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臼是身负七虺之力的虺级炼体者,而他口中的范客卿,就是朔国供奉的离尘后期炼气士,范艾。
    朝中大夫听了脸色灰败,还有数天时间,找一个和耿臼、范哀同层次的炼体者或炼气士不是没有可能,但要找一个能抛下生死和两人联手的同层次强者,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找到了,也仅是有一拼之力而已,胜负犹未可知。
    平襄君和一众朝中大夫默默无言,脸上阴霾和愁云更加浓重,甚至多了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突然跑进殿中,慌忙趴在地上,道。
    “禀国君,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离尘后期的炼气士请见,说要援助我们朔国。”
    “什么?!”平襄君一下激动的从大椅上站了起来。
    众大夫脸色剧变,眼中露出兴奋之芒。
    “你说得可是真的?”
    “回国君和各位大夫,那名炼气士是一位道家高人,自号清风,说听闻赤火盗即将侵掠我们朔国,不忍我们朔国百姓遭此劫难,特来相助!”
    “快快快,快将那位先生请进来!”
    平襄君大喜,迫不及待道。
    一众大夫神色欣喜,不敢置信。
    “世上竟有如此大勇大义之人,为他国之民抛弃生死,真叫人敬佩万分!”
    在他们看来,只是离尘后期却敢帮他们对付身负二蛟之力的展雄,必然是不畏性命危险,是大勇大义之人。
    卫宽神色欣喜,转头对平襄君道。
    “朔候,对方不惧危险不远千里而来,相助我们朔国,我们若不出门相迎,岂不失了待客之礼,叫天下人怎么看我们。”
    平襄君一拍头,连道。
    “司徒大人说得对,寡人一时激动,差些失了礼数,多谢司徒大人提醒。”
    “诸位大夫,随寡人出宫恭迎那位先生!”
    平常之时,离尘后期炼气士,已足够平襄君要带人出宫相迎。
    而现在是朔国危难时刻,肯在这个时候来相助朔国,无异于雪中送炭,他不但要带人出宫相迎,更要礼敬恭迎!
    朔宫外。
    李丘安然而立,引得街上百姓驻足观看议论纷纷,一时因其气质出尘自然被吸引目光,二是因为好奇他站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宫门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百姓看去却见到自家国君和一众大夫急匆匆往外走来。
    待来到近前,平襄君带着一众大夫,对李丘先是一礼,语气激动道。
    “让先生久等,寡人和大夫们惭愧万分。”
    李丘亦是一礼。
    “见过朔候和诸位大夫。”
    平襄君看着聚集的百姓,迈出两步道。
    “各位百姓,清风先生乃道家高人,听说赤火盗将在数日后劫掠我们朔国,不顾危险不远千里来相助我们朔国,实乃大勇大义之人,对我们朔国有大恩。”
    “让我们先谢过先生。”
    一众百姓顿时一静,神色严肃,目光感激的看着李丘,拱手一躬到底。
    “谢过先生!先生是我们朔国的大恩人!”
    李丘目光微动。
    看来这位朔候真是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生怕他半途退走,想用朔国国民的感激将他留住。
    不过他根本目的,一是为了杀死展雄获得源力,将浑天玄元决推衍提升至第十二重,二是想借此机会让他清风道人的身份扬名,出现在天下人视线中,帮朔国渡过此次劫难只是顺手。
    没有达到前两个目的,他是不会退走的。
    平襄君转过身,神色恭敬,又是一礼。
    “先生,寡人已叫宫内准备好大宴,为您接风洗尘,请。”
    平襄君伸出手,热切道。
    “朔候和诸位大夫请。”
    李丘轻笑,同样伸出手。
    一行人往宫内而去。
    朔宫中一处宽广的殿房。
    平襄君身为国君和主人,落座中央。
    李丘坐在右下首,这个位置一般本该是石宽所坐,但是石宽再三礼让,将其让出。
    石宽和其他大夫,坐在李丘下面。
    坐下首的位置空着,左边第二座是朔国司马耿臼,以他地位和实力都不够资格做首座,左下首的位置自然是给朔国客卿范艾所留。
    平襄君不同于刚才愁云满面,此时神色大喜。
    他刚刚心中其实和诸位大夫一样,都在绝望悲叹难道是天要灭亡朔国,只是作为国君没有说出来。
    但不想天无绝人之路。
    在他悲叹之后,上天立刻就让一位离尘后期炼气士来援助朔国。
    两位离尘后期炼气士,加上一位身负七虺之力的炼体者,不畏生死就能和展雄有一拼之力。
    虽然仅是一拼之力,但总比毫无希望的好!
