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风见此,赶紧一个“驴打滚”滚出几米远,感觉距离足够安全了,然后来了个就地半跪戒备式。
    不过,这戒备没用,他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当然,是绝对美丽的那种美丽,一种过目不忘的美丽。鹅蛋瓜子脸,灵秀雀嘴鼻,半眯酒醉目,朱红樱桃唇,一双赤眉通两鬓,满头火发似烧云。身穿桔红洒金粉长裙,脚踏洋橙翻毛皮鞋,满脸醉笑地立在他的面前。
    柳扶风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轻闭双眼,说道:“其实我知道这都是梦,幻境。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狐狸大仙,对吗?”
    说完,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神模鬼样的女人。他心里想说:“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狐狸精了。”
    什么是狐狸精?美!勾魂!羞羞!欲望……
    不过一般都是一段佳话,一般很少有危险的,除非遇到了什么法师,或者是自己起了疑心。
    传说中是这样,具体,谁又能知道呢?
    没想到那女人依然满脸灵光,用似醉非醉的眼神,调皮地说道:“其实你猜错了。”
    柳扶风听了,抬头问道:“那你是谁?”
    那女孩竟然也盘腿席地而坐。回道:“其实我叫传音。”
    “传音?好美的名字。那你是妖怪,还是神仙?”柳扶风问道。
    那位叫传音的女子依然笑嘻嘻地用似醉似醒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知道吗?你这样聊天会一不小心会被打死的。”
    虽然说的很狠,其实声音如铜铃般悦耳动听。
    柳扶风针锋相对地回道:“你不是在说……你会打我吧?”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会悔了。
    因为他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把柳扶风打懵了。他赶紧用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脸颊。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敢打……”
    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另一边又挨了一巴掌。
    他顿时从不解变成惊讶,恶狠狠地说道:“有种你再……”
    当然,“啪”的一声脆响,他又挨了一巴掌。
    柳扶风这下再也按捺不住,就地顺势一滚,来了一个“乌蛟摆尾”,以双手撑住地面,腰部用力扭动,双腿轮番向那位叫传音的红妖女踢去。
    传音根本没有动身,分别两掌把他的腿给劈回。它竟然嘴里还在教导着:“攻击要使出全力,所谓全力就是要爆发全身的力量,让对方没有机会应对。像你这样只靠腰部扭动产生的力量踢出的腿法一点威力都没有。要知道,在战场上,只要有一点漏洞,都是致命的。”
    柳扶风见一击不成,还被数落,于是就势收腿,再全力蹬出。
    传音竟然轻轻一闪,避开蹬势,如游蛇一般向前一滑,两手就抚摸着柳扶风蹬出的这条腿从脚踝一直摸到大腿根。
    这下,把柳扶风刺激的打了一个颤。
    它又教导道:“俗话说攻不带守必折翼。你这样贸贸然孤注一掷,很容易吃亏的。”
    柳扶风却说道:“停!别再往里摸了,马上摸到了。”
    那传音竟然如美人醉酒似地色色地笑了起来,那双眯着的大眼睛更是能勾人魂魄。
    它一边笑着,一边对着柳扶风吹香气。
    柳扶风顿时心迷意乱、心猿神马,也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那传音的手顺势而上,在他的胸前不断地抚摸起来。
    柳扶风在神魂荡漾时,心里突然冒出聂小妖的影子,两眼忧怨,满面悲情地看着自己。一头白发如丝般垂在两颊……
    柳扶风顿时打了个寒战,惊醒过来。
    只见眼前并没有那个一直在吃吃地醉笑的叫传音的女子,也没有那只火狐。
    他一下惊得从地下爬起来,四下观望,自己确实是在树林之中,周遭什么都没有。
    他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看来我是神经错乱……”
    突然,空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柳扶风,爱情虽然可以包容,却绝不能纵容。聂小妖对你痴情一片,你也不可忘情负义。刚才你要是觉醒得再迟疑半刻,我就把你的心掏出来,让你自己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刚才打了你三个巴掌,是我代聂小妖讨还的。对了,记住我是谁,我叫传音,圣域的引路人。本来今天想渡你进入圣域,现在看来时机还不成熟。后会有期。”
    那声音如千里传音,飘然若虚,又浑然震耳,直戳心底。
    柳扶风听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禁急道:“传音……大神,恕在下愚昧,还请指点迷津……”
    可是,那声音已经没有。
    柳扶风立即开启天眼,在这方圆半里范围内寻找,还是看不到传音大神的影子。
    他轻轻地叩叩脑袋,自言自语道:“这天眼到底有没有作用?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灵光了呢?”
    他站起身来,感觉自己身下的地面是软软的。他以为只是普通的积满树叶的林地,也没太在意。于是起身便往回走。
    他心里说道:“哪是我能坐怀不乱,只是妖宝被人下了诅咒,你再怎么挑弄,也不会有反应。”
    没想到,他刚离开,他刚才扒的那块地面竟然垮塌。
    这下把柳扶风吓了一跳。刚才还真险哪!
