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棘手啊!皇后还不如罚点什么,训斥两句,俩人也不必忐忑的走出椒房殿。
    没多久景福就扶着心情甚好的卫子夫出了院子,好奇的问:皇后,两位大人最后都退让了,您怎么还是坚持不让他们做呢?那咱们接下来要找谁呢?
    不必找了,他们会做的。马上秋日临近,卫子夫特意换了一身黄色的衣衫,脚步轻快的出来感受一下未央宫在初秋之际的辽阔与清凉。
    为什么呀?您不是不让他们做了么?景福不懂。
    卫子夫笑笑,这叫以退为进,也是自己临时打算的一种试探。
    有些人,嘴上说着信神,心里是不屑一顾的,有些人,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早就奉人为神。
    光看看这段时间请栾大的官眷,听听外面方士自荐的高声,就知道去辨别信与不信,是个很难的事情。两人来试探自己,哼,自己还想试探他们呢!
    等识破栾大的那一天,看看他们的态度,就能知道一切了。
    景福:皇后,你怎么不说话呀?为什么他们还会去做呢?
    卫子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因为人心难测啊,就像是你教训你姑母时,越叮嘱她不要去跟归降来的匈奴人做生意,她偏要去做,最后就血本无归了。
    景福脸色一变,呆愣在原地,皇后竟然都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就这么知道了?卫子夫脱手往前继续走的那一瞬间,景福脑子中闪过很多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知道的?谁说的?生气了么?要罚自己么?
    但她只是缓缓的跪下,字字清楚的告罪,奴婢错了,不该瞒着皇后自作主张。
    卫子夫回身看她,小小的人,依旧跪得执拗,和当年在清凉殿前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有做错的样子一样!
    只是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卫子夫蹲下去亲手扶她起来,端详着那倔强又不安的眉眼,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是像极了当初的故人,只叹,我也没有什么真的施恩于你的功德,让你仗势欺人一番为家人出头,也没什么。
    我没仗势欺人,是她后面欺人太甚,奴婢实在忍不下才设计她...
    我知道。卫子夫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小声些,后面还跟着人呢!
    只是这事从瑕心的嘴里知道,多少都让卫子夫对她们俩人的友情有些担忧,但是看后面俩人关系也不错,就没有打算告诉景福这事是瑕心说的。
    两姐妹拌嘴吵架,难免有失手的情况,还是自己瞒下来吧!
    看着景福有些低落的面庞,卫子夫也有心哄她,椒房殿许久没喊太乐的人来热闹热闹了,我也很想见见你姨母,不如我们去太乐走走吧?
    好!景福果然开心极了,可刚快快乐乐的挽上卫子夫的手,就想起来件事情,脸又垮下去了。
    怎么不开心?最近你姨母又催你出嫁了?卫子夫有些奇怪,开玩笑道。
    皇后怎么什么都知道?景福扁扁嘴就赶紧把话题绕过去,皇后,太乐要改成乐府了,很多曲谱都被重新改编修订,也进了不少人,听说现在混乱得很,要不还是先别去了,咱们喊她们过来演奏吧!
    整日窝在椒房殿我都烦了。卫子夫倒是兴致勃勃,既然新编曲谱,我们就去撞撞运气,说不准就能一饱耳福,听到最新的曲子。
    那可以,听说来了位乐师叫李延年,陛下很喜欢他的,我姨母也对他赞不绝口,就是可惜皇后还没听过他的演奏。
    不可惜,这就去听听,不能好事儿都让陛下一个享受了!卫子夫上了步辇,一众人浩浩荡荡往太乐属而去。
    第243章 太乐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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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乐,哦不,这里已经要改成乐府了。
    在乐府的管事房里,传来细碎的哭声,卫子夫和景福寻声而去,却发现正是带笑房间传出来的。
    景福敲门进去半天,竟只领出来一个双眼红红的带笑。
    就坐在院内石桌旁的卫子夫望着兔子眼睛似的带笑,不由往她身后看了看,就一个人?怎么哭成这样?
    你这是怎么回事,都多大了还哭得这么委屈,你姐姐家里又有事了?
    带笑闷闷的摇头,景福也在旁边摇头,这下卫子夫更是一头雾水了,这么多年过去,带笑越发老练严苛,渐渐的很有当年郦苍的影子,训哭徒弟也是常有的事,实在没想到竟然是她自己在哭。
    那你到底哭什么?
    皇后,他把郦苍姐姐的曲谱给改了!带笑气呼呼的告状,陛下还说好听,呸!好听个鬼,平白赚人眼泪,失了曲谱原本的开阔辽远之意。
    景福拼命咳嗽,给带笑使眼色,小声提醒她,注意言辞,怎么说陛下呢!
    带笑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卫子夫冷下来的脸,慌忙跪地请罪,景福也跟着跪下。
    远处紧跟着的奴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景福跪了,呼啦啦的也在远处跪了一地的人,倒是比平时开年请安跪得还干脆,卫子夫坐的离他们有些距离,还能听到嗑在地上的咚咚声。
    场面静得如同一幅壁画,肃穆又紧张,只有从隔壁院内挣练习着的曲调,隐约着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曲不成曲,词不成词,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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