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男方不都要给女方准备衣服吗?”
    “是这么说,但你之前不给我买过衣服吗?”
    虽然之前买的外套颜色不是很鲜艳,但这年头城里人结婚也不兴穿大红,有绿军装的穿身绿军装,没有的穿件颜色不那么暗沉的衣服就行。之前买的外套因为料子厚实,林静到现在都没上身穿过,就打算结婚那天穿。
    纪明钧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说:“那是对象的衣服,这是为结婚买的,怎么能一样。”
    林静又问:“那你手里还有布票?”
    纪明钧说:“我给你买的衣服都是工业布料的,有工业券就能买,不用布票。”他别的票不多,就工业券多。
    也行吧!
    ……
    因为纪明钧送来的彩礼,林静在单位很出了一段时间的风头。不过林静还是跟往常一样上下班,并没有因为大家的恭维而飘飘然。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三十号,林静和纪明钧领证的时间。
    林静照旧还是睡到中午起,出门后先和纪明钧去食堂吃饭,然后带着资料一起去革委会。
    这时候结婚都是在革委会,流程也简单,先是革委会领导检查两人提供的资料有没有问题,然后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讲述他们从认识到处对象的经过,以证实他们是自愿结合。
    说实话,纪明钧讲述他们处对象过程的时候,林静挺不好意思的,倒不是纪明钧说了什么让人脸红的话,而是办公室七八个人,十来只眼睛盯着他们……真的很尴尬。但再尴尬还得忍着,而且她还要时不时补充几句,不能全由纪明钧来说。
    因此,看到革委会领导在结婚证上盖下公章时,林静没太激动,只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刚领到结婚证,革委会主任过来了,说有事跟纪明钧谈,把人给叫走了。纪明钧走后,林静也没继续留在办公室,到走廊里打开结婚证看着。
    结婚证并不厚,就是两页纸,打开里面跟奖状差不多,最上面是主席像,写着最高指示和主席语录,再下面是四排字,名字是现填上去的,大致意思是她和纪明钧是自愿结婚,经审查符合婚姻法,所以发下此证。
    刚才因为尴尬顾不上激动,这会林静看着结婚证上她和纪明钧的名字,心里却渐渐胀满,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们结婚了!
    当纪明钧从革委会主任办公室下来,就看到林静捧着结婚证傻乐,走到她跟前笑着喊:“媳妇。”
    林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抬头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才说:“你、你喊我什么?”
    “媳妇啊,咱们都领证了,你不就是我媳妇吗?”纪明钧理所当然地说,他伸手握住林静的手,低头笑道,“媳妇,咱们该去拍结婚照了。”
    ……
    一小时后,林静和纪明钧坐在照相馆里。
    照相师趴在摄像机后面,脑袋被红布蒙着,手上指挥说:“两人坐近点,再近点。”
    “新娘别这么紧张,放松点,对,就这样,很好。”
    “新郎,新郎你脸上笑容收着点,知道你新婚高兴,但拍结婚照还是得稳重点,唔,这个表情就很好。”
    “来,一、二、三——”
    “咔嚓!”
    27.  婚礼上
    第三十章:
    婚礼当……
    第三十章:
    婚礼当天, 林静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洗漱过后她换上纪明钧新买的那身衣服。
    可能是常见林静穿衬衣,纪明钧这次买的就是件的确良衬衣, 不过颜色偏米一点, 下面配的不是裙子, 而是条黑色长裤。外套则是流行了好几年的迎宾服, 翻领五扣,颜色稍浅, 放往年结婚穿是素了点, 但这两年刚好。
    换好衣服后,林静坐到书桌前, 从抽屉里拿出用布包起来的刮胡刀片, 对着镜子修眉毛。她眉形生得不错, 不用调整眉形, 没几分钟就好了。
    修完眉后,虽然脸上看着没有掉下来的毛渣,但她还是又出去洗了把脸。
    洗脸时姚珍珍过来了,她是林静现在的舍友, 为人大方性格爽朗, 两人关系处的不错。所以定下亲事后,林静邀请姚珍珍当了自己的伴娘。
    为此姚珍珍今天特意穿了身新衣服, 连扎头发的头绳都用的红色。
    对此林静没说什么, 陈芳却很不满意,跟张秀梅嘀咕说:“您看她穿的, 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子呢!”