    他来到垮塌处向下看,竟然是一块陡崖,虽然不深,只有几米的样子,但是真的很陡,更重要的是下边就是一方小水洼,在山里有小水汪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地下泉眼相通。如果不小心被吸到地下泉里,那就真得走上了黄泉之路了。
    柳扶风惊得额头冒汗,还在傻傻地想着:“太险了!差点掉下崖去。”
    他转身,用天眼辩明掩月庵的方向,看了看天际微明的天空,往回走去。
    在他的背后,一只狐狸正在一棵大树下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天意不可为,真的没办法。”
    说完,也消失不见。
    柳扶风不知道,刚才只是一念之差。他差点就能进入圣境,通道就是那崖下的泉水,它的名字叫“接引泉”。当然,这只火狐并没有说假话,它正是圣境的传音神使者,叫声大神并不为过,他正是接引有缘悟道之人进入圣境的。
    至于柳扶风刚才差了哪一念,传音神使者并没有说,也不得而知。
    柳扶风刚回到庵观,就见一灯与李奶奶两人正在门房檐上的脊瓦上打太极。
    两个人一左一右,身穿白色太极服,动作一致,动作舒缓,简直如翩翩起舞一般。被朝阳所照,如披金光,令人有种“比翼双飞”的感觉。
    柳扶风想到了聂小妖教自己轻功时的痛苦摧残法,教自己吐纳时的无聊静坐法,想到了教自己点穴时的妙手抄抄法,真是一会想笑,一会发呆,一会又想哭。
    其实,他这才明白什么是爱情。
    那就是虽然不可名说,却无时无刻不在头脑中萦绕的一种感觉,一种此生无二的抉择,一种无论是悲、是喜、是无聊、是劳累,还是无所事事时都能感觉到甜蜜的那种滋味。总之,道可道,非常道。
    柳扶风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二老,已经在庵观门前呆立了一刻钟。这当然逃不过二老的眼睛。
    李奶奶一跃,如仙鹤晾翅般凌空而落。
    这六七米高的房檐对她来说竟然真是如履平地。把柳扶风看得呆在那里。
    李奶奶对他说道:“孩子,是不是想她了?”
    柳扶风被惊醒,赶忙笑笑,回道:“李奶奶,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李奶奶笑着不语。
    一灯倒是倒是在房上开口说道:“刘备为何会遇到诸葛卧龙?靠的是能人的指点。阿风,今天是不是有高人对你指点了呢?”
    柳扶风一惊,不知道他说的这是哪堂,一脸茫然。
    李奶奶上前来问道:“是不是有位狐狸大仙带着你跑进了山林?”
    一提到这茬,柳扶风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挤满一地。
    她怎么会知道?那被传音大神“调戏”……哦不,是试探的那一段他们知不知道?
    柳扶风又羞又惊,顿时心跳加速,涨得满脸通红。
    没想到李奶奶很善解人意,没有强迫他回答,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误读。
    她接着说道:“是不是那狐狸仙人没有带你去?或者说你缘分不够?”
    柳扶风点点头。
    “差点……看来不是指点……而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在李奶奶身后,一灯正从屋檐上顺着房顶溜到了墙头,又双手撑住墙头,正用脚试探着准备从墙上跳下来。因为双手吃力,所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
    这把李奶奶和柳扶风两人都看呆了。
    一灯的轻功不会这么逊吧。
    好不容易这么狼狈不堪地从墙上跃到了地面,还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他也不害羞,就坐在地上看着二人,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两天身体有点虚,腰痛,太乏……”
    柳扶风不理解,李奶奶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柳扶风看到李奶奶这两天比前两天见面时要年轻了许多,皮肤的皱纹似乎都没有了,光润鲜艳,眼冒灵光,仿佛只有三十余岁。
    李奶奶已经进了观去。
    柳扶风上前把一灯扶了起来,小声说道:“师傅,这里好诡异。你看李奶奶……哦不……是师伯,她老人家感觉都年轻了许多……你说诡不诡异。”
    一灯听了,面上也是一红,然后得意地说道:“鬼,当然鬼。她是年轻了许多,我却空了……”
    柳扶风听了,没头脑地问道:“师傅,您老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一灯感觉自己说走了嘴,赶忙掩饰道:“当然,女人的颜色是被爱情滋润的。被爱得越深,颜色就越鲜艳。唉,你们年轻人不懂……”
    说完,一手扶着腰,一手推开柳扶风,再看了一眼庵观大门上的三个字,一个人走进观门。
    “刘备为什么会遇上诸葛卧龙?除了有人指点还不够,还得靠机遇。”
    一灯边说着边绕过守门四神,进入庵内。
    柳扶风也呆呆地看着“掩月庵”三个字,说道:“明明是道观,为什么叫‘掩月庵’呢?”
    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于是转回身来,向树林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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