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唔,被碟子碗霸住了,榻上又离得太远些,整个屋子里,看来看去,似乎唯有那扇半开的窗户最为合适。
    脑子里揣了某种念头的男人行动起来格外雷厉风行,一步抢上前,将小媳妇拦腰抱起,脚下只一旋,便来到窗边,把人往窗台上一放。
    这一连串的动作委实太快,花小麦猝不及防,不由得惊呼一声,赶忙使劲拽住了他的衣襟。
    夜深了,楼下空空荡荡,半个人也无,只有凉苏苏的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啦响。
    吓着了?孟郁槐弯了弯嘴角,低头凑近她的脸,直看进她的眼睛里。
    花小麦好容易稳住身形,朝楼下张了张,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臂:牢靠着呢,我不怕。
    顿了顿,又道:那个好像我还不曾跟你好好儿赔不是。前天你是真的生气了吧?我不是故意
    现在没空说这个。孟郁槐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腾出一只手绕到她身前,手指才刚刚一动,门外冷不丁传来一阵敲门声。
    客官,客官,您的热水送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话 火把鱼翅
    城中和乡村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第一缕阳光才将将投上窗棂,街上便已是一阵喧哗声。东安客栈门口,卖早点的小贩卖力吆喝,宽阔的街道上,拉水的牛车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楼下的伙计们正在清扫,搬桌挪椅咣啷咣啷,住在楼上的行脚商早早便要离开,将楼板跺得当当响,高声呼唤自己的同伴快些出门。
    花小麦昨夜睡眠严重不足,被这一通吵嚷闹醒,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顺手一摸身畔,却是空空如也。
    要是觉得累便多睡一会儿,我与袁家的管事说好了今日一早就赶去,耽搁久了让人等总是不大好。
    孟郁槐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听上去神清气爽。
    不公平啊
    花小麦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来了个陌生的地方,感觉格外不同的缘故,昨夜战况十分激烈。可真要说起来,更卖力气的那个明明是他,凭什么一早起来,他就能丝毫不受影响,精神头十足,自己却浑身都像要散架?
    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身,有点迷糊地抱着被子道:你现在就去,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不好。孟郁槐走过来在榻边坐下,摸了摸她睡得毛烘烘的头发,中午之前肯定不行,细处杂事颇多,需多花些时间。这样,下晌我回来接你,这城中有几间馆子,前几次我来的时候听人介绍吃过两回,觉得还不错,带你一块儿去尝尝今儿还得忙上一日,明天应是就闲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四处走走。
    花小麦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那我总不能在这客栈里窝一整日吧?要不过会子,我也去城里转转。这省城中。有好些玩意儿咱芙泽县连看都看不到,干脆多买一点带回去,送人或自家用都好。
    行。孟郁槐应了一声,站起来预备往门边去,你自己要逛,便诸事当心,莫瞧见热闹就往上凑,离那些是非远些。最多申时便一定回客栈来,可记住了?
    花小麦看他这架势,好似马上就要离开。登时就急了。跳下榻扑到他面前。不依不饶地一把揪住,摊出手板:你不给我钱,我拿甚么买东西?
    你没钱?
    没有,这趟出门。除去车钱之外,我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要养我。
    孟某人很吃这套,明知她是耍赖,仍旧一面笑,一面心甘情愿地掏出钱袋,从里面拣出几块碎银,其余的全一股脑丢给她。
    用不了这么多。花小麦将那钱袋翻开瞧瞧,想了想。复又递还给他,从他手中将那几块碎银子抢了过来,冲他一笑,有个意思就行,你外出办事。身上揣的银钱太少,让人瞧着也不好看又或者要不你给我张银票什么的?
    别胡闹,我再不走真来不及了。孟郁槐将她捞起来,一把塞回被窝,总之你注意安全,若不认得路,可先跟楼下掌柜的打听打听。
    又嘱咐了几句,开门走了出去。
    花小麦原本是真打算多睡一会儿的,然而自打开了小饭馆儿,每日里早起便成了家常便饭,逐渐养成习惯,冷不丁闲下来,竟然睡不着,勉强多躺了片刻,干脆爬起来,要了热水洗漱干净,然后便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上一次来到省城,是为了参加八珍会,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离开时又走得匆忙,压根儿没来得及好生看看这府城的风貌。今日算是彻彻底底的无事可做,即便是将一整日时间都花在闲逛上头也没索性,她便将脚步放得极慢,一路走,一路啧啧地感叹。
    话说这省城不仅人多,老百姓的购买力也委实惊人啊,无论是闹市区那些装潢得富丽堂皇,令人不敢轻易踏进去的店面,还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铺子,一大早的,居然通通挤满了人,其间还有不少大姑娘和年轻妇人。掌柜的和小伙计忙得陀螺也似,嘴角咧到耳朵根,一大把一大把的铜板不断往柜台上丢去,发出当啷当啷的清脆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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