在心里筹划着,明年也该再给镖局里添些人手,如眼下这般,终究是有些不好安排。
    一边说,一边就拍拍老黑那油光水滑的脊背,牵着花小麦进了院子。
    院中桌上摆着一个已用了许多年的粗瓷大碗,里头是两串乌紫的葡萄?
    花小麦登时便觉得有点口舌生津之感。
    来了这火刀村近两年,她真快要忘记,葡萄是什么味道的了。
    孟郁槐拉着她在桌边做了,见她只顾盯着那葡萄猛瞧,便忍不住发笑道:这东西咱们村里不常见,省城里叫卖的人却不少。想着正当季,我便买了点回来,方才给娘送去一些,这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了。只是不晓得你如今这情况,究竟能不能吃得,要不你且不要忙着动嘴,等明日我去问问那邢大夫,再
    怎么吃不得?花小麦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将那大碗抱了去,露出一脸的不容置疑,哪里还需要去问那老神仙?我就是厨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莫非我还不晓得?
    说着便迫不及待剥了一颗送进口中,又另取一颗塞进他嘴里。
    略略有点粘稠的汁子顺着嗓子眼缓缓流入腹中,口中余下的全是沁甜微酸的滋味。
    好吃?
    孟郁槐见她欢喜得眼睛也眯了起来,便是一笑,估摸着孟老娘应是已经睡下,轻易不会出来,便凑近在她唇上碰了碰。
    特别好吃!花小麦也不躲,乐颠颠地连连点头,再剥一颗给他,你最近这么忙,又是去省城奔波,与人谈买卖,又是照应镖局里的大小事体,还记得给我买吃的,真谢谢你呀!
    孟郁槐没答她的话,若有所思道:我忙倒还无所谓,都是应分的,可我怎么听说,就我离开这短短两天,你便与那汪师傅闹上了?
    花小麦转头瞟瞟孟老娘的房门,嘴角向下一撇:娘怎么成了个专爱传小话的了?这样等不得地要说给你听其实,也不算闹上了吧,只是有点误会,我过后晓得,那汪师傅并不是针对我,也就不想再同他计较,他也不容易。
    说来听听?孟郁槐却是不肯轻易放过她,追着问道。
    左右无法,花小麦只得将那日在竹林中发生的事,以及谭师傅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他整天那样拉长个脸,我瞧着真浑身不自在,但知道缘故之后,反而很能理解他了。
    她垂着头小声道:换了是我处在这种境况之中,恐怕还不如他呢。日子不顺心,压力那样大,谁耐烦成日还挤出个笑脸来?不管怎么样,他那手厨艺,真真儿是很不错的,我想着,只要他踏踏实实干活儿,别的事,我便睁只眼闭只眼罢。
    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是半点不耽误,抓一把葡萄一颗接一颗地剥。
    孟郁槐认认真真听她说完,眉心轻轻一皱:若真是这样倒还罢了。男人都要面子,他心中不痛快,未必愿意说与人听,脸上难免就会显露出那么一星半点儿。何况你又是个与他非亲非故的女人家,他怎好跟你掏心掏肺?唯有往心里憋,是挺难受。
    可不就是?花小麦咽下嘴里的吃食,使劲点了点头,我理解他的心情,让我迁就其实不难,只怕日子长了,铺子上别的人也会对他有微词。你想想,大家整天在一块儿干活,谁喜欢看见一张永远没好气的脸?不瞒你,为这事儿,我都琢磨了两天了,始终想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愁得我
    孟郁槐低头思索了片刻,往她脸上扫一眼:要不然我去和他聊聊?
    你?花小麦一挑眉,你又不是厨子,对于灶间的事压根儿一窍不通,你怎么
    你别管我是干什么的,懂不懂烹饪之道。孟郁槐伸手蹭掉她唇边一点紫色的果浆,在我们镖局这一行,讲究的是跟自家兄弟就得坦诚相待,什么话都说得,什么话也都能当面说。你是没见韩虎他们,在家受了媳妇的闲气,转过背也是要来镖局里唠叨一回的,如此一来,又哪有解不开的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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