    张秀梅白了陈芳一眼,说:“人那是重视静静, 再说了,静静自己都不介意,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干你的活去。”
    陈芳怀孕后也抖过几天威风,但张秀梅不接她的茬,再后来纪明钧上门提亲,林卫东让她讨好林静,她就再不敢横了。以前张秀梅给她没脸,她还要嘀咕两句,但现在,她只陪着笑脸说:“您说的也是,反正静静长得好,不怕被压风头。”说完就干活去了。
    那边林静把姚珍珍迎进屋,笑着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早点过来,要是缺人也能搭把手嘛。”姚珍珍说着带上屋门,压低声音对林静说,“我把东西都带来了。”
    “什么东西?”林静问。
    姚珍珍走到林静身边,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说:“都是我上班这几年攒的,你随便用。”
    看到掉落在书桌上的东西,林静哭笑不得。
    先前她邀请姚珍珍当伴娘的时候,她姚珍珍就说要带东西来,但问她是什么又不肯说,林静还好奇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姚珍珍要带的原来是化妆品。
    还别说,东西挺齐全,眉笔、鸭蛋粉、腮红、口红都有,林静问:“你怎么会有这些?”平时她也没见姚珍珍化妆啊。
    “都是我上班这几年攒的。”姚珍珍得意地说。
    年轻姑娘都爱俏,上学那会是没办法,工作后姚珍珍就打扮起来了。但这两年形势不好,她也不敢涂脂抹粉,平时顶多画个眉毛,偶尔擦了鸭蛋粉也不敢出门,只在宿舍里自娱自乐。
    姚珍珍说:“今天你结婚,粉擦再厚也没关系。”
    林静也有一只眉笔,这么说也不恰当,因为是别人给她的,到她手里时只剩小半截。她平时舍不得用,都是逢年过节才画一画。但其他的如鸭蛋粉、口红腮红林静是没有的,唇膏倒是有一只,因为冬天太干,不擦嘴唇容易裂开。
    虽然没化过妆,但姚珍珍愿意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林静没矫情,就是有点不太自信:“我可能不太会。”
    “没事,你不会我会啊,我来给你化。”姚珍珍早就手痒了,只是不熟的时候她也不敢把东西拿出来,直到林静邀请她当伴娘,她犹豫过后才做出决定。
    林静看着姚珍珍拧开鸭蛋粉的盖子,拿出粉扑取粉的架势挺熟练,点头说好。但紧接着她想起姚珍珍刚才的话,略有些不放心说:“粉也不用擦太厚。”
    “放心,我心里有数。”姚珍珍说着用粉扑往林静脸上扑粉,但只两下她觉得不太对,讪讪收起鸭蛋粉说,“要不你去洗把脸,咱还是不擦粉了。”
    “怎么了?”林静疑惑问。
    姚珍珍没吭声,只默默把镜子拿到林静面前。
    原来她是根据自己的皮肤买的鸭蛋粉,而林静皮肤比她白了好几个度,导致鸭蛋粉上联后,擦了粉的地方肤色比没擦粉的更黑一点。
    不过林静没去洗脸,细细端详后说:“其实上粉后效果也挺好的。”
    姚珍珍高兴起来,凑到林静面前说:“是吧,这款鸭蛋粉粉质很细腻的,上脸不假白,几乎看不见毛孔……还是算了,你皮肤本来就看不到毛孔,擦了鸭蛋粉肤色还更暗了,还是洗掉吧,要是鸭蛋粉有更多色号就好了。”叹完气不等林静接话,她又摇头说,“算了,就算有我也不一定买得起。”
    “就算现在买不起,以后肯定可以。”林静安慰说
    “其实我之前听人说,电影制片厂里给人化妆的工资挺高的,我也喜欢这活,还想考制片厂来着。”姚珍珍却没那么乐观,苦笑了下说,“但安平没有制片厂,只有文工团。而文工团都是自己化妆,只要能演能唱的,我什么都不会就没考上,阴差阳错才进了制衣厂。”
    看不到希望,其实她都要认命了,这半年里她偷摸化妆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没跟人提过心里的想法。但可能是跟林静投缘,也可能是觉得她嘴巴严不会跟别人说,她就起了倾诉欲。
    但说完她自己先嗐了声:“今天是你结婚的好日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快去洗脸吧。”
    林静嗯了声,却没直接出去,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
    另一边纪明钧也是天没亮就起来的,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他昨晚太兴奋,压根没睡着。
    不过熬夜对他来说都小意思,以前剿匪的时候,打起来三天三夜合不了眼都是常事。早上起来后他精神头还不错,眼里没什么血丝,眼底也看不出黑眼圈。
    但徐远洲看到他第一句话还是:“你昨晚熬夜了吧?”
