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那桃源斋生意火爆得紧,自打开张,便常年照顾我们生意,正经是安泰园的大客户。姑娘你若去了那里掌勺,往后咱们少不得是要打交道的嘛!朱掌柜搓搓手,扭过脸来冲花小麦嘿嘿笑道,今日是我鲁莽了,姑娘千万莫要怪罪,我这就走,这就走。
    话音未落,便冲那三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果真就要退出院子。
    话还没说清楚呢,怎能让他就这么走?花小麦忙跟上去叫住了他:你等会儿!
    朱掌柜立刻停住了脚,转过身笑眯眯地道:怎么,姑娘可是有话要托我带给宋老板?没问题没问题,你尽管说!
    不是这回事。花小麦见不得他那张笑脸,忍不住暗地里皱眉,清了清喉咙道,你今日走了,是预备明天再上门来找我麻烦?
    呀,那哪儿能?朱掌柜下巴一缩,言之灼灼道,咱们既都不是外人,自该好好相处,我怎会再来寻姑娘的晦气?明儿一早,我立刻就回省城去,姑娘只管放心,往后我决计不会再来打扰!
    他看了潘平安一眼,又忙补上一句:啊,还有这位平安兄弟,你也不必怕,都是一场误会嘛!
    这么说我也可以继续在省城卖酱料了?花小麦抿抿嘴角,似笑非笑地道。
    朱掌柜心中直叫苦,暗道这种事,我一个掌柜如何能做主,还不是得去问了东家才能做打算?然而表面上,他又不得堆出一脸笑容来满口答应:嘿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姑娘做的酱料,是这个啊!竖起大拇指来比划了两下。
    那就多谢了。花小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指门外,天色不早,几位请便,我就不送了。
    朱掌柜再无话说,哼哼哈哈地应了两声,引着那三人快步出了景家小院,径直往村东的脚店而去。花小麦从胸臆中呼出一口长气,转头冲孟郁槐等几个镖局的人笑道:孟家大哥,还有诸位,今日真是多谢你们相助,倘若不是你们在此护住了我们一家,事情还真不知会闹到何等样地步。但不知这费用,咱们该怎么算?
    孟郁槐张了张嘴正要答话,一旁的大忠已率先跳了出来,嘻嘻哈哈道:小麦妹子,你这话太见外,咱们识得这许久,已是老熟人了嘛!说到底,我们又没做什么事,连对方的手指头都不曾碰一碰,怎好再收你的钱?那个嘿嘿,你要是有心感谢,倒不如做两样好菜,让我们哥儿几个也打打牙祭,你做的菜,我每吃一回,都要想上好几天哩!
    这有何难?花小麦也笑了,即便你不说,我也该踏踏实实准备下一桌饭菜来感谢各位,但一码归一码,这该给的酬金。却也一文不能少。要是你们不肯收,将来我如果再招惹了是非,可不好意思再去求你们帮忙了!
    大忠笨口拙舌不知如何应答,挠了挠后脑勺退到一边。孟郁槐想了想。便点头对花小麦道:这事不需心急,等我回去向柯叔问明了酬金该如何收,再来同你算。
    可是你最近不是在家歇着吗?花小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孟郁槐轻轻一笑,莫不是你以为,整个连顺镖局,就擎等着你这几个酬金来过活了?迟几天便迟几天。想来柯叔也并不会计较。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搭理花小麦了,转过身对景泰和点了点头:既然此事已了,我们也便先离开,往后假如再遇上类似之事,要尽快来告诉我才好。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倘若还诸多顾忌,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莫说我,就算大圣兄弟。也不会答应,可记住了?
    景泰和心下感动,又不知说什么好,唯有使劲点头应承下来。那边厢,花小麦便一拍手,笑着对大忠道:那你们可别急着回县城。今晚我不去河边摆摊,做一桌好菜,等你们来吃呀!
    大忠喜得抓耳挠腮,乐不可支地连声说好。几人又与景泰和寒暄了两句,也便抽身而去,唯有那始终不则一声的潘平安,还蔫头耷脑地坐在树下,不时朝这边瞟上一眼。
    花二娘恼他办事不地道,连正眼都不瞧他,甩手便进了堂屋。景泰和宽厚地笑笑,说是要去铁匠铺看上一眼,也转身离去,一时之间,院子里便只剩下花小麦与潘平安两人。
    花小麦料定他是有话想说。也不着急,自顾自将桌上的茶杯和盛装蚕豆瓜子的盘子收进厨房,再走出来的时候,果然见潘平安站了起来,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她只扮作不知,将院子里的酱缸逐一打开检查。刚查看到第三口大缸,潘平安便期期艾艾地走了来,在她身后低低唤了一声:小麦丫头,那个
    怎么了平安叔?花小麦回头冲潘平安微笑了一下,和颜悦色道,那朱掌柜已然走了,你无需太过担心。我瞧你脸色不好,不若回去歇息一下?晚上我请孟家大哥他们吃饭,你要是不嫌弃,便也同潘太公潘太婆一块儿过来吧,家常便饭而已,人多一起吃,还能更热闹亲香些。
    哎。潘平安应了一声,抬起头,目光从她面上飞快扫过,吭吭哧哧地开了口,小麦丫头,那酱料的买卖,咱还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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