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了他一眼,还挺尽职,有闲心给分个类?没看到这是吵架呢吗?还不捡起来就走!
    孔立刚要往外溜,就听见屋里卫子夫开口,特意扔出去几本好书,请陛下好好学学,什么是三皇五帝!整日的砌词堆墨,对风俗民情不思改变,不思取舍,最后都不知道是西南收服大汉,还是大汉收拢西南了!
    你给我开门!刘彻把孔立一把拽回来,冷声道:去告诉卫夫人!别以为看了不少书,就想教朕!
    这...孔立哪有这胆儿,轻轻敲敲了敲门。
    用力点,没吃饭啊!
    咣咣!!
    轻点!这还是朕的房子呢!
    ......孔立头一次觉得这敲门也是学问,到底使多大劲儿啊?犹豫半天,他明智的放下了手,略略扬声道:卫夫人,这...就算是探讨书中奥义,也要给陛下一盏灯吧!大热天的,外面还有蚊虫,陛下哪里受过这种罪,把眼睛看坏了可不好啊!
    刘彻白了他一眼,狗腿子!到了没有再训他,叉着腰看向大门。
    里面静了半响,卫子夫在门口坐了下去,扬声道:就这么坐着看吧!地上不良,而且永延殿可不止我屋里这一盏灯,孔立,你就不会去偏殿要几盏!
    哼!我们走!刘彻拽着孔立就往外走,机会给过了,不要拉倒!
    陛下知道逐鹿之战吗?
    刘彻停住脚,拧眉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她什么意思,斜了孔立一眼。孔立赶紧回去翻摞在地上的竹简,卫夫人,这是想给西南还是匈奴出主意啊?怎么想起来跟陛下讨论战事了呢?
    卫子夫坐在门边上,双手抱膝团成一团,一身素白家常衣衫衬得整个人瘦弱单薄,漆黑如瀑的长发散在地上,泪水一颗一颗的顺着面颊而下,言乐满月宴上,就安排了百戏和角抵,一如当年言笑的满月宴,也是我第一次筹备宫宴,什么都不懂,深一脚浅一脚的就给我女儿操持起来了,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渐渐了解这些戏的来源。想来黄帝和炎帝联手也不过跟蚩尤战平,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赢的呢?只是以为有各路神仙和神兽相助吗?
    刘彻走回门前,接过孔立手中的竹简,就着月光去看,逐鹿之战四个大字,古朴大气,透着神秘和苍凉,一战定乾坤,不外如是,若是细数自古千百扭转局势,影响未来的之战役,可当第一。
    卫子夫还在一字一句的说着:其实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大战之后来看其实双方都损失惨重,谁都算不上占了便宜,可见都没有在事先做了太多的准备,都是交手中随机应变。可最后,上天,偏偏让黄帝赢了,偏偏让黄帝和炎帝一方,得到了各方相助,不管是人,是神,还是兽,都去了炎、黄那一方,陛下觉得是为什么呢?
    孔立端来了两盏灯,在旁边高高的举着,刘彻粗略的翻了翻,说:为什么?就是因为黄帝、炎帝德行昭彰,得到各方的支持和敬佩,自然可以胜出。
    那这个德,德在哪里呢?
    刘彻脸色一沉,你话里有话?
    都说逐鹿之前,生殉是很平常的事情,兽也好,人也好,就像是物品一般普通,好似我们现在陪葬的器皿,烧去的祭品,一张纸钱,在那个时候,就可能跟一条人命没什么两样,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特殊的呢?但逐鹿之后,这一点就大大的不一样,陛下难道不想想,也许就是天意在告诉我们,即使祭礼和习俗是国之大事,但也大不过人命去!任凭所求之事是为民还是为己,都不该把人命作为祭祀祈求的手段,否则老天也不会帮你的。
    ......
    院子静悄悄的,不闻人声,只有偶尔的鸟叫和聒噪的知了,好像让这静谧的天地间有了几分生气,刘彻席地而坐,半倚靠在廊下柱子旁,望着皎洁的月光,怔怔出神,一坐就是好久。卫子夫也在屋里坐着,眼泪流个不停,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查下去,要走那条最困难的路去对付陈阿娇。可是,有种本能告诉她,若是不走,就会后悔,她会对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信心!说好的画地为家,都是假的,那个家,就会变成局限于一方天地的牢笼,跟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
    好难!她就是想有个舒服的环境当家,哪怕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也没有鲜血的家!
    中途肩舆来了人,又被孔立打发走了,生怕搅扰到刘彻的思考。
    好久,久到眼泪都哭干了,久到卫子夫以为刘彻可能都走了的时候,门外的刘彻靠了过来,子夫啊,高祖和吕后都是楚地人,上请神,下用鬼,毫无惧怕之心!这类人,出手狠辣,心思恶毒,若无诗书和礼乐教化,是很可怕的。所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出来人彘这样的事情。你...
    怎么就不能找一个她最不擅长的,出手呢?我当初即使好奇了解,也不敢深入,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戚夫人...刘彻猛地顿住话头,光是想想他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万一,她受伤了,他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好不容易走完了长辈铺好的路,马上就要跟她一起走新的路了,要过上轻松的生活,为什么偏要在这种关头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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