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从她手里将娃娃拿过来,“你信我的,你定然喜欢吹笛的。”
    薛家二郎不就是吹笛的嘛!她可没有胡说。
    司鸾儿摆摆手,“罢了罢了,分明是你说不同我抢,却又骗我说我喜欢吹笛的。给你给你,阿音我琢磨透了,你是十足的重色轻友。”
    林音笑眯眯地将那对娃娃买下,又替司鸾儿选了吹笛的那套,袁巧匠将娃娃分别用盒子装好后,林音一同付了银子。
    林音将其中两个盒子递过去,“喏,送你,莫恼我了。”
    司鸾儿的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接过来木盒,便立刻笑起来,“行,那我不气了。”
    林音尚在笑着,突得一队将士前来开道,因着乞巧,今日东街上的摊子较往日多出许多,两队将士将摊铺往后赶了赶,一队兵马便急匆匆踏在小道上飞驰而去。
    司鸾儿探出一个头,对林音道,“像是皇城司的人。”
    大队兵马已经远去,站在各摊子前的卫兵也紧跟着跑走了,林音身侧的侍卫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恭谨地对她道,“姑娘,皇城司出动,许是出事了,还是快些回府吧。”
    卫兵刚刚往后赶了人,如今放行,支摊子的重新摆好,来往的人群不免有些哄乱。
    林音点点头,正说要去扯司鸾儿,人群却突然蜂拥朝她这边而来,抬头一看,原是杏春楼的掌柜为了家里未出嫁的姑娘讨彩头,正在撒银钱。
    林音被涌上来的百姓挤到一边,跟着的侍卫也被冲散了,林音索性走到道路中间,喘着气唤,“方影。”
    方影是刚刚的侍卫之一,因着他跟在父亲身边有段时日,林音只认得他。
    有马蹄声缓缓而来,林音正在寻着人,待反应过来时,那匹马已经行至眼前,那人似是也没料到路中间突然出来一个姑娘,立刻勒紧缰绳,马儿受惊般踏起前蹄。
    林音看着马上的人,呆滞在了原地。
    却有长臂伸来,一个转身,将她带离了马蹄下,帷帽被甩开,林音伏在那人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音仰脸,却只看到他紧绷的颌角。
    马上的人忙制住马儿,见她无事,点头致意了一下又匆匆骑马走了。
    “有人骑马而来,人人皆知让路,独你一人站在路中,是不想要命了?”
    察觉到怀中人像是在发抖,岚青蹙眉更甚,想到是在大街上,便又急忙松开手臂。
    他松开手臂那一刻,林音突然哭起来,“你为何总是训我?”
    岚青:“……”
    林音哭得不能自已,说话也断断续续,“我又不是故意站在路中的,你却只训我,你便只会训我。”
    不能哄哄她么!
    不能安慰一句,哪怕客套一下,问她是否平安无事也好啊。
    他为何总对她这般凶呢!
    突如其来的抽泣声让岚青有些无所适从,突然不知手该往哪里放,也不知该做甚么好,只得硬邦邦地说,“你莫哭了。”
    刚刚马蹄带来的那阵风甚是急利,那一瞬,她脑中仿佛停滞住一般。因着她看得清楚,马上的人是沈策。
    前世带来的痛苦回忆倏地充满了脑间,她甚至不敢思考,生怕眨眨眼,今生便只是她的一场梦。
    一个她和岚青根本不会修成正果的梦。
    岚青已经捡起了她的帷帽,直接扣在了她的头上,动作粗鲁,毫不轻柔。
    林音孩子气的抹抹泪,“我哭了,你不给我帕子么?”
    站在路中间动也不动,等着被马儿踩踏,还想要帕子?
    岚青看着不远处原本跟在她身旁的那几个侍卫寻了过来,甩甩袖子便要走,林音却扯住他,递过去一只木盒。
    岚青打开便看得里面是个女娃娃,眼睛如月牙般弯着,嘴角轻轻上扬,看着挺是眼熟。
    虽则隔着纱幔,辨识不清蔚三姑娘的表情,不知为何,一贯的拒绝之言他却如鲠在喉般,没能说出口。
    “你下次能别训了我么,我刚刚很怕的。”
    还知道怕?
    “我出门是为了买这个的……”林音刚哭过,声音还有些哑,“你觉得你手里的那个娃娃,像不像你?”
