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心中一震,怪不得陈阿娇每次都是跟她斗斗嘴,并没什么实际的动作,她曾经奇怪过,难道这样就把永巷的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那时郦苍还要她感谢陛下,说是陛下有心护着她,才让皇后无处下手的。可是她怎么就那么幸运,是唯一的一个让刘彻护着的后宫女人吗?原来是太皇太后!
    这一切都是郦苍的手笔吧?卫子夫起身郑重的说:太皇太后,子夫自然能做到,我视她为友,自然会待她好。
    太皇太后轻咳了几声,动作迟缓的转过身来跟她说话:你放心,哀家相信她,她的那个秘密不会拖累你的,该走的人都走了,于你无碍,这个定心丸,哀家还是能给你的。
    卫子夫的手放在床沿上,往前挪了挪,一字一句的说:子夫知道,我也信她。
    还有太皇太后摸索着去握她的手,这未央宫不是谁都住得的,所以有些话我想要提前跟你说。
    卫子夫伸过手去:太皇太后请吩咐。
    我丈夫,我儿子都是性格温和之人,可陛下不一样,且不说他的手段心肠,单说后宫这些事,他未来会是一个心怀忧惧的帝王,哀家压了他五年,还不知道她母后会压他多少年,外戚啊,成也是他,败也是他,陛下肯定是要动一动的。
    卫子夫心中一跳,面上不显:太皇太后何出此言?窦家一直都是陛下的臂膀,以后
    好了,哀家不喜欢听这些虚的,你不必拿这些没用的好话来说,总之都是我闭眼之后的事情了,我眼不见心不烦。哀家要说的,是你!
    卫子夫的笑容挂不住了:我?您是什么意思?
    哀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但是就先跟你念叨念叨吧,将来若是能明白,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卫子夫的手有些僵,转了转手腕,往前坐了坐:您请说。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灵魂似乎转瞬回到了她年轻的那个时候,语气变得柔和许多,却带出些莫名的凄凉来:当年七王之乱祸起,其实罪在阿恒,当时我们来到长安,并不熟悉朝中大臣和诸侯,只能一味忍让、探索、包容,可惜刚等我们意识到这点,解决办法才刚刚实施,他就走了...quot;
    太皇太后几不可闻的叹道:quot;等到了先帝的时候,才真正拥有自己的人手,窦家慢慢的起来了,虽然不一定真有外臣那么能干,但是又稳又可靠,一切都可以学,可以教嘛。但是彻儿不一样,他骄傲自信得很,诸侯宗室、外戚老臣都吓不住他,他迟早是要收拾这群人的,我们尚能余荫家人,可你呢?
    卫子夫有些紧张,她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这些话不是应该说给皇后听吗?不过也是,窦太主是她亲女儿,刘彻的亲姑姑,有什么不能余荫的,连想杀自己家人的事情都能被压下来。卫子夫将不甘慢慢压下去,想起了自己对卫青的承诺,淡淡的回答道:妾身,只想好好过日子。
    太皇太后也不着急,一直等着她的回答,却在听到的时候有些意外:过日子?哀家就是活得比较长,读的史书比较多,这自古以来的帝王啊,像彻儿这样被外戚压过的,最后都会变成疑心深重的人,我们尚能得个好结果,你将来难免不会被他疑心啊?
    我
    太皇太后的语调有些肃杀:我怕你将来没有一个好结果,被
    卫子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弱且坚定,仿佛丝毫不惧太皇太后的冷意,像是冰雪天中的梅花,虽悄悄地开,却容不得被冷劲的北方忽视:我不会
    太皇太后有些没明白:你说什么?
    卫子夫长出一口气,语速有些快:我不会,陛下也不会,太皇太后,子夫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怕我将来会取皇后而代之,你明知道外戚之害,却不忍心对自己家人下手,反而怕我家人...曾经被窦家人威胁过的家人,未来会贻害江山。
    卫子夫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可既然太皇太后如此拐弯抹角的说她之忧,忧一个如今本本份份规规矩矩的卫子夫,而不是刁蛮骄横穷奢极欲的陈阿娇,她也不愿意再隐忍退缩了,太皇太后不是不喜欢听幌子吗?又何必再扯着为她卫子夫好的名义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卫子夫继续说:既然太皇太后今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却还没要我的命,冲着之前几年的回护之恩,妾身也想说些真心话。我卫子夫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懂些家长里短的粗浅本事,可我依然想说如今这未央宫家不成家,王不成王,所以未来不管陛下要做何事,我都会努力的给他一个温馨情切、毫无顾及的帝王家,这个家会是他的后盾,绝不是他的隐患。这些我能做到,可陈阿娇做不到,这就是我卫子夫的本钱,而我们两个谁输谁赢,时间长了,陛下心里自有决定!
    太皇太后听愣了,半晌只从嘴边露出一句话来:如此有自信啊?太皇太后觉得自己虽然看不见她,但是能猜到此刻的她绝对是气势如虹的,呵!倒真的像极了那个花匠......
    卫子夫挑挑眉,便是怎么收都收不住刚刚释放出来的如万千潋滟光华的自信,那么便干脆不收了,语调有些激昂的说:是,别的子夫不懂,可是一个家,卫子夫还是给得起的,帝王家也是家,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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