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潋清减了许多,面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更加显得弱不禁风。
    她看着燕挽亭的双眸清冷淡然,瞧不出息怒。
    燕挽亭偏开目光,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一脸尴尬懊恼的拓跋灵君,沉声略有些严厉道。
    拓跋,你何时能改掉你动手动脚的习惯。
    夏秋潋看着燕挽亭的侧脸,眸子微敛,她轻轻咬着唇忍住肩头的剧痛,抑制着自己不要低吟出声。
    我...我不知她....是我的错。
    拓跋灵君望着燕挽亭,见她有些冷凝的双眸,便也不再辩解,神情复杂的低头。
    福安,马上将献妃娘娘送回景翎宫,看看伤口如何了。
    还能如何,医了那么久,反反复复还不好。再这样下去,伤口若是感染了,怕是会累及性命。
    福安很是不满,一张小脸严厉又气愤,想到这,她又抬起头瞪了拓跋灵君一眼。
    拓跋灵君被福安瞪着,也不气恼,只自顾自一脸后悔。
    宫里的娘娘们可矜贵的很,若是不小心拍坏了,她就闯了大祸了。
    不过。
    拓跋灵君抬头瞥了燕挽亭一眼,见燕挽亭正一言不发的抿唇看着那位献妃娘娘,神情复杂又透着几分怪异。
    她敏锐的察觉了燕挽亭对夏秋潋神态的变化,心中一动。
    燕挽亭对这个献妃娘娘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福安和鸢扶着夏秋潋回宫,燕挽亭跟在她们身后,拓跋灵君也不近不远的跟着。
    一行人到了景翎殿门口,便瞧见叶诏音也正在。
    哟,今日可真热闹,本宫才刚准备走,你们便回来了。
    叶诏音笑容娇媚,她欣喜的看着几人,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要请你师父来。
    燕挽亭低声问着福安。
    要的,师父今日本就要来给献妃娘娘施针。
    福安头也不回,噘着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你过来,去太医院轻了辞前辈来景翎宫。
    燕挽亭招招手,将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叫过来。
    小太监恭敬惶恐的听了燕挽亭的旨意,连忙拔腿就往太医院跑去了。
    公主殿下请回吧。
    才进了殿门,夏秋潋就回头,她的目光并未看向燕挽亭,声音清冷的开口。
    燕挽亭脚步一顿,停在了门边,她抿着唇看着夏秋潋那单薄的背影,半晌没有开口。
    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叶诏音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挤了过来,左右看了看。
    燕挽亭沉默了许久,她看着夏秋潋的背影,双手紧紧握着又松开。
    拓跋,我们走吧。
    第73章 了辞的威慑!
    献妃娘娘是叫你走,又未曾叫我走,你拉走我做什么。
    被燕挽亭拉着走了一会的拓跋灵君突然想起什么,甩开了燕挽亭那像抓小鸡仔似的拽着她衣领的手。
    我都走了,你还留在那做什么。
    燕挽亭眉头紧蹙,面色不太好。
    我不小心害献妃娘娘旧伤复发,自是要留着赔罪的,你不是这般教我的吗。
    拓跋灵君抬头看了燕挽亭一眼,突然笑了笑,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灵光。
    怎的突然笑的这般淫荡。
    燕挽亭自觉得拓跋灵君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怪异,上下打探的目光,还有唇角那抹带着几分探究又似乎成竹在胸的笑容。
    你.....