    “看得出来?”纪明钧问。
    徐远洲摇头,分了支烟给纪明钧,嘿笑说:“我娶媳妇那会头天晚上也没睡好觉,当天还被人灌酒,晚上一回屋就睡了。”
    纪明钧接了烟,没点,拍拍徐远洲肩膀说:“今晚吃饭辛苦你了。”
    “什么?”徐远洲问。
    纪明钧理所当然道:“多喝点酒,帮我分担啊,老赵那小子心里肯定憋着坏,你到时候可得帮我顶着。”
    徐远洲觉得不大对劲:“你结婚,凭什么我帮你顶?”
    纪明钧点烟,深吸一口,斜眼看他:“我都快三十了,好不容易结婚,你能忍心我洞房花烛夜回屋就趴了?”
    “滚蛋,你洞房趴下关我屁事,我为什么好不忍心?”徐远洲没好气地说。
    “咱俩可是儿女亲家,你闺女都快两岁了,我现在努力兴许还能凑个女大三抱金砖不是?”
    徐远洲:“我谢谢您。”
    “不客气,亲家嘛。”纪明钧大言不惭说。
    徐远洲还能说什么呢?只怪他多嘴,非得提醒纪明钧,现在好了吧,被抓壮丁了吧。
    徐远洲长叹一口气,认命地忙活起来。
    忙到十一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纪明钧领着一众战友开车去制衣厂接亲。
    驻地离制衣厂不远,开车就十来分钟车程。家属院外早有人等着,他们一下车就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还有孩子跑进屋通知林家人。
    路上围观的人也不少,今天是国庆节,制衣厂全部停工,家属院里除了出门了的,几乎全出来凑热闹了。纪明钧毕竟是副团长,手底下管着上千人,经过大世面,被人盯着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就很高兴。
    鞭炮声中,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林家去。
    林家外面的院子里也全都是人,有些是林家亲戚,受邀来参加婚礼,有些则是制衣厂职工,也是来凑热闹的。
    纪明钧目光从人群中快速掠过,走到张秀梅面前喊:“妈。”
    之前他都是喊伯母,突然改口张秀梅都愣了下,但很快她脸上露出笑容,重重地“诶”了声,又问他们吃没吃,让来帮忙的人赶紧下面条。
    纪明钧去等不及面条,他着急去见林静,跟张秀梅说了两句就往屋里去。
    只是来凑热闹的人早在纪明钧进家属院的时候就把门给堵上了,不给红包不让进。好在纪明钧早有正准备,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红包,从门下面缝隙塞进去。
    里面堵门的就是一帮小孩,看到红包很快开门,高高兴兴地把纪明钧请进去。
    不过到了主屋外面还有一道门,这次就不那么好过了,里面都是半大姑娘,胆子大得很,隔着门板让纪明钧做俯卧撑,要五十个。
    跟徐远洲来迎亲的战友也不客气,起哄说:“老纪体力好,五十个哪够,至少得一百起步!”
    “一百没挑战性,起码两百。”
    “还得驮着人做!”
    纪明钧一个眼神斜过去:“我驮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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