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很快上手帮忙了,她的第一项工作是把作废文件塞进碎纸机。
    具体流程如下:白震坐在餐桌这头,整理作废材料,他把整理完毕的文件推给桌子那头老王,老王的工作是在文件封面上盖戳使其成为废纸,再竖起来顿一顿,对齐了交给连翘,连翘站在茶几边上,将老王递过来的废纸转交给赵博文,最后由赵博文塞进碎纸机——粗略估算从白震座位到茶几上的碎纸机之间距离不超过五米,在这五米之内废纸经过了四个人转运,平均一个人负责一米的距离,王科长美其名曰流程化规章化制度化,分工明确,团队协作,是国际先进的行政管理和项目实施水平。
    自此逆转未来拯救世界业余无线电紧急通联指挥部总部大厅的人员编制,从五位在编人员增长到六位。
    多出来的这个编制被王宁见缝插针地精准安排在了自己和赵博文扔废纸流程的中间(老王感叹在这个削减编制的大环境下安插编制真不容易),后来王科长在周末总结的周报上这么向上汇报:经过指挥部的周密考虑,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民主投票的方式,吸取广泛意见,制定因地制宜的方案,上尉联络员、辅导员连翘同志决定担任逆转未来拯救世界紧急通联指挥部文件转运办公室主任,这是重要的枢纽岗位、核心岗位、要害岗位,是连接指挥部上下信息流通的桥梁,是保障指挥部文件与信息安全的关键,是指挥部正常运转赖以依存的基础,是拯救人类大任务向前推进的动力,是树立打赢这一仗必胜决心、坚定信念的源头,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连翘同志的鼎力协助下,全人类一定会向最终的胜利更进一步!
    连翘:可我就是递几张纸啊?
    每每到此,王宁总是感慨自己这高超的行政管理水平只当个科长真是屈才了。
    “长春光机所来电话了吗?”赵博文问。
    老白瞄了一眼茶几上摆成一排的四只手机。
    “没有。”
    “八院呢?”
    “没有。”
    “五院呢?”
    “没有。”
    赵博文挠了挠头,在当下这个十万火急恨不得拿着鞭子催着跑的时候,两天没来电话就说明出问题了。
    “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老赵决定亲自问问航天组那边的进度。
    他随手拿起一只手机,在微信通讯录里翻了翻,拨了出去。
    “喂?我是赵博……”
    老赵一句话没说完。
    “怎么了?”其余几人都看过来。
    “挂了。”赵博文换一只手机再打。
    “喂?我是赵……”
    又挂了。
    “老白,你打个电话过去。”赵博文让白震打,“我把电话号码报给你。”
    白震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边是南京指挥部,我是白震……”
    “通了吗?”赵博文问。
    “通了。”
    “说找孙老师,问孙老师在不在办公室。”赵博文说。
    “我找孙老师,请问他在不在办公室?”白震说,“哦……他在是吧?好的好的,麻烦请他过来接电话……”
    白震把手机递过来。
    老赵一点不客气,接过手机开门见山:“您好,这里是南京指挥部,我是赵博文,麻烦让孙老师接电话。”
    “赵老师您……您稍等。”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就怯了,“我……我去叫老师……”
    接下来老赵听到轻轻“吧嗒”一声,对方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紧接着电话那头有人隐隐约约在长呼:“铁手追命来了!铁手追命来了——!傻孩子们,快跑啊——!”
    半晌噩耗传来,孙老师在准备赶来接电话、离开自己办公室关门时不慎夹到了手指甲,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奄奄一息,被立即送往医院抢救,因此无法接听赵博文的电话,万分抱歉,着实遗憾。
    “呸!”赵博文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临阵脱逃!搞个卫星都搞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航天组:妈的,有本事你来搞。
    航天组的工作是接下来计划展开的基础,赵博文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发射一枚遥测卫星到二十年后,对南京市秦淮区、鼓楼区、玄武区一带进行精确测绘和光学侦查,特别是需要抓住大眼珠的位置和它的行动轨迹,如果能收集到足够多大眼珠的数据,那么计算机组就有可能建立起它的行动预测模型——人们迫切地希望能得到更多关于大眼珠的信息,他们都知道大眼珠是导致人类灭绝的元凶,可所有人对它们又知之甚少,了解大眼珠是当务之急,但不可能让bg4msr前出到风险区域进行抵近侦查,卫星是目前人类手里最强大、最隐蔽的侦查手段,这是一双站在两百公里高度之上的眼睛,比起眼睛的灵敏,人类或许不比大眼珠差。
    以上是赵博文的考量。
    但是在航天组眼里,赵博文就是一个外行人在说胡话,卫星和卫星之间的差距那比人和狗都大,小打小闹的立方星是卫星,美国佬锁眼那样的飞天航母也是卫星,这能一样吗?你要快速扫描秦淮、鼓楼、玄武一共一百八十平方公里那么大的面积,构建城市的gis矢量地图,还要捕捉大眼珠这样十米以内尺度的动态目标,分析它的行为规律和行动轨迹,你知道你需要多大的视场和分辨率吗?你知道这颗卫星做出来会有多大多沉吗?你知道无论什么玩意只要上了镜头就轻不了吗?你知道什么叫摄影穷三代吗?你知道把这么个东西送上天需要多大运力吗?
    最过分的是你还要让这玩意离开地球二十年,二十年后再回来,回来时还能精确入轨,以上一切都要在完全无控的状态下自主完成,操他奶奶的真他妈的离谱,你这卫星成精了咋滴?
    长春光机所气出东北话。
    赵博文: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不管你们怎么完成它,反正你们必须完成它,那姑娘还在等着。
    连翘看着有点发愣。
    老白善意地提醒她:“常规操作,习惯就好,甲方和乙方之间的正常矛盾,不吵架还能叫合作双方吗?”
    “床头吵架床尾和。”老王说,“感情都是吵出来的,吵吵更健康。”
    连翘点点头。
    此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原来是白杨回来了,他穿着长裤和黑色卫衣,进玄关准备换鞋。
    “杨杨回来啦?”
    “下午到哪儿去玩了?”
    “陪何乐勤修电脑去了,他那台戴尔游匣的笔记本屏幕脱胶开裂……”白杨把鞋子脱下塞进鞋架,穿上拖鞋直起身子,往客厅里看了一圈,忽然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连翘的身上,往后倒退一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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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君闲话:友情推荐时间,推荐一本书,《填错志愿,我进了大学修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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