    拓跋灵君眉眼一弯,突的伸手揽住了燕挽亭的肩。
    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
    燕挽亭皱眉疑惑的反问一句,一把甩开拓跋灵君的手,整了整被她弄皱的衣裳,又问道。
    吃什么醋。
    我夸那献妃娘娘貌美。
    拓跋灵君眼神灵动狡黠,笑容戏谑,话语间似开玩笑一般,却又伸手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不停的小心撕扯着。
    随你夸谁,与我和干。
    燕挽亭上下打量了拓跋灵君一眼,然后轻哼一声,转头走了。
    燕挽亭眼神有些怪异,拓跋灵君竟觉得她是有些醋意了,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跟上燕挽亭的脚步,肩头轻轻撞了撞燕挽亭的肩头。
    燕挽亭被她一撞,竟有些站不稳,但她也并未羞恼,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感叹道。
    野蛮,无礼。
    拓跋灵君心情甚好,脚步轻快的跟着燕挽亭,突然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
    我野蛮无礼,难道你喜欢献妃娘娘那般柔弱冷冰冰的冷美人。
    燕挽亭脚步顿了顿,唇抿的愈发紧了,她有些烦闷似的挥着衣袖。
    总是提起她作甚。
    拓跋灵君哪壶不开提哪壶,似乎觉得这般逗燕挽亭有趣,便又笑道。
    可是觉得丢脸了,竟被你父皇的宠妃赶出门。
    似乎只要提到夏秋潋,燕挽亭的神色就变得很是复杂焦虑,她拧着眉心,敷衍似的说道。
    她心中有些记恨我是应当的,她肩上的伤便是我....带她出行宫,才被射伤的。
    见拓跋灵君扬起眉头,饶有兴趣想要一谈究竟的模样,燕挽亭连忙又道。
    我要去找了辞师叔,你可要随我去见她。
    不去,你自己去就好了。
    拓跋灵君的面色一变,快速的后退了两步,神情有些警惕后怕。
    提到了辞,拓跋灵君就怕的要命。
    她自小就有强烈的好奇心,又在草原长大无拘无束,所以行事向来是随心所欲,就算到了燕宫也是被燕皇喜爱,又与燕挽亭是好友。
    在这宫中,无人敢欺负她。
    唯独了辞。
    我不要去见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你自己去。
    拓跋灵君连退了几步,缩着身子。
    嚣张跋扈的拓跋灵君,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儿,只是一听到了辞的名号,就皱起眉头,灵动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后怕。
    她是真的怕了辞。
    只是燕挽亭一见用了辞的名号吓住了拓跋灵君,竟故意邀她。
    你也许久未曾见过了辞师叔了,不去请个安么。
    拓跋灵君知道燕挽亭故意逗她,幽幽的瞪了她一眼,昂起头轻哼一声。
    不去不去,你去同我问声好便是。
    燕挽亭笑了笑,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那熟悉温柔的声音。
    挽亭,这位可是拓跋长公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了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身穿一身浅白的衣裙,如瀑的青丝垂在脑后,了辞面容精致秀丽,发间只插着一支小小的红豆钗。
    她唇角笑意温柔,双眸含笑,仿佛一个温温弱弱的千金小姐一般。
    只是拓跋灵君一听到了辞的声音,则是面色大变,又退了两步,瞪着眼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了辞。
    师叔。
    燕挽亭微微欠身,对了辞很是恭敬的问好。
    你不是遣个小太监叫我去景翎殿吗。
    了辞看着燕挽亭,唇角的笑意有几分无奈。
    燕挽亭躲开了辞的目光,清瘦的侧脸紧绷着,倔强又忧伤她低声急促道。
    师叔尽力便好。
    了辞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呀,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燕挽亭仍偏着头,出声提醒道。
    师叔还是先去吧,免得耽搁了时辰。
    那我便先去景翎殿,你去太医院,一会我回来,找你有事。
    了辞轻声叮嘱完,便脚步轻盈缓步轻移到了拓跋灵君身边。
    了...了辞前辈。
    拓跋灵君抱着胸口不知是该迎上去还是后退,额角竟浸出几滴冷汗。
    许久未见拓跋长公主,为曾想以前那调皮捣蛋的孩子,竟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
    了辞笑容温柔,双眸中的光芒也散发着柔光,仿佛一个见到孩子长大的长辈。
    了辞前辈倒是一如既往的风采夺目,年轻貌美。
    拓跋额头的冷汗不停往下滴,她握着拳头,不停的瞥向一旁的燕挽亭,给她使着眼色。
    暗示她快些把了辞请走。
    燕挽亭瞧见她那一副紧张的模样,却是扭开头,佯作什么都没看见。
    没想到拓跋长公主竟还学会了夸人。
    了辞似乎有些惊讶的望着拓跋灵君。
    是挽亭教的好。
    拓跋灵君捏着拳头,声音都颤颤的。
    好了,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拓跋公主下回若是有空便来太医院,陪我这老人家饮一杯茶。
    了辞浅笑着,转身离开了。
    拓跋灵君看着了辞走远的背影,这才舒了口气。
    差些被她给吓死了。
    拓跋灵君耍性子似的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撇着燕挽亭。