    岚青看着盒子里点了绛唇,一身红衣的小女娃,喉结滚了滚。
    却没出声提醒她,送错了娃娃。
    岚青将盒子关上,“很像,多谢。”
    林音见他道谢,生怕他又要把东西退回来,忙道,“岚校尉几次三番救了我,这是谢礼。”
    “嗯……”
    这般好说话便要了!
    看来那舞剑的娃娃甚是得他的欢心。
    林音也笑了笑。
    “岚校尉,今晚能瞧见你,我很高兴。”
    这丫头的嘴里,当真是正经不了两句话。刚刚还哭得那般厉害,没哭几声又笑起来,真是捉摸不透。
    岚青当下立断,“告辞。”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提醒她,“皇城司出动,上京城许是出了事,这几日少出门。”
    林音点头,“我会听话的。”
    岚青边摇头边走了,也不知是不是不信她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岚青:信你个鬼。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出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第12章 救人
    岚青刚走远,方影便寻了过来,担忧地问道,“姑娘无事吧?”
    林音往他身后看了看,“无事。鸾儿呢?”
    “刚刚挤散了,不过有侍卫跟着司大姑娘,姑娘莫担心,往前走走,许半路就碰上了。”
    过了石桥,到了对岸,果然看见了司鸾儿,林音小跑过去,才发现她正站在御河边的柳树下,抱着怀里的盒子痴笑。
    林音推推她,“鸾儿?”
    司鸾儿看见她,眼睛亮了一亮,“阿音,你送我的这对娃娃当真绝了!”
    “嗯?”
    “吹笛子的!我果然喜欢吹笛子的!”
    怎么就喜欢吹笛子的了?
    林音满头问号。
    司鸾儿拽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刚刚我被挤至河边,险些落水,有位公子扶了我一把,他腰间别着一把笛子,我一瞧见他便觉得自己如坠仙境一般!阿音,你说他是不是天上的仙长!”
    林音默了片刻,“那你可有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未曾!”司鸾儿提及这个便很是懊恼,“我只顾得问他缺不缺娘子。”
    “呃……”
    “那他可有答你?”
    “没有……”司鸾儿气呼呼的,“他丢下一句唐突了,便走了。阿音,你说我该去哪里寻他?你既然能算得出我喜欢吹笛的,能不能再帮我算算他是哪家公子?”
    她如何知晓?
    原本觉着鸾儿和薛二郎应是一对。但是素闻薛家二郎不喜人多,今夜这般多人,怕是司鸾儿碰上的那位吹笛公子,另有其人吧?
    “我左右没见过几位上京城内的公子哥,你都不识得,我怎会识得?”
    “倒也是……”司鸾儿撇撇嘴,“这上京内的美男子,我大多都见过,可我当真没见过他,阿音,他身上飘着仙气,定然是从天上来的神仙。”
    你说是就是吧。
    林音没再驳她。
    ?
    杏春楼的雅间内。
    沈漠给来人斟了杯酒,“阿辞来晚了,当罚。”
    苏子曾也跟着说道,“阿辞要么在府中不出门,要么便离了上京去别处游历,堂堂探花郎这般潇洒,今日好容易逮着了,可得多喝几杯。”
    薛辞笑着饮下面前摆好的三杯酒,环顾四周,问道,“浥尘呢?”
    浥尘是岚青的表字,苏子曾答道,“谁知道?刚刚本站在窗边赏景,那小子也不知瞧见了甚么,突然从二楼跃下,便看不到了。”
    提起这个,沈漠来了兴致,便说起了前几日在相国寺的那桩事情,沈漠将听到的那番祈愿简略复述,由着苏子曾在,还特意除去了那姑娘所言的看上苏家姑娘一事。
    沈漠感叹道,“那姑娘言辞凿凿,想来对浥尘用情颇深。”
    苏子曾却不太信,“浥尘成日板着脸,真能有姑娘瞧上他?”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听沈漠提起相国寺,薛辞有些惊讶,“殿下回城那日,我倒是也去了趟相国寺。”
    “你去相国寺做甚?”
    “母亲带我前去相看。”
    苏子曾不由坏笑,“是哪家闺秀?可看上了?”
    “母亲言辞太过,人家连帷帽都未取,便不如不提。”
    沈漠也来了兴致,“提还是要提的,是哪家姑娘?”
    好友都这般八卦,薛辞也颇有些无奈,“蔚家的三姑娘。”
    苏子曾叹道,“哦?素闻蔚三姑娘才情过人,你看都没看,倒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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