    “寡人叫内侍去请范客卿,为何还没到?”
    平襄君眉头微皱。
    为示对李丘的礼敬,他自然要摆宴,为其接风洗尘。
    只是范艾没有在场,和他们一起议事,怕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特意派人去请范艾,告知他此时。
    如果范艾没有到,他们便开宴,是对范艾的不尊重
    可李丘远来是客,让其一直等范艾来再开宴,又是对李丘这位客人的失礼。
    平襄君想着最好他们入殿,范艾正好也来到,一齐开宴皆大欢喜。
    但他们已经落座,而且已经等了好一会,范艾却还未来。
    再看殿下,李丘作为客人虽然神色淡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可大夫们已越发尴尬,甚至对范艾有些恼怒。
    本是迎客的宴席,却让客人等着,迟迟不开宴,实在是失礼!
    平襄君想举起酒杯,敬李丘一杯,说些什么话,缓解一下尴尬和凝结的气氛。
    但是他作为国君和主人,一举杯就代表宴席开始了。
    “范客卿为何还不来。”
    纵使是一向待人温和宽厚的平襄君,这时心中也不禁生出些许恼怒。
    他正要唤人再去看看,先前派去的内侍忽然慌张跑进殿中。
    “朔候不好了!范客卿他逃走了!”
    “什么?!”
    平襄君脸色一僵,像之前一样,再次激动的从大椅上站了起来。
    只是先前是听到李丘来援心中大喜,而这次听到范艾逃走,是又惊又怒!
    “你说什么!”
    “小人按国君命令,去请范客卿,只是到了范客卿所住殿房,站在外面呼唤了许久,也没人应声,并且殿门虚掩着,没有关紧。”
    “小人怕国君和先生、诸位大夫等急了,就大胆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殿房中空空如也,一切属于范客卿的玉石财宝和衣物都没有了。”
    “于是小人斗胆猜测,范客卿可能是逃……逃走了。”
    内侍战战兢兢道。
    “逃走了……”
    众大夫失神喃喃道。
    平襄君如遭雷击,一下又坐回大椅。
    “不可能,再去看!范客卿绝对不可能逃走!”
    颓然一瞬后,平襄君失了国君的仪态,疯狂大喝道!
    “怎么可能会逃走!
    我们朔国供奉了他数十年,供他最好的玉石用以修行!
    现在朔国危难,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可能逃走!”
    回过神,平襄君举起酒杯,勉强露出些许笑意,敬李丘道。
    “先生还请稍等,估计是那间殿房出了什么问题,惹得范客卿不喜,所以搬到其他殿房去了,未来得及和寡人说。”
    “寡人派人去找找,范客卿一会便到。”
    李丘端起酒杯,笑了笑没说什么,一饮而下。
    片刻后,几名大夫带着一群内侍回来。
    “回国君,我等带着内侍们寻遍朔宫,也没有找到范客卿的踪迹。”
    “范客卿可能的确是……逃走了。”
    平襄君神色一僵,瘫坐在大椅上,体内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大悲过后大喜,大喜过后又是大悲,让他心神疲惫不堪,近乎直接昏厥过去。
    “先生,我们开宴吧。”
    平襄君脸上带着勉强笑意,强撑着身子,举起酒杯。
    “为朔国能有先生来援贺!”
    “为朔国能有先生来援贺!”
    大夫们跟着平襄君,一齐举起酒杯,只是尽是一副失魂落魄,笑意勉强的模样。
    最终一场宴席下来,没有半点客至主欢的模样。
    不过这也不能怪平襄君和朔国一众大夫。
    世上有什么比在人绝望时给予希望,然后又将其夺走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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