    你不至还在怕师叔吧。
    燕挽亭唇角现了一丝笑意,她戏谑的笑看着拓跋灵君。
    自然是怕的,你这师叔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模样,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是怎么被她戏弄的吗。
    拓跋灵君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
    当初她还是个调皮的小鬼,在燕宫中到处冲撞捣乱,也不曾有人敢教训她。
    谁知有次正巧碰见了才刚刚入宫的了辞。
    那时了辞也不过是个刚刚长成的小姑娘模样,但身姿赢弱长相漂亮,说话柔声柔气的,水灵灵的眸子总是弥漫着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的雾气。
    拓跋灵君便打着胆子去欺负这个看上去好欺负的女子。
    谁知道了辞根本就是个笑面虎,不仅没被拓跋灵君抓弄,反而把拓跋灵君抓起来关在了太医院一天,在她身上试了试几方药。
    把拓跋灵君折磨的生不如死,被燕挽亭找到时,正哭的撕心裂肺梨花带雨的向了辞讨饶。
    第二天就要拉着南讫国的使臣回南讫去。
    一想起了辞温温柔柔笑容满面的哄着她,却给她灌着各种奇怪的药汤,让她一会笑的要断气了,一会哭的天崩地裂,又一会全身痒的像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咬一般。
    拓跋灵君就觉得全身发麻。
    这不是你活该吗,去偷我师叔的肚兜,也只有你能做出来。师叔如此对你,已经够仁慈了。
    燕挽亭淡淡的撇了她一眼,拓跋灵君被了辞教训,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第74章 解铃人!
    师父,如何了。
    福安慢吞吞的凑到了辞身边,探头看去。
    一会再说。
    了辞随意伸手将她推到一边,眉头轻蹙。
    哦。
    福安撑了撑帽檐,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退到了一边。
    房间里的气氛格外的凝固,叶诏音双手捧胸站在青鸢和绿阮身边,也满是关切的看着半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冷淡的夏秋潋。
    无碍,伤口倒未裂开,不过止疼的药方也莫要再吃了。
    了辞拔出夏秋潋手臂上,最后一根银针,收好药箱,才轻轻开口道。
    那...娘娘她若是疼了。
    绿阮在一边有些犹豫的开口,她眼神闪烁的看着那个宫里最神秘,却人人尊敬的女人。
    那便只能忍着,不过也过不了多久了。
    了辞站起身,背好药箱。
    福安乖乖站在一边,舔了舔嘴唇,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了辞,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却隐忍的夏秋潋。
    心中暗暗嘀咕。
    献妃娘娘那般柔弱,本就被伤病折磨了许久,如何能忍着那伤口的剧痛。
    等师父走了,她便将自己藏着的能止疼的药粉偷偷给青鸢,若是献妃疼的厉害的话,便涂上。
    不许打小主意。
    了辞突然转身,皱着眉头轻飘飘的扫了福安一眼。
    啊。
    福安一个激灵,有些心虚的在了辞一眼看穿的眼神中,暗暗低下了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哦。
    按照之前开的药方,每日喝两碗药汤,隔两日换一次伤口处的敷药,过不了多久献妃娘娘的伤就能痊愈。
    了辞最后丢下一句话,似要离开。
    麻烦了辞前辈了。
    夏秋潋轻轻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职责所在,献妃娘娘不必道谢。娘娘莫要起身了,好好歇着养伤吧,草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若是伤口有甚问题,找草民这不争气的徒弟便好。
    了辞告辞要走。
    前辈慢走。
    夏秋潋微微低头行了谢礼。
    秋潋妹妹,这才几日,你怎就瘦了这般多,姐姐瞧了好生心疼。
    叶诏音快步走到床榻边坐下,满目怜惜心疼的握着夏秋潋的手。
    福安动了动身子,正想往夏秋潋身边凑去,就感觉到一束略显凌厉的双眸在盯着自己。
    她赶紧立正站好,回头就瞧见已经走到门边的了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福安,日后隔一日来献妃娘娘殿中给娘娘换药便好,别整日待在这打扰娘娘歇息,你先随我回太医院。
    了辞微微眯着双眼,唇角的笑容温柔。
    哦,那...献妃娘娘好生歇息,福安也走了。
    福安暗暗咽了咽口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了起来,师父这模样,她再了解不过。
    好似...是气恼了。
    她跟下去夏秋潋告辞,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辞身后。
    了辞一路未曾说过话,只是偶尔过往的小太监宫女向她行礼时,才轻声细语的回应。
    福安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鼓着脸,过一会就抬头看了看了辞的背影。
    一直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了辞突然停住了步子,福安便一头撞在了她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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